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已经转身，面对眼前的林嫣，一双凤眸紧紧的盯着眼前的林嫣，她的脸色不太好，余晖镀上懒洋洋洒在她的面上也无法遮掩她的苍白，顺着目光而下，他忽的发现她清瘦了不少。
这阵子为了躲避她的一切，他都没有好好看过她，即使是在有求于她的时候，他也没敢正面面对她，就是怕见到她，那种愧疚感会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怕那种感觉，毕竟他从来都没亏欠过谁，即使是对于凤嫣，他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愧疚感。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情绪特别不好，有时候这种负面的情绪甚至会影响到他的决定，使得自己摇摆不定。
那阵子躲避林嫣的时刻，他时常都在想自己需要的到底是什么，林嫣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这丫头在青阳峰都是不知上进的，林昊天可为此没少责罚过林嫣，然而林嫣却在风华山庄渐渐有了起色。
先不说林嫣其实是一块未被发现的美玉，然而随着林嫣看向自己的眼神转变，她的潜力也渐渐爆发了出来。
这样的转变他是经历过的，那是因为一个在乎的人而转变，只不过他不一样，他是为了凤嫣而变成了沾满凤族一族鲜血的魔鬼。
他早已经洗不清身上的罪孽，唤醒凤嫣是他最后的愿望，因为他知道凤嫣醒来如果得知是他屠杀了凤族一族，势必会仇恨他，甚至会亲手了了他。
一时间脑子里浮现很多他所想象出的画面，眸子也渐渐变得浑浊了起，眉头也微微蹙起。
然而那英挺的眉头蹙起的时候，林嫣楞了一下，欲要问的话却顿在了嘴边。
心里的苦涩之感慢慢滋生，涩意更甚，望着眼前堪比风光霁月、丰神俊朗的男子眼眸荡漾着湿意。
难道现在师父连听她说话都透着不耐烦了吗？
以往师父虽然冷清，可是他从来都不会这般，那蹙起的眉头表示了几分不耐烦。
林嫣的心此刻是极其敏感的，稍微一点点的动作或者是言语都可能使得她胡思乱想起来，而冷漠的心此刻也何曾不是极其焦躁不安的？以至于他的情绪表露与面上，让林嫣会错了意。
林嫣心中虽痛，可是她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于是敛去眼眸中的痛色，轻声问道：“师父，你说凤嫣的灵魂沉睡在嫣儿的体内，是吗？”
投胎转世，何来灵魂沉睡在体内一说？
关于这点，不经冷锐说起的话，她真的很难想起冷漠说的这一切何其的荒唐。
这种荒谬的一切，她竟然深信不疑过，只为了抹去师父眼眸中晕染的忧伤，她竟选择奋不顾身。
可是这一切是不是他的自欺欺人呢？
这样的事儿并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执念，因为深爱，因为悔恨，他必须要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信念，这样的自欺欺人顿何曾不是痛彻心扉呢？
不由得，林嫣看向冷漠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怜惜，师父，为何一定要活在过去呢？走出那段悲伤的过往不好吗？为何一定要自己深陷阴影之中呢？
即使是痛苦，她也有必要去揭开那些他不愿意触碰的伤痕，伤痕一旦结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冷漠心中本就在这件事情摇摆不定，突地听了林嫣这么一问，神色微微一变，眉头蹙得更紧了几分。
难道她变卦了吗？她不愿意唤醒凤嫣，是不是？
不停的猜测着林嫣的心思，冷漠这会儿心里真是乱极了，没由来得他心里沉闷不已。
理性的他这会儿有些慌了手脚，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冷漠内心如猛浪撞击，骇浪一浪比一浪汹涌，心中的防线一点点被击溃，让他无从躲避。
冷漠浑身散发着一股凝重的气势，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那是冷漠此刻的假面，心内的复杂挣扎也只能用肃穆来掩饰。
林嫣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冷漠，这样的冷漠使得空气都凝结了一般，无比的沉闷。
静，静的可怕。
冷漠一瞬不瞬的看着林嫣，眼眸中投射出的光芒以及面上的严肃让她觉得浑身都感到微微不自在。
这样的气氛真的好尴尬！
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师父，轮回转世根本就没灵魂沉睡在其他人体内一说，一人的体内怎么能容纳两个灵魂！”
这种事情是基本不可能的，然而这一说法只要被证实，那么就间接的证明了林嫣便是凤嫣的转世。
然而冷漠却深知凤嫣的特殊，可却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冷锐为了利用他才给他的信念。
冷漠完全被蒙在鼓里，为了如今的一切他已经熬了千年了，他坚信着凤嫣的灵魂是沉睡在林嫣体内的，而林嫣却并非是凤嫣的转世。
就是因为这样，每每林嫣有些动作有着他熟悉的影子的时候，他就告诫自己，是因为凤嫣灵魂共存在她体内的原因才使得他一次次反与常态。
尽管有些神态动作相似，可是林嫣毕竟不是林嫣，所以每次望向林嫣的同时，他总是带着更深的执念看了进去。
想到这里，他心底最深处的声音冒了出来，并情不自禁的喃喃出声。
“你不是她。”
然而那喃喃而语却伴着轻微的风声飘入林嫣的耳里，风华正茂间，她的耳膜被那声极轻的声音震得全身都颤栗了起来。
虽轻柔可却那声音却是极冷的，她周身就好比处在冰天雪地里，四周皆是冷风凛冽。
他的一句话却似飞雪一般冻结着她的心。
痛，痛得无意加复。
所有的疑问都在这句话中得到了证实，他一心一意只想要让凤嫣苏醒过来。
哪怕是虚渺的，哪怕是牺牲她只为了成全他一直支撑的信念。
当一切信念变成荒谬的时候呢？那又是什么呢？
满庭院飘絮着梨花，纷乱了前世今生，她什么都不是，即使将心中的疑问托盘而出，可是她那句话根本就不是疑问，明明就是肯定的，凡人体内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两个灵魂，这般荒谬的一切，他也是如此执念。
缘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