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香见她实在固执,这才不情不愿的住了口,不再提及此事。
花想容随手点了些安神香,以便自己尽快的平静下来,思虑下一步的举动。
柳芙毓显然极其重视花想容,第二日便传信回来,便是随时恭候平王妃的驾临。
花想容也没有耽误,立即梳妆,前往柳府之中。
“参见王妃。”柳芙毓照例亲自出门相迎。
花想容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夫人下次见我,大可不必如此。”
柳芙毓轻轻笑了笑,将她让进了厅堂,“上次不是已经定下了合作的细节,王妃这次是为何而来?”
“有事相求。”花想容正色说道,“请夫人直接以最大的力度推广。”
两人原本商定的是推广笔墨时循序渐进,可以根据市场的需求,有针对的调整价格,比如京城中的价格大幅提高,偏远些的地方降价销售,这样可以获得最大的利润。
但如果在此时将策略改为直接以最大的力度推广,若是还想保证普及度,价格上就要做出适当的让步,在盈利方面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在商业场中沉浮多年的柳芙毓和花想容自然都能明白这个道理,因此花想容一开口便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一个“求”字。
柳夫人沉吟片刻,有些犹豫的问道,“为什么?”
谁都知道笔墨纸张之中藏着多大的商机,哪怕是稍稍让利,让出的恐怕也会是成千上万两的白银。
似是断定花想容有话要说,柳夫人从一开始便屏退了身边的丫鬟,此时厅堂之中只有她们两人。
花想容这才毫无顾忌的开口说道,“抱歉柳夫人,我没有时间了。”
至少现在花想容还不能直接了当的告诉她自己是在和花清锦争分夺秒的抢儿子,但短短的一句话已经足够表明自己的心迹。
“王妃不愿说就罢了,只希望日后有一天我有机会知道真相。”
柳夫人一早就知道她身上藏着秘密,一直以来却多半句也不问,哪怕是当初陆锦词亲自登门找麻烦,她也没有逼过花想容半句。
花想容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谁是比她还好的合作伙伴。
“多谢夫人。”花想容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郑重谢道。
柳夫人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尊卑有别,这礼我受不起,王妃可别折煞民妇。”
花想容执意将礼行完,“我知道商人最重的便是利润,夫人愿意不问缘由的让利帮我,大恩大德我记在心里,绝不会忘。”
花想容告辞后,柳芙毓叫来府上管家,吩咐过两日推广笔墨纸张之时直接堆上最大的力度。
管家是柳夫人一手带起来的精明人,让利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会看不出,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夫人,您这不是明摆着……”可他想到夫人比自己聪明得多了思虑得也更长远,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小心翼翼的说道。
“没错,的确会让利。”柳夫人看了他一眼,气定神闲的点了点头。
管家更加一头雾水,“您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他放弃了思考,疑惑的问道。
“这是王妃的意思。”柳芙毓对自己的心腹倒也没有隐瞒,十分直接的说道,
管家一愣,“您的意思是平王妃刚刚登门就是为了此事?”
柳芙毓点了点头。
“王妃未免太过分了,摆明是根本不将您放在眼里!”管家并不知道一切都是夫人自愿,只当是花想容仗着如今身份尊贵便要压柳家一头,
“当初她不过就是个平王府的家奴,还是夫人您与她合作才抬了她的身份。”不等柳芙毓开口,管家连珠炮似的说了下去,“前些日子爽约连句招呼也不打,害您白等半日,今日更是过分,竟二话不说就让您让利!”
