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连呼吸都滞了滞,“我……我只是远远的见过一眼。”
褚迟郢眯了眯眼睛,“远远看了一眼?”
花想容笃定的点了点头,“三皇子到府上拜会过相爷,我虽然没有机会近身伺候,却也偷偷的看了一眼,三皇子凤表龙姿,令人见之难忘。”
她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就拼命的要将话圆回来,找了一个听起来还算合理的理由。
褚迟郢心里却莫名的不是滋味,。又挑不出她什么毛病,怔了半晌后只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回去吧。”
花想容莫名其妙,明明自己说得没什么疑点,他这又是再置哪门子的气?
此时但凡有第三个人在场,都看得出褚迟郢多半是……吃醋了。
只不过平王殿下拒绝承认罢了,
相府之中。
花清锦听闻三皇子并没有拒绝自己,而且还答应得十分痛快的时候,喜色溢于言表。
陆锦词乐得看到女儿如此欣喜的模样,自己的心情不禁也好转了许多,唯有见到柳夫人大肆出售笔墨纸张之时才不得不把心思放回来了一些。
“夫人,相爷吩咐多购进些笔墨纸张,用不用给您房中添上一些?”负责采买的管家小心翼翼的问道。
换了旁人自然不必如此小心,如今京城当真是一纸难求,谁都想要多买一些,无奈自家夫人偏偏与柳家有些过节,这才令那管家很是头大。
“就是柳府近日卖得火热的那些东西?”陆锦词皱着眉头问道。
“正是。”管家答道。
“拿过来一些吧。”陆锦词至今为止也没有真正试过纸张为何物,心中下意识的对柳府有些不屑一顾,仿佛柳家卖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仅此而已罢了。
“是。”管家依言,只呈上来了薄薄的几张纸和一副笔墨。
陆锦词只是心高气傲了些,并不是傻子,这些东西她看上一眼就能明白价值所在。
“清儿,你看如何?”陆锦词挥挥手打发走了管家,转头去向女儿问主意。
花清锦一向谨慎,提笔蘸墨亲自试了起来。刚刚写了不几个字便难掩目光中的惊叹之色,“母亲,您亲自试试?”她提议道。
陆锦词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如此看来,那个柳夫人还真有几分搞幺蛾子的本事。”
花清锦转念一想,明白了母亲这是还没放下当初的过节,半是无奈半是安慰的说道,“母亲您怎么还和柳家置上气了。”
“当初她包庇罪人的事可还没过去。”陆锦词一想到自己曾经亲自登门败兴而归就觉得颇受羞辱。
“只是如今柳家如日中天,又要更进一步了。”其实柳家再进一步也碍不着陆锦词什么事,可她就是不甘心一般,铁了心想看柳家衰落。
“那可不一定。”花清锦狡黠的笑了笑,“母亲您仔细想想,这东西当真是柳夫人自己造出来的?”
陆锦词闻言一怔,片刻后狐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她窃取?”
花清锦摇了摇头,“柳家家大业大,势力更是树大根深,怎么可能会做窃取这般目光短浅之事。”
陆锦词想了想也觉有礼,“那你是想说柳家只是代为售卖?”
“正是。”花想容点了点头说道。
陆锦词眉头微皱,“可是如此之好的货品,造出来为何不自己售卖?”
“这便是关键所在了。”花清锦轻轻勾了勾唇角,“女儿猜想,那人必有见不得人的理由。”
陆锦词眼前一亮。
“您不妨查查幕后之人是谁,那人多半就是柳家的软肋。”花清锦笃定的说道。
陆锦词觉得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女儿当真是一大幸事,面上终于现出了笑意。
只是她不知道,花清锦离开后神情便暗淡下来,她忽然隐隐有一种担忧。
与柳家关系密切,又有见不得人的理由,幕后之人莫非正是那个早就该死的贱婢花想容?
