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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江南思】汤惠休

幽客海阴路,留戍淮阳津。

垂情向春草,知是故乡人。《江南思》为“相和十五曲”中第三曲,《乐府解题》说:“江南古辞,盖美芳晨丽景,嬉游得时。”这首诗却着重在写行人思念故乡之情。通篇写“思”,但全不从“思”字出,正是此诗的妙处。首句点明故乡及行戍之地。故乡本在江南的海阴路,而今竟远离家乡,告别了父老兄弟、妻子儿女,留守在江北的淮阳渡口。海阴、淮阳不必认定实有其地,可看做江南与北方的代名词。久居于外故称“客”,思归故土、郁郁寡欢故称“幽”。北方与江南间隔千里,风情各异,粗犷、荒凉是北方的特色,而江南有的是秀丽和妩媚。这就使行人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自己的家乡。

三、四句写北方的春天来临,碧草萋萋,更牵动了行人思乡的柔肠,家乡的春草一定比此地的绿,家乡的景色必然比此地的美。思情深切而执着故称“垂”。思念之极,这位远方的游子竟好像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此地的春草原也是从遥远的家乡移植过来的,它也在默默地思念着自己的出生之地,因而看到自己注目而视,立刻晓得“我”也是故乡人。身居异乡,而同出一根,人有情于草,草亦有恋于人,人草合一,同病相怜,真正达到了“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境界。这种写法,从逻辑上讲,有些乖舛,但从感情上讲,却是可通的。诗人巧妙地把握了行人复杂的感情活动,把想象和怀念与眼前的真景结合起来,将物拟人化,赋予浓厚的感情色彩,据实造虚,构成了诗的妙境,增加了诗句的含蓄美。诗中看似于理不合之处,正是感情最为浓密所在。

“无理而妙”是古典诗歌中常见的一种艺术特征。人在感情激越的时候,常牵情于物,说出“无理”的话来。诗人也正是通过奇特的联想和比拟,从无理却有情这一矛盾中,深刻地揭示出行人思乡的急切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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