说道麻沸汤,胡郎中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宋栀眼中升起了希望之色地看着他。
“麻沸汤倒是有,但是来得急也没人和我说你的情况所以便没有准备那个,要是现在现准备只怕你这样的伤势等不了。”胡郎中道。
宋栀用力的吸了一口冷气:“胡大夫,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这种事情哪里能开玩笑?”胡郎中不满地蹬了宋栀一眼道。
宋栀光是听到药剜肉就额头上冒白汗,胡郎中似乎也看出了宋栀的恐惧,终于是好心地从医药箱里面能拿出来块帕子让宋栀咬住。
宋栀接过帕子,顿了一会儿,看着胡郎中手中那冒着寒光的匕首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目光逡巡见落在了胡大夫用来消毒的酒上面,就像是看见了救星。
“胡大夫,可否让我喝几口酒?”宋栀硬着头皮道。
胡郎中想了想了将酒递给宋栀,宋栀闭着眼睛任由火辣辣的感觉灼烧着喉咙,也闭着眼睛将瓶子里面的酒喝了大半,直到宋栀自己失去知觉酒瓶被胡郎中拿开。
喝醉了却不是真的失去意识,剜肉的痛其实并没有减少多少,只是喝醉了的宋栀不能反抗,让胡郎中下手更快速了些。
“唔!”宋栀痛苦地哼叫着,心里面问候了那群刺客的十八代祖宗,嘶吼声传遍了整个牢房。
“忍着点,快好了。”胡郎中手上动作一点不迟疑,面容也是凝重着。
“呜!啊!”宋栀几乎能够感受到刀子在肉里面的动作,浑身都痛得痉挛,若是让她找到那些刺客一定要让他们换回来!
胡郎中看了一眼宋栀,只见她眼神坚定咬着牙隐忍的样子心中暗自惊叹,他从来没有见过像送至这样神志坚定的人。
剜下最后一块腐肉,胡大夫拿起宋栀喝剩下的半壶烈酒倒到了伤口上,宋栀瞬间被疼得一个激灵,几乎咬碎了嘴里面的帕子。
“好了。”
胡大夫说完这两个字,宋栀便脱离地彻底昏迷了过去,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也是宋栀疼得最厉害的那瞬间,她想,她好像又要死了。
再次醒来,毫无疑问得还是在牢房中,只是身边没有了胡大夫也没有了官差。整个牢房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外面走道上点着的油灯能看得见点光亮。
“呜”宋栀痛苦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瞬间便针扎一般的痛传遍整个肩膀。
她身下垫着的是稻草,牢房里面也没有保暖的东西,现在她除了疼痛之外还又冷又饿。
“有人吗?来人啊……”她不能死在这里,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怎么能轻易地死在这里呢?
“来人……”宋栀张口,然而发出的声音却还不如猫叫一般。
她口舌干燥,唇瓣干裂得起皮。人处在生死极限的边缘,她挣扎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只摸索到一堆稻草。
正在绝望间,隔壁牢扔来一个石头,砰砰砸到了宋栀身边,宋栀偏头看去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趴在围栏边上往她这里看。
宋栀被那人黑黝黝的目光下了一跳,心中一阵胆战。
“怎么?想要叫人过来吗?我可以帮你啊!”他开口道,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宋栀心口阻塞,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一定不是白白帮她的。
“大哥,我不想死,我好饿好冷,你帮我叫官差过来好不好?”宋栀虚弱地开口。
幸亏两个人的牢房除了几根柱子格挡之外,根本没有砖墙这一说,而那人又 用了力气地往宋栀这边靠这才听清楚宋栀的话。
“呵呵?那你拿什么报答我?”他听完便看着宋栀道。
黑暗中即使宋栀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却觉得像是被一匹疯狗盯上了般,他在静静的等着将宋栀蚕食干净。
这个认知让宋栀不住地皱起眉头,心中暗暗庆幸,幸好还有牢房阻隔。
宋栀挣扎着送头上拔下她一直佩戴发簪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冲他丢去,然而宋栀在病中根本没有力气,那发簪只扔到栏杆边缘。
那边一直盯着宋栀动作的人看见宋栀动作,瞬间饿狼扑食一样地伸手去够,好一会儿才将发簪捡起来,宝贝一样地打量。
宋栀不知道黑漆漆的他能看得出来什么,生怕他不动心。
“那簪子少说也值几十辆银子,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宋栀道。
宋栀果然正中那人下怀,他原本还有些不耐烦的脸上瞬间就和颜悦色地笑了起来。
“呸!你个小娘皮,还挺有钱,等着,爷爷这就给你叫人来!”他骂道。
宋栀咬了咬牙,终是忍着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来人啊!要死了!有人要死了!”拿了簪子的人用力地拍打着牢房,夜深人静本来是所有人都休息了的时候,他这么一叫唤还没叫来官差,现将牢里面的其他犯人给吵醒。
“嚎个鬼呢?嚎?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等老子不拔了你的皮!”你一言我一语地,整个牢房里面都热闹了起来。
这下守夜的官差便不能装作听不见不理了,没过片刻便听见细细嗦嗦的铁链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是被打扰了水面的官差不高兴怒骂。
“都给老子活腻了是不是?要造反了是不是?都给老子闭上嘴赶紧去睡?要不然老子抽死他!”
