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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药法阐微详解(10)

吕真人曰:何谓昼长夜短?昼者阳也,夜者阴也。昼长即阳亢之谓,夜短即阴衰之谓。阳亢则阴愈衰,此一定不易之理。人之内脏亦然。阴一衰则阳必亢,阳亢而阴弥衰。至于阴衰,中宫之土遂燋燥,致饮食日减,甚则饮食不能进。此因阴衰而累及中宫之土。论常法,土燥则寒凉乎土。此种因阴衰而土燥,则寒土之法,实不可行。寒土适以败土耳。法惟大振乎阴,使水旺足以滋润,而土自然不燥。土不燥则饮食日进,故曰入地室自须问夜如何。地室者,指人中宫土穴而言。入者,用法入于中宫也。问夜如何者,即顾其阴而用法之谓。盖土病欲用理土之法,究之土病,由阳亢阴衰,则舍土而治水,亦不用理其阳之亢,盖节外生枝也。何谓月朗日阴?月阴也,主水。日阳也,主火。朗者,生光也。阴者,晦暗也。此阴长阳消之义。人有阴海无缺,而阳气衰败者,亦无异于月朗日阴。此种阴盛阳衰,水润土而土愈冷,因无火而中宫已属寒冱。水又是冷水,故中土亦为之衰败而不生化,土不生化,饮食亦依然不进。以常法论之,土衰败则大培其土。殊不知此种土败,实由真阳已失所致,故但培其土,法亦未尝差谬。究不能收其理土之功。法惟大益其真火,使两肾中间一穴真阳藏聚,则中宫之土,自然温暖生化。至理土之药,不过兼而行之。故曰守黄宫宜待日之出。黄宫者,中宫也。土色黄,故云黄宫。守者,安镇之谓。待日出者,即益其真火之法也。真火实藏于两肾中间一穴。世俗云两肾一水一火,误矣!肾实系于水,惟中间一穴是火。不可不知。此一节,详言阴阳互为消长,而中宫受累,用法之不同如此。

疏:

阴虚阳亢,阳亢阴越虚。

阴虚阳亢而脾胃燥,治法先贵滋阴。

阳虚阴盛而脾胃虚寒,治法先贵温命门之真火。

此“肾实系于水,惟中间一穴是火”,可谓一针见血,一语中的,是关于“肾为水火之脏”的最佳诠释。知此肾之本真,则很多疑误可消,而大有益于临床。铭之铭之。

覆篑忌垛堆,微微疏剔;凿垣防塌陷,缓缓推移。

吕真人曰:何谓覆篑忌垛堆?覆篑者,培土也。人当中宫之土,破耗衰弱,肢体羸瘦,不得不大用培土之法。然大培其土,土又遇中宫破败之时,不能重载,大培之必推塞,难以任受。谓之忌垛堆。然忌之而又不能舍此大培之法,若不变用周密之法,势必束手听其病之日益,故必于培土之物,略兼以去积之品,使培土不至酿成郁积。故谓之微微疏剔。疏剔即指兼用去积一法而言。曰微微者,轻用之谓也。疏剔若太重,则培之无益,反恐伤乎土也。何谓凿垣防塌陷?垣者,中宫之垣,即中土也。凿者,破土之义。中宫之土何以可凿?因其内有远年之郁积。倘用急破之法,欲其速效,则积未去而土垣先崩,反至立危。故曰防塌陷。此种用法,惟有一缓法可以施。法于破土之物轻以着手。视其土若欲倾颓,则又轻轻扶持之,久久而郁积自去。土亦不至崩败,故谓之缓缓推移。缓者,即轻用破法,宽缓以俟其积之消除也。若用法卤莽,必至土塴瓦解之忧。所以物有宜用而不能效,反至酿祸者,大率类此。学者最宜细辨也。

疏:

