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特别有城府的老外工作时间以外，对下属都异常的随和和幽默。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让你放松地暴露自我，你在不知不觉中就认为他这个人不错，可一旦涉及利益他就会出手和你死掐，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日下午。
毛华在宿舍里把半个月来累积的衣服和臭袜子统统泡在脸盆、脚盆里面，准备对房间来个大扫除。昨天又加了一天的班，与策划部和新产品开发部落实了促销品的设计，与采购部落实了口罩、中药原料和一次性餐具的采购进度。
利用洗衣粉泡衣服的时间，毛华在手机里调出杨雨发的号码，他想把黎江湾的想法告诉他，可连续拨了几次，对方都关机。
“砰！砰！砰！”。有人敲门。
毛华打开门，汪翔迈着步子笑眯眯地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袋东西，对毛华说：“毛总好！哦，洗衣服啊？我今天来集团拿点东西，顺便给你送了水果过来。你一个人在成都的日子也挺辛苦的。你看，你这个房间也太乱了，干脆找个女人来给你干全活儿好了。”
“算了，干全活儿的事儿就不劳驾你操心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水果。”看见汪翔放在桌子上的水果，毛华心里一暖。
“领导还跟我客气什么。我爸的学生家长送的，猕猴桃，挺甜的。”
“哦，你爸是老师？”
“职高教语文的，全国特级教师。”汪翔脸上满是自豪。
“不错，不错，教师这几年很赚钱的。哎，汪总，你笑得这么灿烂，有什么好事吗？”
“没什么，昨天晚上在QQ上找到一个妹妹，叫泡沫红茶，她给我发了一张照片过来，很漂亮，约好今晚吃饭，一起去？反正你也是一个人。”看见自己的话搔到毛华的痒处，汪翔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你少来这个，我才不去当电灯泡！不过还是挺羡慕你的，好像没有什么事让你烦心一样，QQ上泡到过几个了？”毛华十分感兴趣地问，他知道这个话题也更能拉近和汪翔的距离。
“三五个而已。不过我还有一件好事，走，我们今天进城去玩玩。”汪翔仍不死心。
“算了吧，‘非典’期间还是待在家里安全一些，再说你看我的衣服都还没有洗呢。你说吧，你还有一件什么好事？”
“你猜猜！”汪翔得意地坐在毛华的床上，跷起二郎腿，满脸堆笑，那眼神分明是在问毛华：“你猜到了吗？”
“有艳遇还是发财了？”
“不——是。”汪翔拿腔捏调地否认。
“有屁快放！”相处时间长了，毛华和同事之间非工作性质的话也就随便多了，这还是何柳给毛华建议的结果。一次何柳和毛华通电话，何柳说：“TIGER，我在外企混了多年，发现那些特别有城府的老外工作时间以外，对下属都异常的随和和幽默。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让你放松地暴露自我，你在不知不觉中就认为他这个人不错，可一旦涉及利益他就会出手和你死掐，老外的厚黑学不比我们国人差！”
“没屁，但是我有车了！哈哈！！”汪翔此时阵笑价天响，透露出由衷的高兴劲。
“嚄，买车了？什么车？”
“起亚千里马。”
“不错，看来你还是挣到钱了嘛！”
“我老爸了支持一部分，集团担保，我分期付款。唉，以前没车真不方便，严重影响我泡妞的效率，经常是煮熟的鸭子都飞了。今后我就可以给你当司机了，冬天的时候我坐在前面开车，把空调打开，你们在后面干什么我都没看见。嘿嘿，运动的感觉真好！”汪翔陶醉在自己的描述中，双手还做出把握方向盘的姿势。
“哎哟喂，你在那里意淫什么？！不过今后不管你当车夫还是车主，我需要时你可要充当及时雨随唤随到才行呢！”毛华调侃着。
“没问题，我买车就是为了工作和泡妞两方便！毛总，你也买一辆车吧，集团担保，一个月只出两千多块钱。”
“再说吧。”
毛华实际上是想买一辆车的，这样回家看母亲就方便多了，但是出于对自己在家福泉能待多久的担心，他还是决定过一段时间再说。
汪翔下楼拿烟去了。
这时，毛华的手机有短信的提示的声音，打开一看，是曾芮的：“我给你在北京找了一个网络安全的企业，年销售量一个亿以上。老板是我爸的朋友，有一个市场总监的位置空缺，你愿意来北京谈谈吗？”
毛华的内心迅速泛起一阵凄凉，悲喜交加。自己和曾芮之间心的距离似乎还是很近很近，可对于未来生活的城市，两人却在顽强地坚守。
毛华的第一反应是给她回复一条“刚到一个企业，走不了”，发出去的却是“谢谢！我不懂网络完全啊！还是我尽快抽时间在成都帮你找单位吧”。
