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下,闪烁的剑光猛地转动起来,白衣剑袍的少年们执剑齐舞,剑势如潮,剑法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来。
此套剑法乃是沧林剑峰基础剑法“沧元归一剑?初篇”,剑招简练有度,少炫丽,多巧力,迅捷猛劲,实打实的上乘初阶剑法。不过剑法较难参悟,对感悟力要求比其他剑法高上不少,资质差点的弟子修炼起来,很难有所成就。
且此剑法,极适合结阵操练,其中妙意,于剑阵内,往往会有更深体会。
群剑划过空中,发出“咻咻”的哗然,挥剑者动作规范,每一个走位,每一个转身,每打一个剑花,每一个跳跃翻转,都如出一辙,宛如一人独舞,可见互相契合度之高,默契之强。
那股纯正的剑意逐渐清晰凝重,约莫一刻钟后,阵型陡然一变,从整齐端正,变得极为犀利锋锐起来,宛如一柄柄寒光四射的巨剑,纵横交错,剑意铮铮作响,一股森然之气顿时沸起。
“铮!铮!铮!”
恰在此时,一道道蓝衣剑袍的青年仗剑融直入少年人所组剑群中,引导着他们,很快形成一个规模庞大,颇有章法的剑阵雏形来。
“嗡——”
只消半刻,一声奇异的剑鸣响起,接着一道水蓝飞剑率先腾空,带起一道流光,飞旋起来,带出一弧流光。
柳寒急忙向剑主人望去,却只看到了一柄柄腾空而起,满天飞舞的法剑。
满天飞剑先是追随那柄水蓝法剑飞舞,犹如剑龙,而后轰然散开,剑龙解体,四散而开的飞剑一下形成一幅缓缓转动的繁杂剑阵,御剑之人,全部左手持柄,右手压在左手上面,剑指指空,一脸萧穆的盯着空中。
“叮!叮!”
两声清脆的击响,剑柱上,共十六道法光潋滟的宝剑,接连投入剑阵各处,犹如为其注入了灵魂,每投入一柄,剑阵威势便增进一分。几息间,一股苍劲古朴的洪大剑意替代了所有,天空中,一丝丝深紫的剑丝浮现,很快,一轮幽古剑图,遮天蔽日的显露出来。
下一刻,剑阵阵型一下扩大数倍,一柄柄飞剑开始变得模糊重叠,很快衍生出来一道道剑气来,剑携带着剑气,在空中互相穿插,几乎把每个角落每处空间都覆盖其中,剑与剑之间从未有过碰撞,但剑气与剑气却互相碰撞相融合,形成威力更大的剑气出来。
看着这满天四飞,一眼难见空地的剑阵,柳寒头皮发麻的同时也深被其所震服,久久无法回神,此剑阵覆盖之密,简直到了令人避无可避的地步。
恐怕传说中的元婴大能深陷其中,也难轻易脱身吧?
就在此时,剑台之上,三位紫衣剑袍之人毫无征兆的接连消失,一下浮现在空中阵图之上,而后分别取出“紫红,深黄,暗绿”三柄霞光刺眼的宝剑,身剑归一,并入阵中不见。
滔天地剑意为之一震,而后,以更加凶猛的节奏旋转起来,其散发出来的威能,也越发的庞大,仿佛面对任何事物,都能将其摧垮、搅碎。
但见其锋芒毕露,蓄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刺剑台!!!
剑台之上,李道玄“恒岳圣光袍”呼呼作响,他看着面前成型的剑阵,眼中闪过欣慰之色,而后一步迈出,迎至空中,身后一柄漆黑剑匣无息浮现,猛地大开。
天地间仿佛明暗交替了下,再睁眼,柳寒见到了空中剑阵溃散,底下剑光四射,乱成一团,阵中剑修,多数脚步混乱,神情恍惚,待剑气接连消散,一柄柄飞剑也全部落下。
十六团法光率先出来,停于各自剑柱上,露出十六位年龄不等,皆穿青衣剑袍的剑修来,他们神情不一,但都看着李道玄。
紧接着蓝衣剑袍尽数跳出剑阵,于各自位置站定,持剑望向剑台上人,人人眼中涌现骇然、狂热、崇敬、讶然之色。
而其间,一阵慌乱后迅速恢复原先阵法的白衣剑袍少年人们,全部收剑归鞘,一同行礼大喊道:“多谢掌门赐教!”里面大多数,话音中毫不掩饰崇拜敬仰之意。
李道玄已经收回漆黑剑匣,点点头宽慰道:“你等如此年纪能有这般功力,已是我恒岳之福,但剑法尚不得真谛,仍需努力!”说着,他转身对着三位紫衣剑袍者行礼道:“多谢三位师叔手下留情。”其容谦和而温驯,并执晚辈礼。
“道玄今日前来,仅是为了参剑?”三位紫衣剑袍中,一位年纪稍长者,嗓音低哑的问道。
“有些事情,师尊要我代为转达!”往剑台深处走去,李道玄神情庄严起来。
“你等继续,直至消弭破绽!”另一状似中年,两鬓如霜,带些怒意喝道。
“谨遵剑令!”
底下一片骚动,很快就再次形成剑阵,只是这回比之上次,要慢上许多,互相之间,也直接在蓝衣剑袍青年剑修指示下,不断的做些调整,修改。
另一边,窥得此幕的柳寒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呼神人!李道玄竟能一剑破此巨阵,这英姿,这手段,真不愧是他所崇拜之人!