柳芙毓好不容易从他的话里找出了个机会打断道,“好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管家不明所以。
“无论是先前爽约,还是今日让利,她都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柳芙毓替花想容辩解道,“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管家本以为会听夫人说出多么有理有据的话,没想到只是一句干瘪的辩解,当即劝道,“夫人,您聪明一世,可千万别被这个小丫头骗了过去。”
柳芙毓笑得有些无奈,“放心吧,我清楚利害,这么多年我也不是白活的。”
“不过今天你说我听也就罢了,日后这样的话不准再说。”柳芙毓话锋一转,正色说道。
她清楚管家是完全出于忠心才会如此相劝,而且她每次与花想容谈话时都会屏退左右,管家与花想容几乎没有接触过,并不了解她的为人。
今日若是换了旁人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只怕当场便会被她重罚。
管家见她说得认真,当即点了点头不敢再多言,只是领命退下,安排大力推广笔墨之事去了。
“平王妃,希望我没有看错你。”柳芙毓独自坐在案前,目光深邃,喃喃自语道。
得知皇上赐婚花清锦与褚辰景的消息时,有一人大惊失色的程度绝不亚于花想容,那人正是易王妃。
消息刚刚放出来不久,在书房中处理公务的易亲王便看到一个满面委屈哭哭啼啼的王妃。
他眉头微微一皱,“王妃这是怎么了?”
“王爷,好端端的,相府怎么与凌王府联姻了?”易王妃哽咽着问道。
易亲王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反问道,“相府与凌王府联姻,与你何干?”
易王妃哭得更起劲了,“王爷您先前不是答应,要让越儿娶那相府大小姐的么?怎么转眼她就要嫁给别人了?”
她口中的越儿正是易亲王长子褚迟越。
易亲王总算听明白她的意思,眉头顿时皱得更紧,呵斥道,“越儿又不是除了花清锦便娶不得别人,你何必如此。”
“王爷,相府明明是最好的选择,您去求求皇上,看他能否收回成命。”易王妃当真是丧心病狂,连求皇上这样的建议都提的出来。
她并不知道先前易亲王与陆锦词的过节,只一心记得前些日子他提过一句有心让褚迟越与相府花清锦联姻。
花清锦是她最中意的儿媳妇,听到时颇有些心花怒放,没想到没过几日这婚事便泡汤了。
易亲王难以置信的看向王妃,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疯了,“为这等事去求皇上,亏你想的出来!”
易王妃被他这么一吼,整个人抖了抖,连啜泣声都不禁弱了许多。
易亲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我还有公务。”
易王妃没走,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妾身求您了。”
易亲王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何如此执着,冷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王爷,您这是放弃越儿了么?”易王妃可怜巴巴的望着易亲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易亲王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完全没跟上王妃诡异的思路,不过就是相府花清锦嫁给了别人,怎么还跟自己放弃长子扯上了关系?
“你先起来。”易亲王无奈的说道。
然而易王妃执意长跪不起,直接将王爷的这句话当了耳旁风,“越儿是生来平实了些,没有那般天纵英才,可他是您的长子,您不能就这么将他弃于不顾之处了啊。”
“想要上位,兵权的扶持是最为重要的,可惜我大哥无能,如今许家势弱帮不上什么忙,相府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啊。”易王妃不等易亲王开口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语气悲戚。
许家正是易王妃的门第,淮安侯府。
当年老侯爷在世之时,天下兵马大权十之五六都在淮安侯府的帐下,许家盛极一时,当年易亲王在满京的名门贵女中选了淮安侯之女也正是这个原因。
可惜易亲王一步之差没能走上皇位,淮安侯便成了站错队的将军,再加上老侯爷暴毙,长子承袭了父亲的爵位却没有父亲的能力,淮安侯府再也不复当年,走向了无止无休的衰败之路。
也不知是当年易亲王娶了她的缘故还是小时候老侯爷对她说过什么,易王妃的心里根深蒂固的认为想要夺嫡没有兵权不行,只有娶了和将军府关联颇深的花清锦才能帮长子褚迟越走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易亲王终于跟上了她的思路,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谁告诉你没有兵权不能成事的?”
易王妃一怔,反问道,“您当年不就是因此娶了我?”
易亲王叹了一口气,“最好的选择不代表是唯一的选择,再说,即便你让越儿娶了花清锦,也未必能得到将军府的鼎力相助。”
“为什么?”易王妃不解。
“这些年来花相国与陆锦词的关系越发微妙,二人若是离心,将军府与相府的密切关系也就不复存在,花清锦站在陆锦词那边还好,若是坚持留在相府,陆老将军不难为她就不错了,怎么还会帮她?”易亲王耐下性子解释道。
易王妃很是惊奇,“怎么会离心……花相国夫妻二人不是一对神仙眷侣,恩爱不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