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与南宫逸相隔丈余,相对而视,气息纠缠。
南宫逸没想到林言来得如此之快,自知此时用强已是讨不得好,便道:“‘金剑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但这二人乃是我魔王殿中人,玉剑门纵然强横,但也请不要随意插手我们门内之事。”
林言淡淡一笑,“阁下还知玉剑门强横?敢在我等眼皮底下重伤玉剑门弟子,恐怕阁下并未将我玉剑门放在眼里吧?”
南宫逸瞥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伍皓,心道,我好像并未伤他吧,反倒是我被他所伤了。南宫逸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的伤口,心里一阵憋屈,这事他自然没法解释,总不能说这人是自己打架的时候走岔了气才这样的。且不说林言信与不信,自己反正是拉不下这个脸面来解释此事的。
南宫逸忖度再三,脸色接连变幻,最后脸色一正,说道:“今日之事既是玉剑门揽下了,那在下便只得暂且放过,来日方长,魔王殿自不会就此作罢。”说罢一个纵身,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林言看着南宫逸遁去,也不追赶,赶忙俯身查看伍皓伤势。
身后的杨晓风和林雪忆显得有些愧疚,毕竟此事因他二人而起,本想上前关心一下伍皓,却被林初晴拦住了,“你们不要过来,都是你们害的!”林初晴紧紧抱住不断抽搐的伍皓,瞪视着二人的美眸中滑下两行清泪。
林言将纯金长剑收回腰间剑鞘,右手搭住伍皓腕脉,眉毛拧作一团。
“真气完全乱了,是走火入魔之兆。”林言语气凝重,“怎么会这样,玉剑门无论内功和武学都最是温润平和,怎会走火入魔了?难道皓儿修炼了别的武功?”
“爹,那该怎么办呀?”林初晴也不管林言还在身边了,将伍皓紧紧抱在怀里,声音都显得有些颤抖,她也习武,自然是听说过走火入魔的,一般这种情况只有两种结局,轻则散去一身修为,重则当场暴毙。
林言摇了摇头,叹息道:“只能先帮他散功了,迟了恐怕有生命危险。”
林初晴愣了愣,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林言感受着伍皓的脉象,沉声道:“除非是祖师再世,以失传已久的白玉心经疏通经脉。但此时若不及时散功,内力溢去事小,若是经脉受损严重,可能以后都不能修炼内功了。”
林初晴闻言急道,“那爹爹赶快帮皓师哥散功呀!”
林言深吸口气,道:“替我护法。”说罢示意林初晴将伍皓扶起坐正,然后右手抬起,抵在伍皓背心,便开始运功。
伍皓此时神智尚清,只觉一股温润亲和的内力涌入四肢百骸,浑身上下为之一轻,经脉扭曲的疼痛感顿时消逝了不少。伍皓感到体内的变化,连忙开始运功,尝试控制自己的内力。但已然疯狂的内力显然不是那么好安抚的,伍皓几次运功均没有效果。
林言眉头深皱,感受到伍皓自身内力与外来内力的互斥后,开始加强自己输入的内力。汗水从林言的额头渗出,并非其内力不够强横,而是这个过程需要对内力极为精准的控制力,多一分则恐伤及伍皓经脉,少一分则不足以将伍皓体内疯狂的内力引出。
然就在此时,变故陡生。林间一道剑光急袭而来,直取林雪忆。却是南宫逸去而复返,趁林言为伍皓散功之际,袭击林雪忆!
杨晓风就站在林雪忆身侧,此时反应最快,长刀一振便迎向南宫逸的长剑。但杨晓风有伤在身,且是仓促迎敌,甫一交手便被南宫逸长剑震退数步。南宫逸也不理会杨晓风,仍是攻向林雪忆。
林雪忆反应稍迟,但有了杨晓风的阻挡,应变时间也已足够。林雪忆也不出剑,翻身一跃,避开了南宫逸的一剑。与此同时,一块手帕从林雪忆怀中悠悠坠下,林雪忆斜瞥了一眼那块手帕,伸手接住,然后纵身一跃,深入林中不见了身影。
南宫逸的目标显然是林雪忆,眼见林雪忆遁去,便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杨晓风担心林雪忆安危,也施展轻功追逐而去。
此一番变化兔起鹘落,却被一旁的林言尽收眼底。当其看见林雪忆怀中坠出的手帕之时,心念猛然一动,手中输出的内力随之一颤。这一个颤动虽然只是一瞬,却直接打破了林言和伍皓内力之间的平衡。
伍皓躁动的内力方才被抑制下来,此刻又趁隙暴动起来,且抑制后的反弹更加凶狠,只一瞬就将伍皓的经脉冲的千疮百孔。伍皓一口鲜血喷出,眩晕过去。林言见状一咬牙,手中内力汹涌而出,输入伍皓体内,死死将伍皓自身乱窜的内力压制住,然后迅速以点穴截脉手法封住伍皓奇经八脉,方才暂时抑制住了其对经脉的破坏。
林言收回功力,双眸精光闪烁,看着林雪忆等人离去的方向恨恨道:“可恶,竟敢去而复返,当真不将我玉剑门放在眼里。晴儿,你先将皓儿送回门派,我随后便来。”说罢也不见林言起身,整个人蓦地飞身而起,于空中舒展开后,风一般掠入林间。
林初晴眼中尽是伤重奄奄一息的伍皓,对方才情况不甚关心,此时一心只想着先将伍皓送回门派,便没有察觉到林言的异样。林初晴虽是女儿家,但自小习武,背起伍皓也不甚困难,此时便自顾自背着伍皓,一步步向玉剑门走去。
深夜,玉剑门掌门居所。
伍皓悠悠醒转,发现自己已然躺在了伍残的房间之内。床侧是靠着床沿微眯着双眼打盹的林初晴。而一旁的木桌上,点着一盏烛灯,伍残与林言相对而坐,正交谈着什么。
“可惜我追过去的时候只遇上了被打伤的杨晓风,南宫逸与那女孩儿的身影已然不见了。”林言颇有些懊恼地说道。
伍残沉吟片刻,却听得一侧伍皓有些虚弱地喊道:“师父。”伍皓自觉不便偷听伍残与林言的谈话,因此出声喊道。
伍残转头看向伍皓,眼神颇有些复杂。随后起身走到伍皓床边,说了一句颇为沉重的话:“皓儿,有些事,你要学会放下。”
伍皓心中一沉,细一感应,只觉经脉阻塞,一尝试运功便疼痛难忍,随即颤声道:“师父,我……”
伍残点头道:“你体内的真气我与林长老已合力为你散尽,生命危险已除。但由于时间太晚,且采取了强行抑制的缘故,对经脉已经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恐怕以后再无法运行真气了。”
“那……我……”伍皓虽然自小厌恶逞凶斗狠,但那日经伍忘尘开导后已决心好好练剑,此时乍一听得自己再无法运行真气,几乎等同于武功尽废,一时间颇有种命运弄人的无奈,尤其想到自己还背负着为林羽津求药的责任,便忍不住急声道,“我还要挑战慕容清呢!”
伍残闻言抚须道:“无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且拿出《剑心功》一观。”
伍皓虽不知伍残何意,但对于师父之话向来是无条件的信任。便从怀中拿出了下山之前伍忘尘交给他的那本《剑心功》,粗略一翻,却见这本《剑心功》分为两个部分,前半部分占了大半篇幅,所讲述的是以气御剑之法,这与大多数剑客的内功修炼之道类同;但最后几页所讲述的却是一种传统之道截然不同的方法,乃是以剑养气之法。
而这以剑养气之法的第一页便写道——
以剑养气,八脉齐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