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金钗当然不可以随意赠人,尤其还是赠与男子,颇有爱昧之意。
“莫非是郡主心仪凌王殿下?”暗卫心中默默想道,但口中没敢直接问出来。
“一定要把东西当面交给凌王才行。”郡主补充了一句,片刻后见他面色尴尬,忽然意识到了不对,自己面上也不禁一红,“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她闷咳了一声解释道。
暗卫低头说道,“属下不敢妄自揣度郡主心意,这就将东西替郡主送过去。”说罢,他一把拿过金钗,直起身子飞身而去。
扶风郡主硬是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只得默默的望着暗卫绝尘而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轻功太好有时也不是一件好事。”她忽然有所悟道。
其实那支金钗是她情急之下能在身上拿出来的唯一一样的东西,她猜测凌王殿下此时根本就不在府中,而是与失踪的嫂嫂在一处。
但她总不能吩咐暗卫去凌王府问问王爷在不在府中,便随意给了他一件东西做做样子,一时还真没想到这东西给出了误会。
不过事到如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再慢慢解释也无伤大雅。
褚迟郢亲自带着一众侍卫气势汹汹直奔骁王府,一路上惹来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这是什么人啊?气势汹汹像是要寻仇似的。”有人轻声向身边人问道。
“话别瞎说,为首那人你不认识啊?胡乱说话也不怕丢了脑袋。”身边有人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先前那人一脸茫然,疑惑的说道,“我没看清楚,是谁啊?哪位大人物?”
“那可是平王殿下!看这方向和气势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还是少掺合吧。”
……
行人们议论了半晌才逐渐散去,但平王率人寻仇的消息算是传开了,甚至有好事者悄悄尾随褚迟郢一行人,想看看到底是哪家惹怒了平王殿下。
直到褚迟郢停在骁王府门前时,所有的好事者才彻底散去。
平王与骁王,一个是权势熏天的易亲王的亲生儿子,一个是军功在身深受皇宠的大皇子,两人之间的恩怨绝不是寻常百姓可以随意参与的,看热闹总该有个限度,好事者们也是惜命的。
两位王爷当街冲突可不是小事,消息被第一时间传到了皇宫之中,正在御书房中处理公务的皇上听到禀报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
“你说什么?”皇上瞪大了眼睛看向进门禀报的内监,难以置信的问道。
“回皇上,平王殿下刚刚带了一大批人往骁王府去了,看起来是要出事啊!要不皇上您出面管管?”内监将事情言简意赅的复述了一遍,末了还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眉心紧锁,开口问道,“他们两个怎么回事,近日结仇了?”
“这个……奴才不知道呀。”内监尖声细嗓的答道。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朕要你到底有什么用!”皇上的耐心瞬间清零,冷声呵斥道。
内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息怒!都怪奴才没用!奴才自己掌嘴!”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扇向自己的脸颊,声音清脆,听起来用劲不小,掌嘴掌得货真价实。
“行了!”皇上见惯了内监们的伎俩,冷声喝止道,“你把自己打死了有什么用。”
“是是是,奴才贱命一条不值钱。”内监应声停了下来,话锋一转,十分诚恳的问道,“奴才愚钝,还请皇上拿个主意。”
“让他们两个都滚过来见朕!”皇上沉吟了片刻后吩咐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搞得人尽皆知,天家的颜面何在!”
“是,奴才这就去请二位王爷。”内监领命,连滚带爬的出了御书房。
骁王府前。
褚迟郢天生一副冷硬的性子,他若是不想给面子,无论对方是谁都半分面子也不会给,褚辰宇也不是例外。
“敲门。”褚迟郢吩咐身边一名侍卫道。
侍卫点了点头,上前叩门,力道极大,听起来简直不是敲门,而是要拆房子一般。
褚辰宇此时正在府中,他昨日已经做好了应对褚迟郢的准备,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而且还是直截了当的以如此粗暴的方式找上门来。
“王爷可是在发愁该如何应对?”陪在她身旁的花清锦察言观色,很是体贴的问道。
褚辰宇倒是没有隐瞒,轻轻点了点头。
“您只管做着就是了。”花清锦说道。
“置之不理?”褚辰宇吃了一惊,“就任他这么放肆?”