一脸阴郁之色的官差一路走来,凡人们便都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是你小子闹事是不是?”官差走到宋栀隔壁牢房抬着鞭子就抽了下去,那人没来得及闪躲手臂上姐姐是死挨了一下。
“不是小人,不是小人,是那个小娘们,她要死了!”
那官差闻言,才将灯笼照向了宋栀的牢房,昏黄的灯光中只见宋栀尸体一样地躺在那里,官差连忙开了门进来。
屋里面有了烛光,宋栀瞬间便觉得身上暖和了一些。
刚才那一番动作,宋栀耗尽了大半精力,此刻关差来探她的鼻息,便已经是微弱得似有若无。
“真他娘的麻烦!”官差不满地碎了一声,转身就要跑步去。
宋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连忙将人拉住,那官差手背上一凉被吓得向后一缩。
“大哥,能不能给我找点吃的,还有保暖的?”说罢,宋栀便将手里面那个成色极好的翠绿玉镯递向了官差。
那官差被宋栀吓得不轻,回过神来正想发火,却瞧见宋栀手里面的好东西。这守大牢可不是个好差事,多半官差能捞点儿油水的都不会拒绝,看在玉镯的面子上,他也就对宋栀语气好了一些。
“等着!”他抓过宋栀手里面的玉镯,便转身,这就算是答应了。
宋栀看着他连灯笼也一块儿要拿走,整个人就焦躁了起来,连忙央求道:“差大哥,能不能给我留个光?”
那官差瞅了瞅手里面的灯笼,不耐烦地重新放了回去:“你怎么那么事儿?”
官差的身影走远,宋栀目光放在那一盏忽明忽暗的灯上,心上的不安减少了一些。
“呵!你个小娘皮,老子挨了一下打才得了你一个发簪?说,你身上还有什么好东西?赶紧都给老子交出来!”一直蹲在边上看着的犯人见官差走远,里面就上了前来,恶狠狠地威胁宋栀。
借着灯光,宋栀这回总算是看清楚了这人的长相。此人长相凶恶,一条长长的伤疤从脸颊左侧一直蜿蜒到右脸下颌处,他身材孔武一看就是个穷凶极恶的人!
宋栀闭着眼睛装昏迷,手下却不动声色地将仅剩下的一个金马儿塞进了身下的稻草中。这金马儿聪明儿那里骗来之后她便一直揣在身上,直到了这里。
“别装死!赶紧醒醒!”宋栀迷糊了好一会儿,被人不客气拍打着脸颊惊醒。
睁眼便看见刚才那个被她收买了的官差,此刻他正端着什么一脸的不耐烦。
“赶紧把药喝了,别说了老子收了你的好处没办事情,这碗退烧药就算老爷我白送你的,活不活得下去就看你了!”
他瞧着宋栀虚弱的样子,看来是没办法自己喝药了,只能又骂了几声认命地半扶起宋栀将汤药送到她嘴边。
“赶紧喝!要是一会儿被发现了,老子也要被你连累得吃不了兜着走!”
宋栀张口便大口大口地灌着汤药,汤药虽苦,但宋栀嘴里面本来就苦,就算是再苦她也尝不出来味道。更何况这汤药热热的,灌入肺腑中,她整个人都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咳咳!!”宋栀被汤药呛得趴在地上不断咳嗽,心里却是有些嘲讽,没成想她现在竟然这般知足。
“多谢差大哥,差大哥的恩情,我来日定当回报。”宋栀这话却是真心的。
“哼!老子要你什么未来的回报,要是你还有什么好东西,不如现在回报了老子也算是领了你的情!”官差不屑地看着宋栀道。
宋栀身体僵了僵,垂着眸子没说话。
“这些东西省着点儿吃,老子下回可没功夫再给你弄了!”
他警惕地打量了一下牢门外,生怕被同僚发现。虽然这牢里面收受贿赂给犯人点儿好处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但基本都是见者有份的,他可不想被被人分去了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