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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别哭,透透别哭,不会死的,我不会丢下透透不管的,不会死……”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可握住韩透的手却是一点力度都没松。

“我,先止血,你等等我,”记得上次蓝玉用过的药箱就放在这房里,她找出来后,便快速地退下蓝玉的衣服。

她的心,重重一抖,左肩和腰腹被缠上厚厚的纱布,只是,原本雪白的纱布此时完全被血液浸透。应该是包扎后拉动了伤口,导致再度撕裂,才会留那么多的血。

韩透轻声哽咽着,气恨道:“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你想身上的血都流完吗?”

虽是气愤,却还是颤抖着手将染血的纱布剪开。纱布一层一层被揭开,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韩透眼都瞪直了,手是抖得越发厉害。左肩一个血窟窿,是枪伤,子弹已经被取出来,腰腹部挨了两刀,伤口不深,可鲜血还在不断往外冒。

韩透鼻子一酸,眼眶一热,压不住的眼泪珠子终于滚了出来。她压住抽泣的劲儿,赤声道:

“笨蛋,傻瓜,跑不了就不要跑啊,那些人也只是要钱而已,难道钱比命还重要吗?”以他的身份,原本就危险,多少人不眼巴巴地盯着他落单,趁机挟持,然后向蓝欧索要横财。他是笨蛋吗,明知道自己是特殊人物,还那么大喇喇地出现。

这多么天,他固定时候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不正好给那坏心人提供机会了。可说回来,这还不是为了她。

蓝玉失血过多,连嘴唇都泛白了,然而他依然在笑。听她的怒声指责,他竟然忘记了疼痛,努力睁开疲倦的眼要看清她。这伤,是他带兄弟交货时发生口角,双方兄弟血拼时伤到,并不是劫持他的匪徒所治。

他知道她误会了,却不做解释。转而顺着她的话道:

“不跑,可能连命都没有,那些人,也常干‘撕票’的事。”

韩透手一顿,撕票这种黑话,她大概也明白。垂下眼睛不看他,却滚下一串泪珠子。半晌,才道:

“都这样了为什么不好好休息,还要回来?你这样,就不担心死在路上吗?”

蓝玉眼前有些模糊,气息越发虚弱,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朝她一笑,轻声道:“我要见你,见不到你,我会不安……”

“蓝玉,你别说了,我,我给你上药。你忍忍,我会很轻。”她的声音如同她的手一样,颤抖得厉害。他的虚弱,她看得分明。鼻子一吸,眼泪滚滚落下。

蓝玉微弱的视线里,她忙碌的为他擦洗着身体,洗着带血的毛巾,一层一层的上药。即便,他知道那些药不是伤药,只是普通的消炎药,他依然让她摆弄着。

他好开心,她在担心他,还为他流泪,这是他从来不敢奢望的事。原来,她是爱他的,只是,他太笨,一直没发现。他轻轻缓缓的出声道:

“透透,我爱你,”韩透手一顿,再度滚下眼泪。蓝玉心满意足了,缓缓闭上漂亮的眸,轻声道:

“透透,宝贝,我想睡一会儿,我先睡一会儿,你不要生气,好吗?”

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韩透心底一惊,慌了,扔下手里的纱布,靠近蓝玉,伸手捧住他的脸,哽咽着急呼:

“不要,蓝玉,不要睡,不要睡,你看着我,蓝玉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不要睡,我不准你睡,你睁开眼睛啊……”她的眼泪泉涌一般,大颗大颗往外滚,顺着脸颊滴落在蓝玉的惨白毫无生气的脸上。

他失血过多,又没有好的伤药,这时候睡下去很有可能不会再醒来。所以,她怕了,慌了,一颗心被狠狠紧揪扯着,颤抖着,声声喊道:

“蓝玉,蓝玉,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好吗?蓝玉,蓝玉……”

“透透,好累,让我睡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好不好?”有声无音,他努力想抬起倦怠的眼皮,他想看她的脸,想看她为他担心的样子,可是,好重,抬不起来。

“蓝玉,你看看我,你不爱我了吗?你不愿意看我是不是?”她的泪流得更凶了,用他最在乎的事激他。他的眉动了动,拉动着唇,无力道:

“爱,我爱透透,只爱透……”声音几若不见,韩透慌了,抱着蓝玉,哽咽道:“蓝玉,蓝玉睁开眼睛好吗,只要你看看我,我就答应和你订婚,你听见没有,蓝玉,你不想和我订婚了吗?你看看我啊。”

他的眼睑在微微颤动,他在努力,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努力。然而,这一用力,腰腹处的伤口再次流血。韩透吓得不轻,什么也顾不得,慌乱地用手捂住他裂开的伤口,急声道:

