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玲珑已经看了大半,手指也有些颤抖着。上面记录着血淋淋的事件,几乎每个月都有一两个孩子进来,可是失踪和异常死亡却是极高的。
而那时正是战乱之时,满地荒夷的年代,孩子们的生命也变得如秋叶般随风飘荡了。
而仅存的孩子们,后面也都以各种的理由,被所谓的一些人领养走。可是万玲珑知道,这并不是真的,就象他们所知道的那样,女孩们被扔进火坑里受着无尽的苦,而男孩们,机灵乖巧的便被调教成小偷,在城市的夹缝中生存。
“你还记得曾经有个十八岁的女孩,刚毕业被请到这里当老师的事?”万玲珑忽然想起那守林人所说的事情。
老人抬起头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我记得她,省城毕业的女学生,很漂亮说话也很好听。”
“她后来呢?”万玲珑赶紧追问道。
“在她来了大半个月后,有天晚上我看到那夫人把她叫到这里。再以后,我就再也没看到过她了。不过,第二天她们就对外面放出风声,说那老师跟人私奔了。”老人说着话,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那口深井。
“你根本就不相信,其实你也猜到了她们最后对她做了些什么。”冷宸峰淡淡地说道。
老人低垂着脑袋,点了点头,“是的,你说的没错。我一直在找这个答应,几十年了,我能想到的,就是她们杀了她之后,可能就扔在那口井里面。”
“应该不只她一个人。”冷宸峰说着,抬脚向那井边走去,上面依旧上着把大锁。
“我就知道你一直都知道,你这个该死的老混蛋!”突然从上面传来了声怒喝,那守林老人愤怒地涨红了脸,从上面奔了下来。
冷宸峰来不及回身拦住,万玲珑急了赶紧奔上来挡在他面前。“你不能责怪他,这不是他的错。”
“不是他的错,那又是谁的?我姐姐就应该死吗?她当时还那么年轻,就……”守林人居然轻易被万玲珑挡住了,几次想冲过去无果后,终于失声痛哭中中蹲下身体。
终于在万玲珑的劝说下,两个老人这才面对面的坐下。听着老人详细说着守林人姐姐的事情,守林老人一直泪流满面。
“啪!”突然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皮鞭声,那看门的老人便惨叫一声滚倒在地面上。随即又是几声清脆的声音,看着老人在地上打滚的样子,分明就是有什么人正用皮鞭抽打着他。
万玲珑和冷宸峰赶紧从两边扶老人起身,没想到刚坐到椅子上,便听到一声声的“啪啪”声,老人痛得脸都抽成了一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怎么会这样?”万玲珑挡在老人身后,却依旧挡不住那看不到的抽打。
“是他是他,我知道是他,他就算死了也不肯放过我。”看门的老人痛苦中叫喊着。
看林人也在一旁惊呆般地看着这一幕,冷宸峰冷静地四望,问道:“那人最后是死的?”
“摔死的。”没想到,却是守林人开口说道。
一时间地下室里安静下来,那皮鞭的声音也停了下来,看门的老人松了口气,呼吸急促着。“是你,对吧?那天闯进来的人,就是你。”说着话,看门老人抬眼看着守林人,脸上却是淡淡地笑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万玲珑急急地追问道。
看门的老人手摆了摆,缓了口气这才解释道:“那人一直不肯放过我,这些年来,也一直用各种的法子骚扰我,几乎我没有一个晚上能睡好觉的。后来,我才知道,他并不是意外死的,他一直想让我帮他找到杀了他的人。”
“哼,所以你才在这鬼地方呆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找到我吗?”守林人不屑地说道。
“不!”看门老人神色黯然地说道,“我知道我错了这么多年,呆在这里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只是想多少赎些我的罪孽。”
听到他这样说,大家都变得沉默起来,而那皮鞭声却也神奇地没有再响起来。
“那天是我闯进来的,自从我姐姐失踪以后,我一直不相信她会跟人逃跑。所以,我一直注视着这里的情况,有一天看到那两个女人带着几个孩子离开后。我觉得这里留下的人不多,机会来了,所以半夜就偷偷溜了进来。”
守林人继续解释着,原来那天他潜进来之后,却发现那男主人正在惩罚着一个孩子。当那孩子离开时,在走廊里被他叫住,然后守林人便知道了这里发生的罪恶。让守林人失望的却是,小孩并不知道新来的教师发生了什么,说的跟外面人一样的话。
不甘心就这样离开,等后半夜人们都入睡后,守林人便潜进了男主人的办公室。并在那里面发现了,万玲珑现在手上的这本笔记。
如果能将这个带出来,一定会有警察上门来查。带着这样的想法,守林人便带着笔记本离开。不料,却在下楼的时候正好撞到了,听到声响后起来查看的男主人。
“他误以为你是被他害死的小孩鬼,惊吓中从楼梯上摔下去,然后死了。”看门的老人微笑着补充道,两个老人终于相视一笑。
“那本笔记本却被我不小心丢了——”守林人有些遗憾地说道。
看门的老人笑了,“是被我捡到了,一直保存在安全的……”
“啪!”突然一声皮鞭声,看门的老人惨叫一声,惨白着脸弯下腰来,看上去象是那只鬼怒意冲冲了。
“我不管你是多少年的鬼,不过在我面前你太放肆了。告诉你一声,就算是千年的老鬼,也一样被我们收掉了。”万玲珑怒了,起身站在老人前面,抬头对着空气说道。
“你们还是赶快走吧……”看门的老人似乎伤得很重,手颤抖地想推开女孩。
一阵极轻微的光芒散开,在场的两个老人呆住了,眼看着万玲珑就在他们面前,合上了眼睛,全身缓缓地荡起一阵阵地光芒。