虚不受补,则边疏边补。

实不堪攻,边补边攻。

此言脾胃虚实夹杂之证治。大法容易领悟,运用则在乎火候。

莫道相克不相生,使之贪生忘克;纵云能生不能克,亦虑被克难生。

吕真人曰:何谓相克不相生?相克者,如木实克乎中土,本来无生土之能。然有一种火衰而土败者,又非调理乎木使木秀火兴,无以煅炼乎土。所以木可克土,而非生土,亦不可执泥以谓相克不相生。此等火衰致土败,实不怕培养肝木。盖木能长火,以煅炼中土,自有贪生忘克之妙。贪生者,木去生火之谓。忘克者,木既去生火以佐土,自不能克乎土也。使之者何?即用法长养木秀,令木长,起土之生机。生种用法,与别样土败不同,最宜细辨。若执木克土之说以论之,则左矣。何谓能生不能克?如火本生土,原非克土之物,是火之本性也。然徒谓火生土,一遇水泛之时,则火亦生之不来。即用法亦然。欲长火以暖土,自不得重用益水之物。倘益水太重,反制火不扬,土亦安能受火之生?故曰被克难生。被克者,火受水制难生者。受制无力,不能生土也。更有一说,火乃生土之物,可恃为能生不能克。盖火若益之太过,则火炎上,太燥,生土者反克土矣。亦谓之被克难生。此等被克,是火太甚而土已燋枯,岂不是土被火之克?天地不外一中和,不可无相生,亦不可无相克。但生之过,而克即寓于生中。生克二字,奥妙千层,学者果能参究详尽,岂第医之一道云尔哉。

疏:

燋枯:干枯。燋,通“焦”。汉·王充《论衡·感虚》:“十日并出,万物燋枯。”《陈书·吴明彻传》:“时天下亢旱,苗稼燋枯。”

此以肾阳虚导致脾阳虚为例,剖析五行生克在治法中的具体运用。表面上看起来,脾土虚不能养肝木,因为木克土。但此种火衰土败,则无妨。为什么?因为“木能长火,以煅炼中土,自有贪生忘克之妙。”意思是,这种病理状况下,肝木不会去克脾土,而将“生火以佐土”。可见五行生克不是绝对的,甚至是可以互相转化的,在某种条件的“克”可以转化为某种条件下的“生”。反之亦然。此节关于“五行生克”的剖析充满思辨,深细悟之,必能深入医道三昧,而不愧于大医精诚。

来去无情,转令情投意合;迎拒乱道,急求道泰居安。

吕真人曰:此一节就中宫之出纳而言。何谓来去无情?来者,动之进来也。去者,物之化去也。人之中宫不乐,则物之进来,有许多艰难气象,欲进欲不进,百物皆若与中宫不相宜一般。谓之来无情。又就其去言之,中宫颓弱,真气不能鼓铸,则所载之物难以变化,或泄泻倾荡,将原物从谷道而出。即症候篇中如此来如此去也。谓之去无情。来去既无情,则生机渐息,法惟急用调理中宫,或只在本宫施其法,或杂出他宫用其方。务要来者,来不滞其机;去者,去不悖乎节。无情化归有情。谓之情投意合。何谓迎拒乱道?迎者,迎来;拒者,送往。亦即上来去二字义。乱道者,倒行逆施也。人当每饮食之际,往往入而即吐,谓之逆乱道。或火,或痰,或肝逆,或肾气亏,而不能安宫;又或真阳失而寒冱凝蔽,合水火木金各宫受病,皆贻祸于中土。其根由多端,不能尽述。又如水道与谷道,本不相紊乱,水自水而谷自谷,然往往有水行于谷道者,谓之拒乱道。其中或郁蔽,或火蔽,或气蔽,或湿蔽凝聚,故入谷道,种种端弊,皆为得徒见症而施治。法必须详究其百出之端绪根由,方觉有准。然又不可等为小可而后宽。故曰急求道泰居安。道者,法也;泰者,顺也。法顺则中宫自安,而逆乱自息,合上下道以别中宫,使之安顺。亦治土一大要也。

疏:

此言恢复中土脾胃升清降浊之正常功能。

此言中土脾胃升清降浊功能失调之证治。

午马方临,勿向震宫请客。

吕真人曰:何谓午马方临?午马者,离位之火,亦即天马之位。在人身中,则指真火而言也。方临者,即离火方兴之义。盖人之真火不衰灭,自足暖乎中宫之土,火不衰则土自旺,生化无穷。纵或肝中之真木稍有不足,于理虽宜培养,然中宫之土既盛旺,生化既不息,自然周流运转,久久木亦终归于荣美秀发。若因一时真木稍弱,遂加以培镇肝木之品,则木动而火炽,火炽而土反被火烧而燥,土燥而肝木亦易生假火,不至烈火烧天而不止。所以人之真火无失,既能暖育中宫,真木略带微弱,自当置之勿论,故曰勿向震宫请客。震属木,震宫即指肝木而言。请客有惊动之意。故以为喻。男妇皆一例。勿谓妇人以肝主血为孕育之本,遂于真木稍微而妄行动肝也。真火无失,中土不衰,只恐水不配对耳。学者可弗辨欤。

疏:

此言肝木虽虚,但火不衰土自旺的情况下,不宜培镇肝木。

酉鸡不唱,安得艮宅迎祥?

