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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南吕〕一枝花赠珠帘秀

关汉卿

轻裁虾万须,巧织珠千串,金钩光错落,绣带舞蹁跹。似雾非烟,妆点就深闺院,不许那等闲人取次展。摇四壁翡翠浓阴,射万瓦琉璃色浅。

〔梁州〕富贵似侯家紫帐,风流如谢府红莲,锁春愁不放双飞燕。绮窗相近,翠户相连,雕栊相映,绣幕相牵。拂苔痕满砌榆钱,惹杨花飞点如绵。愁的是抹回廊暮雨萧萧,恨的是筛曲槛西风剪剪,爱的是透长门夜月娟娟。凌波殿前,碧玲珑掩映湘妃面,没福怎能够见。十里扬州风物妍,出落着神仙。

〔尾〕恰便似一池秋水通宵展,一片朝云尽日悬。你个守户的先生肯相恋,煞是可怜,则要你手掌儿里奇擎着耐心儿卷。

这首套曲借物咏人,赞美了当时著名的杂剧女演员珠帘秀的秀美风姿,全套由三首曲子组成。

首曲写出了珠帘的华丽、贵重、精致。“轻裁虾万须,巧织珠千串”,交代了珠帘的制作材料,是用精挑细选的虾须巧手串起珍珠做成的。“金钩光错落,绣带舞蹁跹。”,金光灿灿的帘钩,轻巧秀丽的飘带,交错辉映。“似雾非烟,妆点就深闺院,不许那等闲人取次展。”,珠帘把个深闺大院妆点得十分华丽,晕展开来如烟似雾,但是“那等闲人”是不许随意展看的。“摇四壁翡翠浓阴,射万瓦琉璃色浅。”,写动态的珠帘。微风吹拂,珠帘轻轻摇动起来,屋内立刻光彩荡漾,四壁生辉,像笼罩着一层翡翠的光芒,琉璃瓦相形之下都黯然失色了。

第二曲〔梁州〕强调了珠帘的华贵、高雅。作者以侯家的紫帐、谢府的红莲比喻珠帘的风流富贵,正面描写珠帘的华丽高雅,非平凡之物。接着,作者从侧面描写珠帘,将其置于绮窗、翠户、雕栊、绣幕的优雅环境中,用一个“相近”,一个“相连”,一个“相映”,一个“相牵”,象托月的烘云,进一步烘托出珠帘的秀美。“拂苔痕满砌榆钱,惹杨花飞点如绵。”,写帘外苔痕青青,榆钱满阶,杨花点点,衬托出珠帘的清幽高雅。接着再将珠帘拟人化,写出了“珠帘”心中的所感、所慨:愁的是萧萧暮雨,恨的是剪剪西风,爱的是娟娟夜月。最后,又用“湘妃面”、“扬州风物”、“神仙”,形容“珠帘”的美丽姿容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透露着作者对珠帘秀的倾慕之情。语言雅致脱俗,含蓄婉丽。

尾曲暗示出作者与“珠帘”的亲密关系。“恰便似一池秋水通宵展,一片朝云尽日悬。”,用两个比喻,写“珠帘”似一池秋水日夜微波荡漾,光彩流华,又似一片云霞浮在空中,轻盈灵巧,极尽作者的赞赏和爱慕之情。作者对珠帘如此深情,理应尽情倾吐对她的感情。但是,当时由于珠帘秀已委身于他人,作者只能将对她的怀念和爱慕之情写得深入浅出,含蓄婉转。尾曲中的“守户先生”,即隐指其人。“奇擎着耐心儿卷”,是希望卷帘人珍惜珠帘。

曲子运用谐音和双关,表面上句句咏珠帘,实际上句句写帘秀,寓意双关。语言典雅华美,蕴藉凝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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