“蓝玉蓝玉,不要了,我开玩笑的,我说笑的,不要用力,不要这样蓝玉,我说笑的,等你,等你伤好了,我们就订婚,然后,”她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模糊视线的眼泪噌在肩膀上,继续道:

“然后我们住在一起,一直住在一起,你说,你说好不好?蓝玉,蓝玉你听到了吗?蓝玉……”

已入半昏迷状态的他,还在做着努力,只因她说的睁开眼睛,她就答应和他订婚,腹部的血洇洇而出。只是,扯动了唇角,那出口的话,还是没有声音。

彻底的,黑暗卷入他的世界,完全昏迷了过去。

“蓝玉……”

韩透惊住,颤抖的身体摇摇欲坠,强行压下一股莫大的眩晕,重重咬下唇瓣,道:

“蓝玉,你睡会儿,我守着你!”

她不会要他死,不会要他就这样离开她。吸足了气,再次拆开被血染的纱布,清洗伤口,消毒,上药,为了不让伤口再流血,她用纱布缠紧了。左肩的血窟窿令她倒吸冷气,忍住胃里的不适,将伤口包扎好。

她只会简单的急救和包扎,这么严重的伤她根本束手无策。将蓝玉弄好后,又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将自己收拾了。蓝玉的伤不能再拖,他这一拖,万一发起高烧,他的命就没了。

韩透翻找着蓝玉那件血衣,却没发现他的手机和任何可以联络的东西,这里的电脑,电话也在两天前全被蓝玉弄走,所以要离开这里,她必须去找原住民帮忙。

黎明

韩透带着昏迷不醒的蓝玉终于出了岛,那位黝黑的原住民大叔靠岸的地方是一个大海港。韩透粗粗观察了一下,这里货船,商船,客船停满了整个海港,这样的大海港,出入的人流自然龙蛇混杂。蓝玉是耀眼人物,多次在同一个地方出现,当然会引起注目。韩透压下心底胆颤,不再多想,和那位中年大树一同扶住蓝玉,往港口走。

因为太早,所以码头上人不多。如此,才让韩透更加紧张。出了码头,韩透便松了口气,立马想办法打电话给游烨。之后谢过原住民大叔,和蓝玉坐在公共交椅上,轻轻护住蓝玉腹部的伤,抱着蓝玉挡去他的脸。如此一来,他们才不显得特别突兀。

然而在等游烨的这段时间,蓝玉竟然发烧了,吓得韩透一颗心全掉在嗓子眼。紧紧抱住蓝玉,欺近他耳旁不断的说话,她知道他可能一句也听不见,只是,这个时候除了这样,她真的别无办法。一定要冷静地等二哥来,昨夜都熬过来了,她相信这一会儿他一定可以的。

韩透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哄着昏迷的蓝玉,却发现情况大不好,蓝玉的呼吸若有似无,薄唇完全干裂开,浑身火烧一般烫,并且还有逐渐升温的趋势。韩透惊慌无度,等不着二哥了,当即摆脱路人打了医院急救。

“蓝玉,你要撑住,你可以的,蓝玉,我在你身边,我不允许你离开我,听到没有?不是想娶我吗,你要好起来啊!”她不断在他耳边呢喃。

急救车顺利进入医院,看着蓝玉被推进急救室,韩透绷紧了一整夜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无力地瘫倒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

昏昏沉沉,韩透终于惊吓着醒来,她挣扎着坐起身。游烨冷着脸当即将她身子按下,语气从未有过的严肃道:

“不要动,躺好,输完这瓶营养液才能起床。”

“二哥……”韩透轻声唤着,另只手去拉他。

游烨温暖的掌握紧她冰凉的小手,一抹心疼染上眸,抬起手轻轻抚着她消瘦的脸庞,苦水全全往心里倒流。

“二哥在,乖,没事了,再睡会儿。”刚板起的严肃,瞬间瓦解,温柔的语气轻声哄着。

“我睡多久了,蓝玉呢?他怎么样了?”韩透焦急地问道。

“你睡一天了,蓝玉?”游烨看着她,一抹复杂之色染上双眸,仅一瞬便消失不见,他道:

“他很好,手术很顺利!”

“那就好,那就好!”韩透放心了,没死就好,韩透庆幸的想着,也不枉她担心了一夜,一丝苦笑爬上嘴角。

游烨看着她的笑,突然间心里有些闷赌。韩透大了,女孩子大了,总该谈恋爱的,他这是在伤神什么?无声叹息着,躺在加护病房的少年,就是她喜欢的人吧。

游烨浅笑,心底泛起丝丝苦涩,他的透透总归要嫁人的,终归有一天会离开他的怀抱。只是,这一天,比他想象的早太多,所以,他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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