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锦忽然觉得有些懊悔,若是自己一开始就想到这一点,直接让父亲举荐自家夫君就是了,哪里还轮得到那个李尚书站在这里将父亲推荐的人选驳斥得体无完肤,还给了褚迟郢一个攀上枝头的机会。
“老臣以为,骁王殿下也是适合之人。”花丞相扫了女儿一眼,心领神会,开口说道。
一旁一直以来冷眼旁观的易亲王终于有意开口,易亲王妃却猛的在桌案下拉住了他,目光中满是怒意。
易亲王眉心一紧。
“王爷,您可以不举荐我的儿子,但不能站在褚迟郢的一边。”易亲王妃轻声说道,“您答应过不偏心的。”
易亲王闻言眯了眯眼睛,轻声说道,“也罢。”
易亲王妃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易亲王看来,不管这个官位属于谁,只要落在自己的儿子头上就是好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先前不开口举荐,现在儿子被旁人送了上去,他总归该说句好话才是。
可易亲王妃却不这么想,这个位置若是自己的儿子得不到,那褚迟郢也别得到才是好事,否则日后自家王爷若是偏心,自己的儿子可就没有胜算了。
坐在花想容身边的郡主将不远处两人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对身旁的花想容说道,“嫂嫂你看我父王,多半是想替哥哥说话,却被王妃拦下来了。”
她一直觉得父亲虽然对个哥哥严苛,看似冷血无情,但心中还是念着自己和哥哥的,但事到如今他也不站出来说一句话,着实令人心寒。
“别担心。”花想容轻声劝道,“王爷心中多半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花想容没有对郡主的心寒感同身受,她只是觉得堂堂易亲王不会轻易被自家王妃的一句话左右,他现在不开口或许是在等待什么也或许是在验证什么,只要褚迟郢能证明自己的能力,无论于情义还是于利益,易亲王早晚都会站在褚迟郢这一边的。
“但愿如此。”郡主没好气的说道。
“皇上,臣妾妄议朝政本为不该,但见诸位大人如此,着实心痒得很,也想说说自己的看法。”皇上身旁沉默了许久的郑贵人忽然开口,声音柔媚。
皇上心中是有些偏向褚辰宇的,但又没有找到很好的理由将褚迟郢否决,正在忧愁的时候,听闻爱妃开口想要出主意,自然求之不得,当即开口道,“爱妃想说什么?”
“皇上,臣妾说的都是女儿家不登台面的见解,若是不对,皇上可不能恼。”郑贵人说着不忘往皇上的怀里靠,完全视场中众人如同无物,仿佛此时是身在毓秀宫中一般。
“这是自然。”皇上不置可否的说道。
“臣妾不懂什么治军的道理,但御林军统领这个位置,怕是要武功高一些才行。”郑贵人柔声说道,“在宫中的时候,臣妾曾听宸妃姐姐说过,骁王殿下虽然带过些时日的兵,但不以武功见长,不知平王殿下如何?”她说着,向最先举荐褚迟郢的刘伐使了个眼色。
郑贵人对褚迟郢可谓一无所知,但她心中存着让自己的儿子坐上储君之位的想法,自然不会同意兵权落在褚辰宇的手上。
她先前听着百官对两人的评价,心中暗自猜测武功极高应该就是褚迟郢最出众的地方,她毕竟身为后宫不好说的太多,最多只能做到将武功这件事搬到台面上来,若是到时候褚迟郢掉了链子,她也没有办法。
刘伐与郑贵人素不相识,但这种时候她心向褚迟郢已经显而易见,虽然刘伐不知道平王殿下怎么还凭空多了郑贵人这个帮手,但得力的帮手已经将机会推到面前,他总归没有拒绝的道理。
“皇上,郑娘娘说的有理,不如就让二位殿下比试一番,胜者任职如何?”刘伐立刻接道。
他先前探过褚迟郢的底,知道在武功这件事上他还没怕过谁,当即放下心来。
“也好。”皇上当即觉得有理,开口道,“不如你们就比试一番吧。”
“父皇。”褚辰宇犹豫了片刻后说道,“儿臣前些日子受了伤,今日恐怕不大方便比试,先前儿臣也曾与平王交过手,平王的武功的确胜过一筹,今日就算儿臣输了吧。”
知道他们二人底细的人都知道褚辰宇根本就不是褚迟郢的对手,在褚迟郢面前不过就是花拳绣腿罢了,不值一提。
与其在这等场合败得落花流水,倒不如自己找个台阶下,免去这场比试,虽说得不到官位,但也不至于十分丢脸。
花丞相父女面色阴沉,但褚辰宇这般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花清锦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腹间一阵剧痛传来,她半真半假的痛呼出声。
她知道,李御医给的药,在这个时候生效了。
“清儿!”褚辰宇正因原本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官位落入褚迟郢的手中而愤懑不已,此时却完全顾不得这些,猛的上前一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花清锦,口中唤道,“清儿你怎么了!”
