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也想让你留下。”老谷主没好气的说道,“只可惜啊你也留不了多久。”
花想容面色很是奇怪,迟疑道,“您这话究竟是……”
“好了。”老谷主没有再多解释什么,只是淡声吩咐道,“药草别弄错了。”
“是。”花想容垂下目光,轻声答应道。
老谷主点了点头,举步走了,偌大的药田之中只留了花想容一人。
花想容望着老谷主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入谷到现在已经过了有些时日,可是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自己看不清老谷主真正的想法。
他有太多奇怪的地方,比如是不是就会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虽然那些话多半会成为发生的事实,还比如……谷中的那片禁地。
外人不知道,药王谷中有一片禁地,即便是花想容这个老谷主亲收的弟子,也不允许踏入其中一步。
花想容一直都很想知道那片禁地中究竟有什么,是种着天下最名贵的草药还是住着什么被老谷主是视若珍宝的人,不过她从来没有动过偷偷潜入禁地的心思。
天底下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自己有,老谷主也有,随意探听别人的秘密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个道理花想容在现代的时候便深深知晓。
此时的禁地之中。
老谷主在离开药田之后径直来到了这里,花想容猜的没错,这里的确住了一位他视若珍宝的人。
琴声悠扬,长发飘飘的女子端坐古琴之前,悠长的琴曲从她的指尖弹拨而出。
“你来了。”她察觉到老谷主的脚步声,琴声却未停,直到一曲终了才停了下来,开口轻声说道。
老谷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似是不忍心破坏谷中如画的景致一般。
“谷外的情形如何了?”女子见他不开口,倒也不急,只是片刻后缓缓追问了一句。
“不大好。”老谷主沉声答道,“谷外的大阵拦不住那些人,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想到进谷的方法。”
“药王谷与世隔绝的太久了,倒也是时候见见天光。”女子的神情中看不到丝毫的担心,唇边甚至还噙着清浅的笑意,开口说道。
“这倒是。”老谷主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不过你若是觉得他们扰了你的清净,趁着这时候可以出谷。”
药王谷隐世多年,自然有不为外人所知的密道,虽说他想不到拦截那群人进谷的方法,但护送一个人提前出谷还不是什么难事。
“不必。”女子轻轻摇了摇头,“我又不是什么不能入世的仙子,所谓的清净扰了便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年岁已经不轻,但风韵犹存,岁月待美人一向温柔,时过境迁却没有在她的容貌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反倒因为出世太久的缘故,整个人染上了一身的仙气。
“也罢。”老谷主轻轻叹了一声,开口答道,而后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之间忽然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主动开口,语气不再像先前那般轻柔,平添了几分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她如今怎么样了?”
“她很好。”老谷主毫不犹豫的答道,“已经是京中的贵人了,你不必担心。”
“京中的贵人?”女子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这么说,当初我也算是京中的贵人,到头来还不是落得那般下场。”
“别这么说。”老谷主眉心微紧,听得她语气中的凄凉,本想劝上几句,话到嘴边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干瘪的说了一句。
“当初我一个人离京,倒是苦了她。”女子的声音更加低沉了几分,“所谓京中的贵人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若是当真过的舒适,也不会自愿留在这与世隔绝的药王谷里。”
药王谷虽是天下人人向往的地方,但若是问起有谁愿意一直留在这个地方,只怕没有人会心甘情愿,毕竟谷中寂寞,比不得京城繁华。
老谷主抿了抿薄唇,没有再说什么。
“谷外的那些人,有些是想带她回去的吧。”半晌后,女子再次打破沉默道。
“未必是带她回去。”老谷主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残忍的真相,“只是给这件事做一个了断罢了,她若是不从,只怕就要死在京外了。”
