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郑贵人摆明了就是和您过不去。”侍女没好气的说道,“表面上还一副假和气的样子。”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怎么还这么大的火气。”宸妃娘娘对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倒是没什么怒意,有些无奈的说道,“李尚书与相府结了仇怨?我先前怎么没听说过。”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侍女想了想说道,“您的意思是李尚书是因为和相府结仇?奴婢还以为他只是不喜欢陆家将军呢。”
“李尚书这个人是个直肠子。”宸妃娘娘说道,“朝中有不少人他都瞧不上,其中定然是有陆锦晖的,只不过这样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先前没见过他硬着脖子和花丞相争执到底,这次如此反常,必定有问题。”
“那奴婢再想办法……”侍女觉得自家娘娘说的颇为有理。
“不必了。”宸妃娘娘打断她说道,“相府自然会查清楚,到时候问问花清锦就知道了,费这个力气做什么。”
“是。”侍女低下头说道。
“对了,花清锦如何了?”宸妃娘娘忽然提起花清锦,便随口问了一句。
“李御医保住了她的性命,一切都和计划的差不多,柳芙毓如今已经身在狱中了。”侍女答道。
“这个计划的确不错。”宸妃娘娘认同道,“我那个儿子出了不少力气吧。”
“据说骁王殿下心急如焚,抓着柳家的人不放,柳芙毓辩无可辩,这才被皇上当场下狱的。”侍女说道,“依奴婢看,骁王殿下心中是真的念着王妃了。”
“是件好事。”宸妃娘娘点了点头道,“她身子现在怎么样?”
“皇上命李御医这几日留在骁王府帮王妃调养身子,还说宫中的药材尽管取用,李御医那边传了话来,说性命无忧。”这侍女帮着宸妃娘娘打探了许多年的消息,可谓是个中好手,宸妃娘娘所问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她不知道的,桩桩件件井井有条, 毫不混乱。
“皇恩浩荡。”宸妃娘娘拖长了声音说道,“叮嘱李御医尽心尽力,花清锦的身子一定要完全恢复……对了,让李御医好好诊一诊,她身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隐疾?”侍女吓了一跳,疑惑的问道。
“她和宇儿成婚有些时日了,宇儿没有宠幸的妾室,心心念念的想着她,她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宸妃娘娘眯着眼睛说道,“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她的样子倒像是早就预感到孩子留不住一般。”
“您是说,王妃她不能生育?”侍女一时间实在难以相信。
“让李御医诊一诊才有定论。”宸妃娘娘沉声说道,“我只是觉得她有些不对罢了。”
“是。”侍女闻言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低头答道。
“郑贵人那边怎么样?”宸妃娘娘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问道。
“一切都和娘娘想的一样。”侍女的声音更轻了几分,“那人跑到皇上面前大呼小叫的求皇上成全,郑贵人当场就慌了,非说那人是个疯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很好。”宸妃娘娘的面上顿时浮现出了笑意,缓声说道,“皇上可听了她的解释?”
“皇上回宫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吓人,郑贵人声泪俱下的皇上也不理她,一进宫门就命人将郑贵人软禁在毓秀宫中,不准她踏出宫门半步了。”侍女一向不喜欢郑贵人,一说到她落难,声音中就尽是瞒不住的欣喜。
“娘娘您算的可真准,皇上平日里对郑贵人言听计从的,这次任凭她再怎么装可怜都不奏效。”侍女自顾自的补充了一句。
“我说过,当初是我把她捧上这个位置的,今日我不想要她了,自然也有办法让她跌下来。”宸妃娘娘的笑容中透着凉薄,“皇上什么都可以容忍她,除了私情。”
“皇上以后不会再去看她了?”侍女有些担心郑贵人死灰复燃。
“想让她倒的彻底一点,现在还不够。”宸妃娘娘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我们得再添一把火,让她一点翻身的机会都不再有。”
“娘娘还有办法?”侍女满怀期待的问道。
“皇上不能容忍什么?”宸妃娘娘看了看她,反问道。
“私情。”侍女想也不想,直接说出了刚刚的答案。
“还有更不能容忍的。”宸妃娘娘眉梢一挑。
侍女不解。
“她的肚子里可还怀着龙种。”宸妃娘娘拖长了声音说道,“可那孩子若不是个龙种呢?”