吕真人曰:何谓酉难不唱?酉属金,位酉兑之方。酉又属鸡,故曰酉鸡。此藉以喻人之肺金也。不唱者,衰败无气也。人之金衰则气损。金究何而衰?上已论之详矣,不容赘述。但金衰气损,则因气之不运,遂至中土亦觉衰残。论常理,金主气,金衰气损由于土之不生。然亦有因气亏而不运转,致中宫之土难运化者,此反恩为仇之变。他生我,我反克他。惟其因气亏而中土失陷,故曰安得艮宅迎祥。艮属土,宅者,宫也。艮宅即指人之中宫而言。迎祥者,安吉之谓。所以用法,有欲安中宫,必兼理其气,使之畅达运行,与理中宫以长其气。一法倒用,自觉两不相同。此一节,即秘经“欲求乐土,先积艮金”之妙义也。

疏:

此言肺气虚导致脾气虚,治疗当先补肺气。

赤龙放佚无归,唤醒黄童管辖。

吕真人曰:何谓赤龙放佚无归?赤龙者,指人之血而言。放佚者,泛溢而不归宗也。盖人之血周流于百体,活动而不凝滞。然当其泛溢,则不能安常固守,九窍皆可流出。又或血不归宗,泛滥而注于一处,则此处便有疮痬赘疣之患。然血之所以无归者,多由中宫之土不能统摄,盖肝木虽能生乎血,实赖中宫之土以统摄之,然后血有所归宗,不至泛溢。若中宫之土衰败,则血无所统,必有无端血流,或血注于一处等弊。盖血乃水木金三气合而化生,惟土可以统之,土衰则水木金三气不能镇摄,血岂不泛溢?此专就土败不能统血而论,与狂火强逼致血溢者大不同。既系土衰不能统血,而血始溢,法必大用振土,使土盛旺,而血自有统摄也。故曰唤醒黄童管辖。黄童者,指中宫之土德而言。土色黄,故云黄童。唤醒者,因其衰败而不振,好似昏迷不醒一般。故用法使其弱反于强,自然有灵醒气象。管辖者,即统摄乎血,使之不泛也。所以人往往益血反致血流者,皆其中宫之土不能担任故耳。土之所系,岂浅鲜哉?

疏:

此赤龙可理解为下焦之血更为精当。

脾不统血。

火迫血妄行。

此“黄土汤”证。《金匮要略论注》云:“下血,先便后血,此远血也。黄土汤主之。注曰:下血较吐血势顺而不逆,此病不在气也,当从腹中求责,故以先便后血,知未便时血分不动,直至便后努责,然后下血。是内寒不能温脾,脾元不足,不能统血。”汉·张机撰,嘉兴徐彬注《金匮要略论注》卷十六,《钦定四库全书》子部,医家类。

白鸟渴饥失守,间将黄鹄勾联。

吕真人曰:何谓白鸟饥渴失守?白者,西方之色,在人则肺金。故白鸟即指人之金德而言。金主乎气,渴饥者,即气之亏损也。气既亏损,则不能巡行而守其营卫,犹之乎鸟之不守其巢穴。论常法,气亏亦当提振其气,殊不知有一种气之亏,由于中宫之土孱弱,不能进食,故气渐为之衰微者。若专振其气而不兼理乎中土,则气旋振而亦旋衰。既振亦易犯气壅之弊。必使中土之气和畅盛旺,饮食渐进于流畅,而后真气自然发生。此种用法,与气损至土衰者倒用,惟气亏在理土以益气,故曰间将黄鹄勾联。黄为中土之色,故黄鹄特借喻土德之神。勾联者,联合以致生生之妙也。曰间将,则非专理乎土,杂出此法以交济耳。即于提振法内,加以理土。盖土为生金之原,前篇论之悉矣。今特举法之善施者而详言之,从可知土德之包罗至广,而统摄至繁也。

疏:

此言肺气虚证治,治疗补肺气兼补脾气。“虚则补其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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