女子苦笑了一声,认输般轻声说道,“也好,就让她回去吧。”
“我的女儿和我不同,天生便是要做大事的。”两人之间不知又沉寂了多久,女子忽然开口补充了一句,只是声音着实太低,仿佛刚一开口就已经消散在了风中。
骁王府中。
“阿婼,王妃来了。”潇潇走进屋中,轻声对羽婼说道。
“王妃来做什么?”正在对镜梳妆的羽婼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问道。
羽婼对花清锦一直以来都心存畏惧,尤其在派人将花清锦的药丸偷换出来以后,一听到花清锦的消息就担心她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正在追查自己,仿佛一只惊弓之鸟,随便拨一拨弓弦都能把她下个半死。
“你担心什么。”潇潇很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王妃来说不定是为了什么事,但你的气势不能弱啊。”
“我倒也想气势不弱。”羽婼苦笑了一声说道,“只是你也太难为我了。”
潇潇将声音压低,开口叮嘱道,“你要记得,你什么都没有做,更是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只是来找你闲聊的,挑不出你的错处。”
羽婼闻言觉得有几分道理,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尽力。”
“把王妃请进来吧。”羽婼扬声吩咐道。
不多时,花清锦和贝儿一同走进了屋中。
“羽婼见过王妃。”羽婼规规矩矩的行礼道。
“起来吧。”花清锦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缓声说道。
“谢王妃。”羽婼抬眼瞥向花清锦的神情,口中应道。
潇潇从屋外端来了新泡的茶水,口中说道,“王妃请用茶。”
贝儿毫不客气的从潇潇手中将茶杯夺了过来,看了一眼后说道,“我家主子向来不亏待羽夫人,如今主子前来拜访,你们竟然就用这般粗茶相待,成何体统。”
“这……”潇潇一时不服,开口反驳道,“贝儿姑娘明鉴,我家于夫人平日里用的就是这种茶,绝没有亏待王妃的意思。”
“听你这话的意思,倒是我家王妃没有给你们好茶了?”贝儿眉梢一挑,语气凌厉了一些。
潇潇闻言一怔,抬眼看了看花清锦,只见她很是嫌恶的将茶盏推向一旁,完全没有呵斥贝儿不懂规矩的意思。
“潇潇。”羽婼眼见着不能同贝儿为难,伸手拉了拉潇潇,轻声叫道。
潇潇无奈,只得咬了咬牙,不情不愿的说道,“是潇潇的不是,潇潇这就将最好的茶拿来沏给夫人和王妃。”
“这还差不多。”贝儿斜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潇潇退下去后,花清锦这才开口缓声说道,“贝儿,这是羽妹妹的院子,比不得我的房中,不可这么不懂规矩。”
“都是潇潇的不好,贝儿姑娘教训得是。”羽婼眼尖,不至于连这点眼力都没有,连忙开口说道,“都是我御下不严,日后定然好好教训潇潇。”
花清锦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神色,开口说道,“妹妹可知,我今日到你这里来所为何事?”
“姐姐日理万机,这几日府中事务又十分繁忙,可惜妹妹蠢笨,实在帮不上什么忙。”羽婼垂下眉眼说道,“不过……妹妹愚钝,不知姐姐为何而来,还请姐姐明示。”
“妹妹房中的人手脚不大干净。”花清锦倒也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道。
“姐姐此话何意?”羽婼心中本就一直担心花清锦是来找她麻烦的,如今竟还成了真,顿时更加慌张。
“羽夫人若是不忙,就麻烦把院落中的下人通通叫来问话,看看到底是谁偷了我家王妃的东西。”花清锦没有开口,贝儿替她说了出来,语气凌厉。
“敢问王妃和贝儿姑娘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正巧端着茶水回到屋中的潇潇忍不住开口说道,语气不善,“羽夫人对王妃处处尊敬,贝儿姑娘却处处挑我们的不是,先是挑剔我们的茶不好,如今还要查验我们院落之中的下人,您问我们成何体统,潇潇倒是要请问您,您究竟意欲何为?”
“放肆!”贝儿上前一步厉声喝道,“你这刁奴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指责王妃,你家主子平日里就是这般教下的么?”
“好了。”花清锦忽然开口,打断了贝儿的话,“和你说了多少次,要守规矩,你却总是记不住。”她故作嗔怒的呵斥道,“有什么话好好说。”
“是。”贝儿倒是及其配合,当即低头答了一句,退到了一旁。
“羽妹妹,并非是我难为你院落中的下人,只是我屋中近日丢了个重要的东西,四处查问也没有结果,这才来问妹妹的。”花清锦摆出一副笑脸,看向羽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