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他根本没有什么旧疾,那都是他用来骗人的伎俩。
这时,书房的大门被打开,任乃意看到站在门口的宇文珏,他仿佛也没有料到任乃意会在这个时辰出现,眼中划过一丝诧异,随即便浅笑温柔地望着她,柔声道:“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任乃意冲着他嫣然一笑,然后走到他面前,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语带心疼道:“怎么咳嗽了?”
宇文珏不甚在意地笑,双手拥着她,“大约是上回在水池中着了凉,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任乃意沉默不语,双手捧着他的脸,主动地将自己的红唇贴上他的。他的脸颊和薄唇都是那样的冰凉,任乃意越是吻他,心就越发地沉重。
她尝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他真的很不妥。他到底是怎么了?
许久之后,任乃意才轻轻放开他,抬头笑望着他道:“怎么嘴里有股血腥气?你病了吗?”
“没有。”宇文珏一脸平静地答她,“大概是方才喝了钱焕给的中药,听说那药中有鹿龟膏之类的腥物,所以我口中才会有味道罢。”
任乃意红唇微勾,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去给你拿些山楂来去去味道。”她说着,转头往前厅走去。
她走进前厅之中,看到欧阳晓正坐在前厅之中跟山庄的管家交代着什么,见任乃意进来,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任乃意望了一眼神色平静的欧阳晓,然后转头问管家道:“钱焕呢?”
“焕已经待在药方中好几日了,连吃饭都是由阿楠亲自端进去的。”欧阳晓轻声答道。
任乃意连忙转头去找钱焕,谁知刚到门口就看到迎面朝着她走来的宇文珏。
他上前拉着她的手就往卧房走去,两个人走进卧房,任乃意一把抓住他的手,抬头凝着他,“你一早就知道你中了毒,是不是?”
宇文珏满眼疼惜地望着她,沉默许久之后,才轻轻点头道:“是。”
任乃意望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忽然间觉得疼痛地仿佛被人活生生将心脏撕开一般,“很疼吗?”
宇文珏望着她夺眶而出的泪花,连忙抱着她轻声安慰道:“不疼。不要哭,你哭了我才觉得疼。”
任乃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觉泪水竟然不知不觉就这样流了下来。她随即双手环抱住宇文珏,嘴里呢喃道:“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有解药的。”
宇文珏紧紧地抱着她,“放心吧,有你在,我一定会没事的。”
任乃意抬头望进他的双眸之中,唇角泛起灿烂笑意,朝着他点点头,“嗯。”
到了深夜时分,任乃意一直等到宇文珏沉沉睡去之后,她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往钱焕的炼药房走去。
钱焕看到任乃意进来,轻声问道:“珏爷睡着了?”
任乃意点头。钱焕轻叹了一口气,“这也是因为你在,他前几日夜里根本无法入眠,每每咳嗽必然见血,他的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若是再没有解药……唉。”
任乃意忍住心中的痛楚,神色平静地望着钱焕,“他会死吗?”
钱焕摇头,“不确定。不过,若是他再这般日日咳血,总有一日,他的五脏会彻底地损毁,到时候,只怕……”
钱焕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任乃意沉默地站起身,转身往卧房走回去。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让她听了觉得胆战心惊的咳嗽声。她连忙疾步走进去,果然看到宇文珏正靠坐在床头,不停地剧烈咳嗽着。
他见到任乃意进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去找钱焕了?”
任乃意为他倒了一杯水让他漱口,又轻柔地为他拍抚着胸膛,希望能让他舒服一些。宇文珏笑着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我没事的。”
任乃意反握住他的手,朝着他轻轻微笑着,尽管这一刻,她的心明明疼痛地仿佛在滴血,“嗯。”
宇文珏仿佛很累,他握着她的手,“陪我睡一会儿。”
任乃意装作没有看到他手上的那块染满了猩红色鲜血的丝帕,爬上床躺在他的身边,两个人手握着手,和衣而眠。
宇文珏缓缓闭上眼睛,小心地将眼中的那份痛意隐藏起来。他没有告诉任乃意,这一刻,他的五脏六腑就好像被无数把长剑同时斩割着,那种疼痛,是他从来未曾体验过的。可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死死地忍着。
他不想要让任乃意看着他痛却无能为力。他不忍心看到她为了自己无助而失望的模样。冷汗,渐渐将他的亵衣浸湿。
任乃意紧紧地闭着眼睛,她感觉到他的手中不断地渗出冷汗,他的指尖在轻轻地颤抖。
他在痛。他一定很痛。可是任乃意却不敢开口去问他。
他一定是为了怕自己担心所以在拼命地忍着痛。所以,她除了安静地陪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泪水,就这样顺着脸颊缓缓地落在枕席之上。她痛恨自己的无用。
这一夜,仿佛有一万年那般地漫长。
第二日宇文珏醒来的时候,任乃意已经梳洗完毕,她坐在梳妆镜前,看到从床榻上起身的宇文珏,连忙起身走到他面前,笑得格外明媚道:“你总算醒了。我还等着你替我画眉呢。”
宇文珏望着她娇容胜花的模样,轻轻一笑,那笑容温柔地仿佛要滴出水来。他随着任乃意走到梳妆镜前,拿起放在镜子旁边的螺子黛,一只手温柔地捧起她的脸,格外细致地为她画起眉来。
任乃意贪恋地望着他专注的俊脸,他的睫毛比女人仿佛还要长一些,额头的中间有个尖尖的发线,鼻子挺拔,薄唇的两角温柔地上扬着,双眸正凝着她的眉间。窗外洒进来的几缕晨光温柔地扬在他的侧脸上。
“珏爷,你真是好看。”任乃意凝着他,轻轻开口道。
宇文珏为她画好眉,左右又仔细地看了看,方才牵着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道:“比你还好看吗?”
任乃意狡黠一笑,臭美道:“那是自然没有的。尤其是经由珏爷亲自为我画眉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