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好，”毛华若有所思，内心认为这种做法应该对带动消费还是有效果的，“内部消化，全员营销，好！”
“你们当领导的当然无所谓喽！你们工资高，”这时坐在毛华身后的徐静发出了无可奈何的声音，“我们的工资就那么一点，有时招待亲戚朋友还得自己掏钱买家福泉的高档酒，我们总不能请人家喝我们的低档酒吧，别人会认为我们没有诚意的，可是自己兜里的钱却不知道什么诚意不诚意的，反正我每年都要花千把块钱买我们自己的酒。”
“哎呀，徐静你就算给集团做了贡献吧”毛华安抚着徐静，转头看着谢斌，说：“谢斌，聚艺园的情况怎么样呢？”
“聚艺园在成都机场附近，是一个占地20亩的度假村，集餐饮、会务、娱乐为一体……”谢斌简要地介绍了一些基本情况。
“为什么叫聚艺园？”
“准确的不知道，不过度假村附近搞石雕、园艺的比较多，也有许多画家去那里写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取这个名字的吧！”
夜色朦胧，车到聚艺园时以接近九点。
下车后，毛华看到家福泉酒的广告灯笼挂在聚艺园入口处的木制仿古牌坊上，数量有20来个。灯笼在雨后的暮色中显得特别古色古香，和仿古牌坊浑然一体；院内幽静的小道旁，路灯杆上也有家福泉的广告牌；借着微弱的灯光，毛华看见偌大的草坪上有一个用于表演的舞台，背景也是家福泉酒的广告。
一个度假村的终端生动化能做出这样的效果，毛华还是满意的，他说：“不错，谢经理，灯笼挂得很好。挂多久了？”
“三个多月了，下周安排人来换新的。”谢斌的回答自信而有力，没有丝毫的沾沾自喜。谢斌心想，看来这个毛总眼睛还是很毒的，不像其他领导来了直奔餐厅，忽视自己的劳动，好像我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干一样。
谢斌是家福泉的新人，来公司只有一年多一点，以前在蓝剑啤酒公司负责成都市场的销售。
毛华来家福泉以后，由于谢斌的女儿生重病，他很少来上班，毛华也没有机会单独与他长谈过，只是打个几个电话、见了几面。
谢斌给毛华的印象是工作条理清楚，会抓工作重点，谢斌的手下都有点怕他的样子，他对经销商的态度也很强势。
走近餐厅门口，毛华仔细看着度假村公告牌上写的字：“每桌消费满300元送家福泉3年陈酿一瓶；消费满500元，送家福泉6年陈酿一瓶。”随口问谢斌：“这里一年的促销权买断多少钱？平时生意怎样？”
“一年两万，平时生意还可以。不过成都附近的度假村太多，竞争也很激烈。关键是这里的夏总比较配合，一直在对消费者搞买一赠一的活动，或者就是搞你看到的这个免费送酒活动。夏总在酒上是没有赚钱的，主要是想靠我们酒本身在成都市场的品牌影响力，靠让消费者在酒上得点实惠来吸引客人。不过，这里搞促销活动的效果还不错。”
“看来这个夏总还是很有经营头脑嘛。”
一行人走进餐厅，就在谢斌让服务员安排包间时，毛华右手一挥，果断地打断了谢斌的话：“就在大厅随便找个桌子吧。”
今天大厅只有一桌客人，毛华选择了一个离吧台最近的桌子坐下，其他人也随后入座。
“你们点菜吧，我去走走。”说完这句话，毛华起身走向吧台。
毛华每到一个酒楼都有个习惯：不管是陪客人还是和下属吃饭，只要不是他当主宾请外单位的重要客人，他都是先找好自己的位子，首先声明自己不会点菜，然后入座后不久就开始酒店的寻场工作。
毛华来到吧台的前面，看产品陈列，问收银员产品的销售情况，谢斌紧随其后。
“餐厅的垃圾丢在哪里？”毛华小声问谢斌，像是做地下工作一样。
“垃圾？”谢斌右手摸头，不解的看着毛华。
“对，垃圾，在哪里？”
“哦，跟我来。”看见毛华不像是开玩笑，谢斌快步领毛华走出餐厅大门，在去垃圾点的路上谢斌不解地问：“毛总，我们去看垃圾干什么？”
“你不觉得垃圾处往往更能真实地告诉我们这个酒店哪种酒卖的好吗？甚至品种间的销售比例都可以估计出来。这种随意丢放的垃圾反映出的销售，往往比酒店老板或吧台小姐说的更为真实。酒店老板为了表示自己在努力推你的酒，往往会夸大你品牌的销量，少报竞争品牌的真实销量；为了提高自己的谈判筹码，会编造酒店整体酒水销量大的谎言。不是吗？”
“对，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呢？”谢斌眼神里的紧张明显多余谦虚。