汪翔拿着烟走进房间，看见毛华一脸的茫然和阴郁，便问：“怎么啦，毛总？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了。”毛华竭力让自己脸上增加几丝笑容，他转移话题地说，“哦，对了，你说我们的促销品能按老板要求的时间生产出来吗？”
“应该问题不大。在家福泉，只要是老板在大会上亲自发话要求按时完成的任务，被我们私下称之为‘一号工程’。对于‘一号工程’，所有人的神经都是紧张的，都怕出错被处分或罚款；除非遇到特殊的困难，往往都能按时完成。老板是个要面子的人，他在会上说的话得不到认真的执行，不等于相关的负责人不给他面子吗？所以如果今后老板在会上安排你做什么事情，一旦你觉得时间来不及就要在会上马上说出来，这样可能还能给自己留点余地。”
“看来你对老板还是研究得很透嘛。”毛华赞赏地看着汪翔说。
“唉，生存之道而已。老板对我们的把握也许更准更强。呵呵！”
“不过这样也有问题，”毛华摸摸自己的下巴说，“家福泉的大事不可能都由老板在会上安排吧？”
“对，是有这个问题。你没有发现老板在公司和不在公司，员工的神情都不一样吗？老板在的时候大家脸上的笑容都少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小了。”
“有点，不过也不正常。”毛华心想，统治人的内心也许比统治人的表情和声音更重要。
“毛总，”汪翔话没说完就跑进卫生间扔烟蒂去了，出来后接着说，“我刚才看你心情不好，我们就在集团附近找个地方随便吃个饭、喝点酒好了，集团食堂星期天的伙食又差，你看呢？”
“好吧。你等我几分钟，我把衣服洗完就走。”
就在毛华在卫生间里吭哧吭哧洗衣服的时候，杨雨发和皮峰正在富桥洗脚城洗脚，两个洗脚妹正在给他们按摩脚部。
皮峰平躺在洗脚床上，眼睛注视着墙上的一幅丝网印刷的工艺画。也许是因为身体太长，洗脚妹在他的脚下放了两张垫脚凳子。
“皮总，”杨雨发闭住眼睛问道，“前天的会开得怎么样？”
“老板同意了毛总用口罩和中药做促销品的建议，还要10日内出产品。”
“你认为效果会好吗？”杨雨发不屑地问道。
“应该不错。物以稀为贵嘛，特别是在这个‘非典’的非常时期。”对皮峰来说，任何有利于销量的促销他都是支持的，因为销量不好第一个挨板子的肯定是他。
“毛华还想做什么一次性卫生餐具，我……”
“我听说了，”皮峰打断了杨雨发的话，“昨天采购部的人给我打电话，抱怨毛总让他们加班采购。客观上说，这个想法对于酒店工作的开展还是很有利的，不过在全国只做5万套太少了。”
“陈财去加班了吗？”杨雨发眉头紧锁，眼珠快速地转动着。
“好像没有。”
“能及时付款就不错了，”杨雨发低声说道，“看来这个毛华还是有些想法的嘛。”
“只要对销量有利，对我们俩不是都好吗？！哈哈。”
“是啊。”杨雨发附和着皮峰，心里却是另外一番盘算。只要维持目前的方案审批签字流程不变，你毛华对我也没有大的威胁，一般的方案不通过你，你没有机会说三道四的；你提的方案我不想支持的，你要找黎江湾就让你找去，反正出了问题没有我的责任……
这时小姐说要开始按摩背部了，杨雨发翻过身来，面朝下趴在按摩床上。他侧脸问皮峰：“皮总，你感觉毛华对白酒销售管理这摊子熟吗？”
“以前应该没有管过白酒销售团队吧。不过，感觉他上路挺快的。当然白酒销售也没有什么悬乎的，对吧，杨总？”皮峰边说边面向下转身。
“你说有没有必要给老板建议，让毛华去省外的一个重点市场待一段时间呢？这样好让他对家福泉品牌情况有一个全面的了解，也有利于他更好地发挥营销顾问的作用。”也许是小姐在背部按摩的用力有点大，杨雨发的声音显得瓮声瓮气。
“可以啊！”皮峰会意地看了看杨雨发，“江苏市场就不错嘛，市场潜力大，目前的销量也还可以。”
“那我们就找机会给老板建议一下。还有，就是年度任务的确定我们还是要毛华和我们一起去争取19亿，你说呢？”
“好的。”皮峰喏喏地说道，随即立马告诉自己：要说你杨雨发去说吧！
叮铃铃，杨雨发的手机响了。他头趴在枕头上，把手机放到耳边：“喂，毛总好！哦，我的手机一直开着的啊！可能是手机有点问题了吧。对，老板同意了就好做了……”
放下电话，杨雨发冷冷地笑了一声，他示意按摩小姐暂停，坐起身来，脸色阴阴地对皮峰说：“皮总，这次一次性卫生餐具的配发，毛华好像在老板那里争取到了免费配发。你让听话的经销商快点打报告上来，分完了估计就没有第二批了。”
“好啊！”皮峰说着也坐了起来，“还有就是最近销量奇差，老板和陈财明后天肯定会向我们要回款，你看我们是不是趁‘非典’的促销品出来之前，打几份费用投入大的报告？公司缺钱的时候，陈财那里肯定好过！”
“你看着办吧，反正一切都是为了销量嘛。”杨雨发诡谲地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