“你是何人,为何于次窥望?”突然,一道雄厚的话语传来,柳寒脸色猛地惨白,接连后退十余步,他顾不得其他倒头便拜道:“晚辈拜见师叔祖!”
“嗯,是邱洪让你上来的?”臧芥转念间就明白了其用意,目光闪烁几下,接着道:“你有何事?只管道来!”
“晚辈…”柳寒此刻根本没法回答,面色讪讪,难堪不已。只暗恨自己昏了头,没事跑这上面参什么剑?这下被师叔祖撞见,怕是少不了一顿严惩!
“未经允许,以外门身份,私自参剑,你这是在窃师盗法,走,跟我面见掌门!”臧芥冷言宣道,手一摄,便擒起柳寒朝剑台走去。
一路上,不断有弟子停下行礼让道,不过看向柳寒的目光,却各不相同,恼怒不善者占据多数。可不管怎样,柳寒现在是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不出来!
这回丢人简直丢到祖师娘家了。
无人阻拦,很快臧芥就到了剑台,他将柳寒一甩,行礼道:“此人为外门弟子,趁机溜入山中,只为参剑!”他说完就走,显得极为干脆。
“此话当真?”
平淡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轻语,柳寒匍匐在地,头都不敢抬一下,更不敢说话,他只觉得脸上发烫的厉害,恨透了戴青书,亦恨自己贪得无厌,活该落得此番窘境!
李道玄在其过来至此,就已知晓自己所需信息,慢步走到这有些发颤的倒霉弟子身前,温声道:“起来说话!”说着将他托了起来。
柳寒闻声,如沐清风,在看到竟是李道玄在托自己起来,脚下一软,差点没没一屁股坐地下,只对着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多、多谢掌门!”
“无事。”李道玄冲着三位神色如常的师叔行礼道:“还请做好准备,晚辈先告退!”言罢,示意柳寒跟上,就走在前面,往朝天阙走去。
柳寒看着其挺拔的背影,哪还能顾得其他,自然乖乖跟着,无论什么现在对他来说,都是浮云,他眼中,仅有那道挺拔不凡的背影。
出了朝天阙,下山路上,着灰蓝道服的邱洪正持剑恭候着。
“见过掌门师伯!”他师傅宏烨真人,于李道玄同拜在清光上人门下,虽说成就差了些,如今却也到了结丹后期,金丹七窍修为,位巨剑峰绝剑一脉副首,仅此于脉首“残阳”叶恒修。
“明念师侄无需多礼,这位弟子,你便代我送他下去吧!”李道玄看了眼身后满脸崇敬的弟子,对着邱洪和声道。
“掌门师伯尽管放心。”邱洪自是大力保证,其眼中也是星星点点,想来方才那手一剑破阵也是令他钦佩崇拜的紧。
“掌门,有、有人托我送信给你!”柳寒一听李道玄要走,急忙上前,双手将信递出。
“嗯”李道玄手指一捏,信就闪入其手,一撮便只剩信纸,波澜不惊,一点疑惑都无,好似他早就知道柳寒会给他信一样。
“啪”的一下,信直接变成了齑粉,随风飘散,李道玄仍是一脸和善神情,他冲着柳寒二人点点头,身形一下不见,似乎从未来过。
“呼~好了,师侄,我送你下山吧!”邱洪平复了下心情,看着神情仍然激动恍惚的这位看起来很满意被自己当枪使的弟子,再次感到了掌门师伯那高山般的人格魅力之巨!
“嗯,好…”
柳寒目光仍显呆滞,跟着走了好阵子,他才收拾好思绪,有些紧张与窘迫的厚颜道:“师,明念师叔,我今天,严重吗?”他这时才猛然明白过来,今日自己到底在这沧林剑峰上,露了一个多大的“脸”!
“这个…啧!咳…还不知师侄尊师何人?”邱洪纵然心性坚韧,此刻也觉得气氛不对,他心中有愧,却不好表露,只得转移了话题。
“噢!家师号明元!现居砂烁山。”有些心虚的报上师尊道号,柳寒实在不敢想象,此事将来传入郑元真耳中的后果。
“原来是明元师兄的高徒,这样,我与你师傅明元素来交好,他新收了徒弟,我怎可不给些见礼?来!你将此物收下,算是你我有缘!”邱洪却与郑元真相交不浅,还真不知后者新收了个徒弟,在明白了柳寒所处地位后,心中歉意再深了些,干脆取出一块表面淡绿,上刻古塔的铜令来。
“这…师叔,此物太过贵重弟子万不能收!”柳寒先是一愣,而后脸色一变,连忙拒绝道。
此令为“炼心塔子令”是宗内试炼之地“炼心焚神塔”入塔钥匙,平日里很少对外开放,每入内一次,都要话费大量贡献值。光是练气期就要三百贡献值才可入内一次,可想其他,宇文易为地元榜榜上弟子每月可进入三次,曾跟柳寒提起过,说这其实是专为那些为宗门立过功劳,或有较大贡献者所创建,持宗门所奖励钥匙“炼心塔子令”才可以随意进出。
另外在天元榜修士也可每人获得一枚,但每年都会召回。
如此重令,柳寒与这位明念师叔无亲无故,又怎敢轻易接手!
“呵呵,想必你是知道这“炼心塔子令”的作用,先别急着拒绝,听师叔说完接下来的话,你在做选择即可!”邱洪心知柳寒会如何反应,自然早有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