两个来到垃圾处，看见地上散落着的各个酒品牌的包装和瓶子，数量上珍窖酒的瓶子比家福泉的还要多。毛华神情严肃，他铮铮地看了谢斌一会儿，叹了口气，说：“走吧，我们去仓库看看。”
“哎，好的。”谢斌的声音已没有了一贯的自信。毛华要去看库房是有他的考虑的，仓库里酒类产品数量的多寡往往能反映出这个酒店酒的销售情况，和最近酒楼与哪家酒水供应商的关系好。仓库里，一般摆放位置好的酒在这个酒店卖得好；库存多的酒，往往也说明在这个品牌在这个酒店要么动销快，要么酒店老板和这个品牌的关系好。有了这些基本的信息，在和酒店老板谈合作时，就更能击中要害、有的放矢了。
谢斌陪毛华走了一圈，毛华在垃圾处和库房里凝重严肃的表情，让他感到沉重的压力。看来这个新来的毛总很务实，真的还有一套，谢斌暗忖：“也许今天不该带他们到这里来！”
今天是毛华第一次和谢斌走访酒店，考虑到待会儿酒店老板肯定要和大家一起吃饭，他不想把工作上的事放到饭桌上去谈，因为大家是来寻开心的。于是在和谢斌走回餐厅的路上，毛华兄长般地问谢斌：“怎么在垃圾处珍窖的瓶子比我们多？看来他们在这里也不错嘛。仓库里珍窖的产品比我们还多，夏总进那么多珍窖酒，难道不卖？这可是我们花了钱买断促销权的酒店啊！”
“我听说前几天珍窖酒的总经理吴天来找过夏总，搞客情，还帮夏总的小孩转学到省重点中学成都七中。估计夏总也就进了点珍窖的酒。”
“原因固然有，但是我们不要成天用原因说事儿。对吧？”毛华虽然还是笑容可掬，但谢斌神经却一点也不轻松。
“是的。毛总，我会想办法维护好这个点的销量的。”
“那就好！”为缓和气氛，毛华平静地解释，“今后你就知道了，我这个人工作就是工作，工作以外什么都可以说。‘拼命工作，快乐生活’，是我的工作观。”
“好的！”谢斌的声音有点发憷。
毛华和谢斌回到餐桌，看见自己的座位旁坐着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穿一身黑色制服的女人，心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夏三斤了。
汪翔起身介绍：“毛总，这是聚艺园的总经理夏萍夏总。这是我们集团的毛总。”
“您好，毛总，早就听说家福泉来了一个高学历的大领导，今天终于见到了。幸会幸会。”夏萍乐笑盈盈地说道。
“您好，夏总。什么高学历，书呆子，书呆子一个而已。”毛华握住夏萍柔弱的手，眼前的她在四川女人中算高个儿了，性感的嘴唇厚而发亮，声音甜美磁性，职业短裙衬托出她修长诱人的双腿，丰腴的臀部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不过脸上好像有几颗粉刺。
夏萍提议到包间里去吃饭，而毛华说：“就在大厅吃吧。”
毛华在大厅吃饭是有意而为的，他觉得做白酒销售的人去一个酒楼吃饭，最好在大厅吃。一来可以了解这个酒楼的生意状况和客人的档次；二来可以通过喝自己品牌的酒来影响周围的人，营造产品好卖的气氛，现场宣传自己的产品。
趁身旁夏萍打电话的空档，毛华对汪翔说：“汪总，记得提醒我，下次开周工作列会时我要提一个建议，要求集团所有在外吃饭的人尽量在大厅吃饭，还要选人流量大的好位置。吃饭时把我们的酒摆在桌上最显眼的地方，向消费者近距离宣传我们的产品。大家不要看这是一件小事，我们把若干小事做好了，我们想做的大事就自然能够做好的。”
看见夏萍的电话打完了，菜也差不多上齐了，毛华举起酒杯，站起身来，说：“算了，不谈工作了。来，夏总，我敬您！”
“不不不，毛总，应该我敬你。请坐请坐请坐。”夏萍还不适应酒厂的领导起身向她敬酒，试图用左手拉毛华坐下，“我们四川有个说法，屁股一抬，喝酒重来。”
“不行，这杯酒我必须先敬你，你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毛华说话时的眼神是认真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做作。
谢斌不理解毛华为什么要在敬酒这样的小事上如此坚持，却被毛华的言行感动了，难道这个动作后面又有他值得坚持的主张？
这时汪翔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后对谢斌说：“魏正说他要过来，也许苏总也要过来。”
毛华注意到，当汪翔向谢斌说起苏慵时，谢斌特意看了眼夏萍，这让夏萍多少有些不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