“放心吧,她可是专门收鬼的。”冷宸峰心情似乎也大好,微笑着解释着,却站在一边动也不动欣赏着。
在大家看不到的视野中,万玲珑虽然合上了眼睛,眼前的景色却变得更加的清晰起来。依旧昏暗的地下室中,眼前却有一片暗黑色的影子,正在上下飘浮着,似乎很愤怒的样子。
随着万玲珑集中精神力后,那黑影变得清晰起来。却是一个戴着眼镜,一脸阴郁的可怕男子,正在面前愤怒地嘶鸣着。
“太可怜了,做了几十年的鬼,人话都不会说了吗?”万玲珑轻轻摇头地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不要,挡着我办事!”那鬼终于清楚地表达出它想说的话了。
“我们是好人,而你是坏人,不对是坏鬼,所以我们是来收服你的。”万玲珑说着,自个先乐了起来。
“甭想,我呆在这里这么多年,就是想要报仇报仇,我要报仇!”那男鬼吼叫着,化成一阵纯黑色的烟雾,试图穿过万玲珑扑向她身后的守林人。
“你杀了人,害了那么多孩子,怎么没想到别人也会来报仇呢!”万玲珑不以为然地让光芒涨起,它就象个大大的屏障一般,将那道黑烟挡在面前。
“啊啊,放开我,放……”那光芒似乎有粘力似的,那男的被粘在上面痛苦地抽搐起来。
“放开?你当初怎么不放了那些孩子们。对了,再说一声,你虽然是鬼但跟梦境里的那些黑色东西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你以后就要永远在梦境里徘徊了。”
万玲珑说罢,不再理会那男鬼的惨叫声声,全力让身上的光芒涨大数倍,浸满了整个地下室。一直到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后,万玲珑这才小心地收了,轻轻睁开眼睛。
眼前的两个老人就象傻掉似的,木雕般地呆呆看着她。看得万玲珑小脸一红,扭向冷宸峰不好意思地问道:“怎么了?他们怎么那样看着我?”
冷宸峰笑了起来,轻声解释:“正常,他们没有看到收鬼的画面。”
“现在,你可以说了,那男孩的去向。”转过身时,冷宸峰淡淡地问那看门的老人。
万玲珑忽然发现,那老人的身上开始一阵的虚影。老人脸色如灰土般,表情也变得有些痛苦起来。“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人努力地抬起脸来,苦笑道:“小姑娘,真不敢相信你刚才才收了个恶鬼。居然眼力劲这么的不济,我也是……”
“你也是鬼?”守林人一声惊呼,身体向一侧歪去,眼神惊惧地瞪着身边的人。
“就不多说了,经你们刚才那么一折腾,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了。”老人努力地支撑着身体,但随着好虚影晃动着,他的身体也一阵虚一阵实的,就好象在看电影的那种感觉。
“你,怎么会这样?”万玲珑后悔不已,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害怕。跟这老人家呆了这几日,对他的熟悉感让恐惧感淡化了。
“小卡是个好孩子,但他爹就不是东西了。”老人深呼吸了几次后,这才坐正了身体。“有人借鬼说事,这事我是、死了以后才发现的。但,那个时候,说什么也晚了。我是有力、无力,看着那孩子怪可怜的,可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爹把他卖给那家人。”
终于,看门的老人讲明了所有的一切后,身体突然象烟雾般散开,片刻间就消失在地下室中。
三个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到底是冷宸峰冷静些,一把抓起万玲珑回手便给周一发了条信息。
“怎么会这样?居然是小卡的父亲干的?居然还利用鬼屋的传说,他也太没人性了吧?”万玲珑一面叨叨着,一面跟上。
“真可怕,如果不是老家伙的话,我还真是不相信,事情居然是小卡他爸干的。”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小卡父亲爱赌博开始的。
一家四口人,虽然并不十分的富裕,倒也是平静幸福的。妻子很贤惠将家里打理得很齐整,一双儿女也很争气,女儿在学校一直学习优惠,年年奖学金并不让大人操心。儿子也很乖巧,虽然有着男孩的淘气,但没有上学的他却是在姐姐的引导下,学了不少的知识。
只是后来,一直替人跑车送山货的一家之主,安逸日子过久了,居然暗地里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而他却是掩饰的很好,家里的亲人们居然丝毫没有发现,只是以为他的工作更加的忙碌了。
很快家底便被他悄悄输了个干净,到了后来,眼看着就要到年底了。办年货过年,就会让他的恶习暴露出来,更要命的却是,他居然惹上了放高利贷的。日日夜夜地被人追着,威胁着,让他很快便失去了人性。
三个人很快回到那屋中,果然一如猜测的,男主人在他们离开后,便很快闪人了。看着三人匆忙地回来,那妇人便象是感觉到什么似的,一路追问下,万玲珑只好大概解释了一遍。
“你们说什么?骗人,我爸他不会这样做的。”女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卧室的门边上,一脸泪水地瞪着万玲珑。
妇人轻轻地叹气,走上去将女儿搂在怀里,轻声地安慰着。
“你早就知道?”万玲珑有些惊讶地反问道。
妇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显得悲凉了些,“都是一家人,他那点东西我怎么可能看不到啊!”