花清锦轻轻摇了摇头,似是要将脑中随意的猜测甩出去,“一切还没有定论,别瞎猜了。”她喃喃自语的安慰自己道。
几日后,柳芙毓入宫觐见,皇上对柳家早有耳闻,如今柳家为百姓造福,皇上龙颜大悦,当场封赏。
本就是青国首富的柳家从此冠上了皇商的名号,再上一层楼。
此事颇为轰动,但得知消息的各大势力的反应却没那么激烈,毕竟柳家一向中立,势大势微都不会对政局产生多大的影响。
当然,恨得咬牙切齿的陆锦词不在其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为此微微动容,正是凌王褚辰景。
褚辰景站在窗边负手而立,透过窗口望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繁华。
“皇商。”他语气玩味的重复着两个字,半晌后轻声评价道,“不错。”
这时,一名家仆进门禀报道,“王爷,平王妃求见。”
褚辰景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平王妃?”
“正是。”家仆点了点头,“王妃似是有急事,一直恳请小人求王爷务必见一见她。”
褚辰景终于想起来平王妃便是当初那个古灵精怪的花想容,当即点了点头,“请进来吧。”
不多时,花想容走进屋中,俯身行礼,“见过王爷。”
褚辰景摆了摆手,“免礼。”
说罢,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花想容一番,末了轻轻一笑,“上次见时你还是背着包裹四处推销纸张的小丫头,如今竟已经是平王妃了。”
褚辰景的声音温柔又好听,当得起温润如玉这四个字,“忘了恭喜你。”
花想容也扬起笑意,“这还要多谢王爷相助。”
褚辰景目光幽远,“你什么时候知道本王真实身份的?”
“不瞒王爷。”花想容十分坦率,“一见面便认出来了。”
褚辰景眉梢一挑。
“我本是相府之中伺候的女奴,王爷前来拜会相爷的时候有幸远远看过一眼。”花想容搬出了应付褚迟郢的说辞。
即便是心中满是怀疑的褚迟郢也没有挑出她的问题,何况是毫无戒备的褚辰景,她一说便信了。
“王妃真是好记性。”他含笑点评道,“不知今日王妃登门是有什么事?”
“要事。”花想容的答案简单得褚辰景哭笑不得。
“洗耳恭听。”褚辰景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就座。
家仆端来一壶新茶为两人倒上,随后便被褚辰景屏退了下去。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花想容口中念着烂大街的开场白,可她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毕竟她要说的当真是个不情之请。
“听闻王爷与相府大小姐定下了婚约,我想请王爷尽量推迟大婚之日。”花想容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
褚辰景诧异得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沉默了半晌后才愣愣的问道,“为什么?”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与相府联姻关她这个平王妃什么事,竟还亲自登门相求。
花想容目光低垂,声音低得几乎快要听不到,“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没有理由。
或者说,理由还不能让他知晓。
花清锦若是带着花宇祐嫁进凌王府,花宇祐成了半个皇亲国戚,日后想要夺回来只怕难比登天。
花想容想来想去,唯一能做的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扩大平王府的势力,大到可以与相府抗衡的地步。
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这都是一个需要时间的过程,她与花清锦简直不共戴天,又没有资格去求相爷或者皇上,最后一个选择便是恳求凌王。
她与凌王不过也就是一面之缘,连朋友都算不上,亲自登门提出这样的要求连她自己都觉得过不去,心中忐忑万分。
褚辰景有些无奈,他先前对这个丫头的印象十分不错,万万没想到她今日登门提出的竟是这样的请求。
“这是父皇赐婚。”褚辰景爱莫能助的说道。
花想容眉眼低垂沉默了半晌,忽然站起身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褚辰景的面前,“求王爷应允。”
褚辰景被她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要将她扶起来,“王妃,不可行此大礼。”
花想容固执的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也不肯起来,“只要王爷可以答应,我做什么都可以。”
褚辰景眉头微皱,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王爷,此事与相府大小姐的养子有关。”花想容觉得自己若是不说出一点理由,褚辰景必然不会答应,于是沉声说道,“事关重大,我能说的只有这些,请王爷见谅。”
褚辰景深吸了一口气,他脑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了些什么,可惜那线索太过短暂,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已经逝去。
花想容忽然俯身叩首,地面发出沉闷的钝响,没过多久她的额头便见了红。
褚辰景双拳缓缓握紧,“本王答应。”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花想容整个人都是一震,抬头时眼中闪过泪光,“多谢王爷成全。”她的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
褚辰景叹了一声,“王妃快起来吧。”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忽然就答应了她如此惊人的请求,或许是恻隐之心作祟,又或许是……褚辰景摇了摇头,中断了自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