侍女恍然大悟。
混淆皇室血脉,无论前朝还是后宫,都不会允许她活下来,就算皇上一时心软,群臣雪花似的奏章也能淹死这区区一个贵人。
骁王府。
“岳丈大人。”褚辰宇向花丞相行了一礼。
“我和清儿有几句话说。”花丞相点了点头道。
褚辰宇会意,转身退了下去。
“父亲。”花清锦见父亲来了,勉力支起身子,“您怎么来了?”
一旁的贝儿连忙扶住了她。
花丞相面色阴沉,望着花清锦一言不发。
花清锦不由得有些心慌,主动开口道,“今日李尚书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和拼命一样阻止舅舅做御林军统领?”
“此事定有隐情,我自会派人查清楚。”花丞相沉声说道。
他还记得前几日花清锦派人来传的话,说是陆锦尘觉得李文忠有些不对,他一时掉以轻心吃了今日的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您怎么了?”花清锦怎么看父亲都觉得他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直截了当的问道。
“怎么回事?”花丞相沉声反问。
花清锦一怔,随即明白了他在问什么,移开了目光。
花丞相转头去问贝儿,声音严厉了许多,“怎么回事!”
贝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说道,“贝儿没有照顾好王妃,请相爷恕罪。”
“没照顾好?”花丞相冷声道。
贝儿心知花丞相已经猜到了真相,不敢再说假话,只得垂下头去,一言不发。
花清锦叹了一口气,“父亲知道了。”
“柳芙毓不是会害你的人。”花丞相沉声说道,“就算要害,她也不会蠢到今天动手,你这点伎俩顶多骗骗你那个不长脑子的王爷!”
从贝儿指认柳家仆从的时候他就猜到这是自家女儿的手笔,虽然他也觉得这样简直丧心病狂,但柳芙毓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蠢事的。
“骗不骗得过不重要。”花清锦移回了目光,缓声说道,“我想要的只是个结果,柳芙毓下狱,柳家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就够了。”
场中的明眼人多的是,其实她想骗的人只有皇上一个而已,只要他信了,旁人的心中都明镜一般都能如何。
“御医也帮你?”花丞相眯了眯眼睛问道。
“那是宸妃娘娘的心腹,早就安排好的。”花清锦实话实说。
“有本事。”花丞相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父亲不满意?”花清锦反问道。
“你这么有本事,我满不满意又能如何?”花丞相冷哼一声道。
“柳家和平王府关系密切,早晚都是挡在我们面前的绊脚石,现在不除,日后她起了戒心,一切就都晚了。”花清锦缓声说道。
“这就是理由?”花丞相定定的望着她。
花清锦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就是你作践自己的理由?”花丞相的声音陡然高了几分。
“我……”花清锦一时间无言以对。
“让你跟在她身边是照顾她,不是帮着她胡闹!”花丞相到底不能把怒气全都撒在女儿身上,转头看向一旁的贝儿厉声喝道,“既然你照顾不好,就不必留在她身边了。”
“不要!”贝儿猛的抬起头,“相爷,贝儿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相爷,贝儿也想王妃好好的,难道王妃自己就不想好好的么?”贝儿声泪俱下的说道,“许久之前王妃就知道这个孩子保不住了,她心有不甘才谋局对付柳家,并非是作践自己啊!”
花丞相眉心微紧。
“此事是我的主意,又不是贝儿的错,父亲有什么话对我说就是了,何苦为难一个侍女。”花清锦开口道,“大约我从来都不是父亲想要的女儿,母亲也不是您想要的妻子,对么?”
花丞相转会目光,“你说什么?”
“你心里的那个女人这么多年了都还没有变,当年抛弃她不过是迫不得已罢了。”花清锦咬着牙说道,“母亲和我在你的心里永远都比不上她们母女,对么?”
“你……”花丞相一时语塞。
“人人都说我是尊贵的相府大小姐,风光无限。”花清锦冷笑了一声说道,“可在你的心里,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根本就不是我!”
花丞相没有说什么,面沉似水。
“可是没用了。”花清锦似是把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的说出来了一般,酣畅淋漓,“你当年抛弃了她,她死了,和她的母亲一起,她们通通都死了!”
“住口!”花丞相忍无可忍,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