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任乃意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音极轻的脚步声,她双眸轻转,从宇文珏的怀中起身,双手环住他的颈项,在他耳边轻声道:“宇文珏,你信我吗?”
宇文珏听了她的话,随即也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他抬眸深望了一眼任乃意,开口道:“不行,我陪着你。”
任乃意摇头,“不。你放心,我保证我一定能毫发无损地回来。你只需要帮我将任锦引进云宫就可以。”
院外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宇文珏望着任乃意眼中坚定而不容置疑的眼神,终于还是让步,在她耳边威胁道:“你若是敢让自己受一点伤,我会让你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榻。”
任乃意听了他的话,耳际顿时烫得几乎要烧起来。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刚刚转身,便看到素晴带着几个宫女走进了柔颐殿的院子。
素晴朝着任乃意福了福身,面无表情地道:“任姑娘,太后娘娘有请。”
任乃意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越过素晴,径直往瑶华宫的方向走去。
宇文珏望着任乃意的身影逐渐离开柔颐殿,随即便施展轻功往沁楼而去。
第二日晌午时分,沁楼的一楼大堂中一片喧哗讨论之声。
“唉,你们听说了没?听说咱们未来的皇后暗中在皇上的膳食之中下毒,如今已经被太后娘娘囚禁了呢。”
“唉,你们说,这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皇上如此宠爱她,她为何还要给皇上下毒啊?这说不通啊。”
一个粗布衣衫的中年人这时突然插嘴道:“你们知道什么!听说这位任姑娘原本是靖国汉王世子的女人,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失了忆,所以才会答应咱们皇上当他的皇后。如今汉王世子回来了,她当然不愿意再嫁给咱们皇上啦。”
窗边的一个墨色身影十分平静地听着四周的议论之声。
“这女人怎么这样?竟然如此朝秦暮楚,还干出如此狠毒的事来。真是太不要脸了!”
那中年人听了这话,反驳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是皇上趁着任姑娘失忆,才让任姑娘答应嫁给他的。是皇上不对在先,而且皇上为了封后之事,使了那么多的银子,所以才会导致国库空虚,造成如今南方的霍乱无人理会啊。”
“唉,说到底,还是这个煞星祸国啊,要不是皇上执意要纳她为后,违反了天意,如今咱们云国也不会这样多灾多难啊。”
“就是啊……都是那煞星的过错!”
众人们一口一个煞星就这样清晰地落在那个墨色身影的耳中。他握着酒杯的手不着痕迹的紧了紧,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松开。
良久之后,他才终于缓缓从座椅上起身,平静地走出了沁楼。
中年人见他离开,这才悄悄从众人中退了出来,往二楼的雅间走去。宇文珏看到他进来,“怎么样?他有什么反应?”
钱焕轻轻取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啧啧出声道:“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你家女人的聪明和沉着都是从哪里来的了,敢情都是遗传自她老子。这个任锦,绝对是个难缠又完全不露声色的狠角色。”
宇文珏轻轻抿了抿嘴唇,“如今他知道云子恺卧病在床,任乃意又被王太后关了起来。他一定会有所动作,派些人跟着他。”
钱焕轻轻点了点头,“南方的那些霍乱我已经派人去查过,的确是冷无情手中所独有的一种毒药。这件事,八成也是任锦做的。”
宇文珏勾唇浅笑,“如今,任锦几乎已经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他心中一定迫切地想要得到那张让他想了一辈子的龙椅。他,忍不了多久了。”
钱焕听了他的话,不无担忧地望着宇文珏道:“你真的打算让任锦跟乃意面对面吗?这让她如何自处?”
“她没有那么脆弱,而且,我相信,她心中一定早就有了完全的计划,我能做的,就是不问任由原由的帮助她……”
瑶华宫的佛堂之中,任乃意正安静地坐在佛像旁的竹椅上认认真真地抄着佛经。王太后带着素晴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任乃意侧身垂头的认真模样,从侧面看,她真的是像极了柔颐。
可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王太后硬是生生地将自己心中的那抹不忍给压了下去,她缓缓走到任乃意面前,冷声道:“怎么样?可想通了吗?”
任乃意轻轻放下手中的笔,转头一脸平静地望着王太后,“我该想通什么?恕乃意迟钝,还要请太后明示。”
“你下毒戕害一国之君,如今已经是证据确凿,你还想要抵赖吗?”王太后厉色道。
任乃意淡淡一笑,“既然已经证据确凿,太后又为何不将我交给宗人府或者是刑部?却将我囚禁在这里呢?”
王太后冷哼,“那是因为哀家与你母亲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挚友,对于你还心存着一丝怜惜,所以才没有将你交出去。”
“那还真是要感谢太后的心慈手软了啊。”任乃意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你只需要答应哀家离开云国,此生再不回来,不再与云子恺相见,这件事我便会帮你遮掩。”王太后开口道。
任乃意望着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忽然好奇地开口问道:“太后,你真的信佛吗?”
王太后皱眉,仿佛有些意外任乃意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这般无关紧要的问题,不过她还是淡淡回答道:“是啊,所以我才习惯能够借着佛祖的慈善将你身上的戾气除去。”
任乃意笑着点点头,“在我眼中啊,王太后还真的像是一尊菩萨,心善着呢。不过,乃意倒是有些好奇,我在太后的眼中像什么呢?”
王太后沉默不语,双眸带着一丝不耐的神情望着她。
任乃意却装作视而不见,接着问道:“像什么?煞星?巫女?毒女?还是别的?”
任乃意见太后依旧沉默不答,轻轻一笑,“其实你心中怎么想,我也不太在意。反正云子恺当我如珠如宝呢。”
王太后一听这话,倏然间从座椅上站起身,怒视着她道:“你休想要再继续祸害我的儿子!若不是因为你这个煞星,恺何至于会卧病不起?我大云国又怎么会总是灾难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