他好歹也是当朝大皇子,被人堵在府外砸门,却连面都不敢露一露,传出去未免惹人耻笑,何况这样一来还会显得他理亏一般。
“就让他得意一时。”花清锦点了点头,接着道,“平王的耐心一向不大好,您只要不动声色,待他磨空了性子,自然会做出一些出格之事。”
褚辰宇苦笑了一声,“他带人堵在门外已经够让本王颜面尽失了,你还想让他更出格一些,罢了,本王亲自出去会会他便是。”
“王爷稍安勿躁。”花清锦手上加力,按着肩头让正要起身的褚辰宇坐了回去,口中说道,“当然要会会他,只不过不该是现在。”
褚辰宇无奈坐回去,狐疑道,“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他出格的时候。”花清锦的声音中透着狐狸般的精明,“到了那个时候,坊间的传言便会变成平王殿下上门挑衅,您大人有大量本不想与他计较,不想平王得寸进尺,这才不得已亲自出面处理此事。”
花清锦转到褚辰宇的面前,看着若有所思的王爷接着说道,“这样的传言,可比说平王与您当街起了冲突针锋相对好得太多了。”
褚辰宇抬眼,正对上花清锦含笑的目光,不禁抬手搭在她的下颔上,轻轻抬起一些,口中一字一顿的轻声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花清锦不退反进,凑得更近了些,说话间气息轻吐,“王爷英明。”
京外农家。
花想容本就是个医生,再加上褚辰景所受的都是皮肉伤,说到底只是中了几支弩箭没有伤筋动骨,几日的光景过去,褚辰景已经可以稍稍活动了。
花想容见他状态还算不错,便扶着他靠在床头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他们只是躲进了一个村庄,相对偏远些罢了,骁王府的人不可能善罢甘休,循着方向找上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的伤大概还有多久可以痊愈?”褚辰景开口问道。
花想容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这个得看你自己的愈合速度,每个人都不一样,我也说不准。”
“那……从目前来看,算快么?”褚辰景有些期待的问道。
花想容朝空翻了个白眼,如实说道,“不算,慢得很。”
“如此直白,王妃就不怕伤了本王的心。”褚辰景苦笑了一声,随口开了一句玩笑。
花想容撇了撇嘴,她当初亲自照顾褚迟郢时见过他的伤口是以多短的时日痊愈的,相比之下他们二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褚辰景活活就是个细皮嫩肉的贵公子。
“实话实说的罢了,对了,王爷你武功如何?”花想容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若是褚辰景武功不错,追兵到了好歹还能想办法挡一挡,不至于束手无策。
褚辰景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让你失望了,我的武功与你家王爷差的远着呢。”他倒是不怕丢脸,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花想容一时无言,“我还以为你们这些王爷一个个都是整天喊打喊杀武功很高的呢。”
“其实除我以外,他们都是这样的,粗鲁极了。”褚辰景认同的点了点头,只不过很是干脆的将自己摘了出来,末了还不忘评价一句。
花想容气结,转过头来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凌王殿下,您知不知道在现在这种时候,喊打喊杀武功很高并不丢人,像您这样花拳绣腿什么都不会的才丢人?”
“可是事实如此。”褚辰景不退不让,目光十分无辜,“父皇从小宠我,我说苦说累父皇就准我不习武了。”
花想容懒得分辨他是在为自己开脱,还是在闲来无事炫耀皇上的宠爱,没好气的说道,“那请问你觉得自己的优点在哪里呢?”
褚辰景抬手指了指额头,“脑子啊,你看看我那些兄弟,哪个有我这么好的商业头脑。”
花想容一时语塞,这倒是真的,“尚少”这个名字的确在京中各大商铺之中及其好用,花想容早些时候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私下向人透露过自己皇子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你快想想办法,我们怎么才能活着回到京城去。”花想容沉吟了片刻后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和他继续讨论商业头脑的问题,专心问起正事。
不用想就知道现在通向京城所有的路途上都已经遍布骁王府的人手,无论是骁王褚辰宇还是他新娶的那位王妃,都不是会给他们一条活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