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久之后,司马佑便发现,无论他无论努力,都无法避开这让他倍感屈辱的人群。
这些地位低下的靖国士兵,将司马佑不紧不松地围在中间,仿佛将他看作了一个可以任意亵玩的猎物,用司马佑其实并不明白却隐约可以猜到意思的语言,不断地戏弄,调笑,轻视甚至谩骂。
司马佑根本避无可避。
于是,他索性站定,神情淡然,目光坦荡地迎接着四面而来的羞辱和嘲讽的目光和言语。
宇文烈站在营帐的窗口处,望着那淡然而儒雅的司马少将。
他嗜血而残酷的天性被司马佑的无惧无畏所激发。他忽然抢过身旁侍卫身上的弓箭,快步走到营帐门口,将弓箭拉满,对准司马佑的额头。
宇文烈期待着从司马佑的脸上看到恐惧或者死亡的阴霾。
可是,他再一次失望了。
司马佑的双眼,即使被那如火的斜阳照着生痛无比,却始终不肯眯起一丝。
他望着将弓箭对准自己的宇文烈,不卑不亢地开口道:“云国少将司马佑,应约前来与靖国太子商议两国何谈之事……”
这次的何谈,并没有如云建帝所期望的那般顺利。
宇文烈扣押了司马佑,他还派人致信云建帝,要求云国让出西北的十二座城池,并且赔偿靖国的所有损失。
云国的朝堂之上顿时像嘈杂纷乱的街市,每个大臣贵亲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和屈辱,可是当云建帝问谁愿意代替司马佑出征讨伐的时候,众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云国的秋天,是十分美丽而且充满芬芳的。
在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之中,云子恺头戴貂蝉冠,身上穿了一身紫色的朝服,内衬一件素白色的罗中单,从殿外翩然走进来。
众人们仿佛在这位风姿一流的三皇子身上闻到了一阵温暖中带着几分萧瑟的桂花香气。
云子恺走到殿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他清润却坚定的声音随即在空荡的殿中响起。“父皇,儿臣愿意领兵出征讨伐靖人。”
出征前的那晚,云子恺一身墨色广袖罗单,神情自若地走进了柔颐殿。
柔颐殿一贯的清冷寂静,满园繁花似锦的花色因为几场秋风吹过,也纷纷开始凋落。
云子恺看到任乃意独自坐在流水潺潺的亭榭之中下着棋。
云鬓峨峨,她仿佛刚刚洗过发,残留的水晕让她乌黑的发丝看来十分的听话而柔顺,闲闲地散落在身后,露出她曲线极好的颈部。
任乃意听到了脚步声,转头看到云子恺,脸上泛起了柔润的笑容。
云子恺望着她的笑容,愣愣地出了神。
他仿佛听见了内心那郁结的心绪因为她的笑容而轻轻散去的声响。
云子恺凝望着她的娇容,笑着道:“不如,我们对弈一局?”
“好啊。”任乃意淡笑答应。
“你是高手吗?”云子恺笑着坐到她的对面。
“不知道。但我还没有输过。”任乃意诚实答。
云子恺哑然失笑。这丫头,从来不知道谦虚是何物。
“你从不输的秘诀是什么?”云子恺只不过是随便一问。
任乃意深望了他一眼,然后道:“我对于自己的对手,从不抱有不必要的敌视或者是先入为主的观念,我会希望可以了解他们如同了解我自己。”
云子恺听了她的话,仿佛陡然间恍悟了什么,一脸惊喜地望着任乃意。
他攸然从石凳上起身,凝着夜色中的任乃意,“等我回来。”
说完,他翩然转身,离开了柔颐殿。
等我得胜回来,我会将整个天下送至你的面前,作为我对你爱的献礼。
“你当真从来没有输过吗?”
任乃意对于这个华丽的声音已经是十分的熟悉,她不用回头都可以知道是谁。
她不禁有些好奇地望着面具男子,问道“公子莫非在皇宫之中有个相好?”
男子听了她大胆的话,眼中丝毫不见怒色,反而笑着道:“小姐真是聪明。”
任乃意点点头,抬头望了望还不算深的夜色,道:“这个时辰,偷情好像早了些吧?”
男子嘴角邪邪地一勾,“所以,这不是来找你下棋了吗?”
任乃意闲闲地看了他一眼,“我有一定要陪公子下棋的理由吗?”
老娘上次被你强吻的仇还没报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男子的眼神仿佛无意地睨上了任乃意的红唇,笑道:“小姐若不想下棋,在下也不介意做些别的。”
任乃意想起他上次说的那九个吻,俏脸莫名地一红,随即道:“下棋也可以,公子若是输了,可得将你脸上的面具取下来。还有,咱们之前的事情也一笔勾销。”
“可以。”男子答得非常的爽快,“若是小姐输了呢?”
老娘下棋从没输过。任乃意暗道。
“我若是输了,随便公子处置。”
男子看着她心口不一的模样,实在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可爱的紧,又想到那她甜美的红唇,心中就像被猫爪轻挠一般,痒痒的。
两个人开始静静地下起棋来。
任乃意执黑子,男子执白子。
任乃意下棋,又快又狠,棋风咄咄逼人,而且布局颇为精妙,很快便在棋盘上占据了较为优势的领地。
男人虽然一开始也猜到了任乃意必然是个对弈的高手,却还是未曾料到她竟然会如此精通。
他如夜幕一般深邃的双眸渐渐从任乃意绝美的脸上转移到对他十分不利的棋局之上。
面对着任乃意不断逼仄的情势,男子却丝毫不见急躁,而是聚精会神地思考着如何转危为安。
任乃意的目光轻轻地落在他那银沉色的面具之上。
月光下,他额角的几缕刘海被轻轻吹直鬓角处,任乃意依稀可以看到他颈间的肤色。
他的皮肤好像很好,人也很欣长,再加上他今日穿了一身深紫色绣有暗花的罗中单,所以还看起来显得很瘦。
他的手也很白,指甲被修甲的十分的干净,所以任乃意越发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这个人出身绝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