花清锦死死咬着下唇,面色惨白。
“孩子,快来人啊,王妃的孩子要紧!”贝儿高声惊呼道。
按计划来说这算是做戏的一部分,但此时的花清锦的确在生死的边缘徘徊,贝儿的状态远比演出来的真实,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褚辰宇亲自将花清锦抱进了内房,皇上立刻传旨命宫中御医赶来陆家。
“母亲,王爷……”一阵阵袭来的疼痛远比花清锦想象中的还要剧烈,几乎令她有些后悔自己的计划。
“清儿,你再忍一忍,御医马上就要来了。”褚辰宇急急说道。
“王妃恐怕是要早产,王爷还是快些出去吧。”陆家的大夫开口道。
偌大一个陆家,府中自然不会连个大夫也没有,虽说待御医赶到时还是御医说了算,但御医赶到之前他们也不好什么都不做。
“什么?早产?”褚辰宇一惊,“她的月份还差着不少,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小的也不好说。”几位大夫面面相觑,犹豫了半晌,为首的那个人才迟疑的回禀道。
这几位大夫没有一个是妇科圣手,对女子生产之事丝毫不熟悉,此时见花清锦疼成这个样子心知不对,但具体怎么回事他们也说不清楚,自然不敢随便乱说。
“御医很快就会赶到,王爷您先别急,在外面等待吧。”为首的大夫再度劝道。
“王爷出去吧,这里有我照顾清儿,女子的产房男子待不得的。”陆锦词开口道。
“也好。”褚辰宇婷了这话才勉强同意,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房间。
“王妃,王妃您还好么?”贝儿的声音中几乎带着哭腔,颤抖着问道。
“我没事。”花清锦在阵痛的间隙之中咬着牙说道。
“王妃,您何苦要遭这样的罪啊。”贝儿一边替花清锦擦汗,一边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锦词虽然先前对花清锦的计划一无所知,但此时听了贝儿的话也听出了些端倪,冷声问道。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瞒着陆锦词的必要,贝儿轻声说道,“王妃早就知道孩子保不住,特地拖延到现在,为了用这个孩子谋局。”
“什么?”陆锦词猛的一惊,“清儿,你……你就算是谋局也不能让自己落进这样的险境啊!你知不知道这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母亲,我会没事……”花清锦没有力气反驳,只得宽慰母亲,可话还没有说完,更加剧烈的疼痛袭来,她猛的咬住下唇才没有发出尖利的痛呼,刚刚被贝儿擦干的额角泛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陆锦词看着心疼,不忍心再苛责女儿什么,只是紧紧的握住女儿的手,“你一定要挺住啊清儿。”
这时,御医赶到,推门进屋的正是李御医。
“李御医,您来了。”贝儿见李御医果然如约赶到陆家,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您快看看王妃,一定要保住王妃的性命啊!”
李御医快步上前查看花清锦的状况,片刻后沉声说道,“老夫尽力而为。”
屋外,花清锦再也压抑不住的痛呼声声传出,褚辰宇面色发白,大步走到陆锦尘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喝道,“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锦尘吓了一跳,声音中有些颤抖,“我……我不知道。”
“清儿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一到你的府中就出了这样的事!是不是饭菜中有什么问题!”褚辰宇咄咄逼人。
“王爷,我怎么会害王妃啊!”陆锦尘喊冤道。
“够了。”花丞相开口道,“一会儿听听御医怎么说。”
他虽然同样担心女儿,但还没到褚辰宇这般丧心病狂的地步,陆家设宴,连皇上都请了来,怎么会允许下毒这种事情出现,何况中毒的对象还是花清锦。
就算真的是花清锦面前的饭菜有毒,陆锦尘也一定是不知情的人。
褚辰宇这才恨恨的松开了手,目光紧紧盯着房门,希望屋中的御医能尽快带着好消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