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萼红登蓬莱阁①有感
步深幽，正云黄天淡，雪意未全休。鉴曲②寒沙，茂林③烟草，俯仰千古悠悠。岁华晚、飘零渐远，谁念我、同载五湖舟④？磴（dèng）⑤古松斜，崖阴苔老，一片清愁。回首天涯归梦，几魂飞西浦，泪洒东州⑥。故国山川，故园心眼，还似王粲登楼⑦。最怜他、秦鬟妆镜⑧，好江山、何事此时游？为唤狂吟老监⑨，共赋销忧。
注释
①蓬莱阁：在浙江绍兴卧龙山下，五代时吴越王建，以唐元稹“谪居犹得近蓬莱”诗句而得名。②鉴曲：鉴湖，在绍兴市南。③茂林：指绍兴兰亭。王羲之《兰亭序》：“此处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④“谁念”句：谁愿意跟我一道载舟远游，像范蠡一样泛舟五湖，归隐山水呢！⑤磴：通“隥”，石阶。⑥“几魂”二句：周密祖籍济南，长期寓居绍兴，几度回忆家乡。西浦、东州都是绍兴的地名。⑦王粲登楼：汉末辞赋家王粲避乱荆州时，作《登楼赋》以抒发自己对家乡、故国的愁思。⑧秦鬟妆镜：秦鬟，指形似发髻的秦望山，在今绍兴市东南。妆镜，指镜湖。⑨狂吟老监：指唐代诗人贺知章，绍兴人，曾为秘书监，自号四明狂客，故称。
经典赏析
宋恭帝德祐二年（1276），元兵攻破临安，接着南下，周密任县令的婺州义乌也相继沦陷。作者怀着忧国伤时的心情离开义乌，路经会稽（今绍兴），拜访词友王沂孙。在一个寒意料峭的日子里，他登上当地名胜蓬莱阁，写下了这首著名的亡国词。
词的内容是悼古伤今，抒发了山河破碎、身世飘零的无限感慨与愁思，也表达了对故国的热爱与眷念之情。综观全词，写景空远，抒情婉曲，结构细密，引事用典十分贴切，充分体现了作者深厚的词学功底和创作才力，为草窗词的压卷之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