“妈……”女孩哭着抬起头长长地叫了声,泪水便将两人的衣服打湿了。
“傻孩子,我知道你受不了。所以,才不想你和小卡知道。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把主意打到小卡头上,造孽啊!”最后的一声哀叹中,带着女人的心酸。
“对了,他把小卡弄到哪里去了。我得赶紧去找他,快!不能让他把小卡卖掉。”妇人就象是晃过神般,一把将女儿推远,匆忙中便要冲出门去。
“妈!你别着急,别……”女孩一时也傻眼了,眼瞅着母亲突然的异状,眼泪更是如小河般地奔涌而来。
“没事,阿姨,你别着急。我们已经派人拦住他们了,你坐一会儿,小卡一会就回家了。”万玲珑赶紧上前拦住那女人,轻声地安慰道。
“真的吗?你说的可是真的?别哄我啊,小卡真的不会有事?”妇人惊恐不安地追问着。
“放心,我们已经知道地点和他们今天的路线。这会儿我的人应该已经到了,我们只要会在这里等就行。”冷宸峰站出来解释道。
也许是被冷宸峰的淡定影响到了,那妇人也渐渐恢复到正常的神态。而这时那女孩才慢慢走上前去,扑到母亲的怀中,“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守林人也在一旁时不时地安慰着,说些好话让母女俩安心些。他平时与这家人也是极熟悉的,在他的劝慰下,母女两人也很快停下了哭泣,只是脸上还是焦虑的表情,眼睛直盯盯地瞅着门外。
这时,冷宸峰的手机响起,他接通后眉头一挑间,幽深的眼眸里便有了淡淡地笑意。
万玲珑敏感地发现了,惊喜间叫道:“他们找到小卡了?”
一时间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冷宸峰的身上,只见他含笑微微点了点头,房子里便顿时闪起一阵女人的欢喜声。
冷宸峰快带的几句后,挂掉了电话,伸手将万玲珑搂进怀中,印上极温柔的一吻。妇人看到了,忽略掉将脸转向一边,而女孩的脸却忽然红了,眼神闪烁着,不敢注视万玲珑和冷宸峰两人。
“小卡没事,买他的家庭环境不错,对他也很好。”冷宸峰转过身对那对母女说道。“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
这时,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就连心跳声都能听到似的。
“我的人找到小卡时,顺便将他也带了回来。”
他?万玲珑反应到,冷宸峰说的肯定就是这家的男主人。大概是鄙视这男人做的事情,冷宸峰甚至不想正呼其人。
“我没有他这个爸爸!北凉镇也再不欢迎他回来。”女孩顿时愤怒了,恨恨地说道。
妇人只是长叹一声,搂着女儿手在她的长发上抚过。事情到了眼下的这种样子,说再多也无法抚平这家人心里的伤痕。
“他是想去接你弟弟回家,但好象没有成功,还被人抓住。”冷宸峰平淡地说道,一双幽深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房间里极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忽然,那妇人努力地撑起笑容,说道:“不说这些了,小卡就要回来了。我们都不要说些不好听的话了,他一定还没有吃饭。哦你们也没有吃呢,看我这记性,你先陪着他们我去做饭。”
妇人说着极快地转身,万玲珑分明看到她,偷偷地用手抹了把眼睛。是哭了吗?因为儿子回来了?还是因为她的丈夫终于有悔悟之心?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看到了,这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你们不会马上离开北凉镇吧?我弟弟回来了,我希望你们多呆几天,让我和弟弟带你们好好上山转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