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乃意索性从床榻上坐起,凝视着他,一字字格外清晰地问道:“宇文珏,我究竟是你的谁?”
宇文珏看她,然后答。“我的女人。”
“是吗?”任乃意笑颜胜花,“你一次又一次的骗我,原来这就是你汉王世子对待你的女人的方式吗?”
“任乃意……”
“怎么?”任乃意犹自打断他,然后道:“又想说这一次是为了保护我?难道在你的眼中,我就是这么柔弱无用的女人吗?”
宇文珏沉默,望着她妖艳的笑容,心知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所以格外识趣地保持沉默。
任乃意望着他,“宇文珏,我讨厌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将你认为对我好的一切都擅自安排妥当。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你自私地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有没有想过,我究竟想不想要待在这里?”
“任乃意,在我身边很危险……”
“那又怎么样?”任乃意直直地看着他,“难道让我留在这里就很安全吗?”
“云子恺可以保护你。”
“难道你不会吗?”任乃意笑着反问。
宇文珏缓缓起身,语气浅淡却十分坚持地望着她道:“我不能让你有半点意外。”
任乃意轻笑出声,“呵,又是这句话。宇文珏,下面你是不是又该要点我的睡穴了?”
她说完,轻轻从床榻上起身,走到门口,然后凝着他道:“既然你想让我留在这里,好,我就听你的。现在,你可以走了。”
宇文珏想要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却被任乃意轻轻地躲开。他掩藏着眼中的失落,脸上依旧笑得灿烂道:“我就这么让你觉得讨厌了吗?”
任乃意沉默。
“既然如此。”宇文珏凝着她,缓缓开口道:“那么,以后无论任何人问起来,你都要记得告诉他,你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
他说完,又深望了一眼任乃意,随即便转身离开了柔颐殿。
自从出了云自意的事情之后,云子恺除了上朝之外,几乎随时都陪在任乃意的身边,生怕她再出一丝半点的意外。
这一日晌午刚过,云子恺便来到了柔颐殿,走到院中便看到任乃意一个人坐在亭榭之中,静静地下着棋。
此时,天气已经渐渐转暖,原本满园开遍的红梅渐渐退出视线,纷繁美丽的五色花朵开始含苞欲放。
云国最美丽的春季又悄悄来临。
云子恺走到亭榭中坐下,并不开口与任乃意说什么,自己取过桌上的一盒黑子,就着她下了一半的棋局,开始与她对弈。
任乃意下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尽管如此,她却还是赢了,以五子让云子恺落了败。
对弈,是最需要谋略和胆识的游戏。
云子恺对着任乃意,心中永远藏有着一份温暖和柔意,所以无论云子恺的棋艺究竟有多么高超,在任乃意面前,他永远都是输家。
这时,王太后的贴身宫女素晴走进来,朝着云子恺跪拜道:“皇上,太后请您移驾瑶华宫。”
“何事?”
“奴婢不知。”
云子恺望了一眼任乃意,然后问道:“乃意,不如你与我同去吧?”
任乃意犹豫了一会儿,随即便点了点头,“好。”
一行人走进瑶华宫,看到内务总管正拿着许多画像放在王太后的面前,王太后见云子恺进来,连忙朝着他招手道:“恺,快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看得上眼的女子?”
云子恺一听,眉头便微微皱起道:“母后,朕无意选秀。”
王太后一听,随即便斥责道:“你是一国之君,后宫却连个妃子都没有,这像话吗?”
“母后,如今云国风雨飘摇,朕无心于男女之事。此事休要再议。”云子恺说着,便冷冷示意内务总管退下。
王太后见他如此坚决,又看到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任乃意,心中便觉得一阵不适。
她忽然上前走到任乃意身边,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对着她道:“乃意,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是,恺并不适合你。你放手吧,只有你肯放手,恺才能立后纳妃,传承云家香火。”
“母后!”云子恺听了王太后的话,薄怒,连忙上前将任乃意拉至自己身后,望着王太后道:“此事与她无关。”
王太后望着他对于任乃意维护有加的样子,声音也忍不住冷了几分,“怎么无关?自从她住进宫中之后,云国的前朝后宫都再没有消停过一日。”
任乃意望着王太后骤然变化的脸色,心中忽然冷笑了起来。
曾经一度,她以为在这皇宫之中,也曾经有过短暂的温暖,那种她一直都非常渴望,却从来未曾感受过的,像家一般的温暖。
可是现在她知道,是她错了。
有些人,是注定只能共患难的。他们在落难艰辛的时候,对着你是一种模样,可是一旦摆脱困境,就又变成了另外一种姿态。
任乃意安静地站在云子恺的身后,格外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一切。
在王太后和云子恺都陷入沉默的时候,她才终于浅笑着开口道:“太后,您觉得是我这个煞星给云国,给你们带来了灾祸吗?”
王太后听了她的话,沉默不语,可是脸上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任乃意望着她脸上的表情,轻轻颔首,“也许您还真是对的。您还不知道吧,因为我这个煞星,荣王府如今又多么的凄凉,荣王终日酗酒,云自意被杖毙,云自姗流落在外,生死不知。您说,您也曾经与我相处过一段时日,不知道结果又会是如何呢?”
王太后听了她的话,身子顿时一震。她转头怒瞪着云子恺,“这就是你一心维护的女子!”
云子恺也对于任乃意威胁意味极重的话语感觉到一丝不满。王太后纵然不对,却也毕竟是他的生母。
“乃意,休要胡言。”
任乃意却笑着望向云子恺,“云子恺,你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吧。如果死不了,就麻烦你,让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