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前,红衣曳地的帝玄在棋盘前席地而坐,她的对面是一袭紫衣的昊天,高贵儒雅,别有一番风度。
帝玄将白玉棋子落在一个位置,随后微微一笑,“你输了。”
对面的昊天也不恼,“前辈的棋艺高超,晚辈甘拜下风。”
帝玄听后微微摇头,“不是你棋艺不精,而是我习惯将一切做到最好罢了。”
帝玄依旧笑道:“你知道下棋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昊天心中轻颤,抬头望着帝玄,嘴边的话不知怎的却无法说出。
帝玄低头,手拂在刚刚下好的棋局,轻捻起一枚棋子,薄唇微启不带丝毫温度的吐出八个字来,“以世为盘,以人为棋。”
帝玄没有在意昊天欲言又止的神情,将棋子一个个收回棋盒中,淡然依旧,“来,再陪我下一盘这棋,如何?”
昊天随即也是释然一笑,“前辈相邀,晚辈自是荣幸之至。”
随后也是坐好。
帝玄低头,询问道:“你是未来的天帝,那你说说吧!如果有人造你的反,你该如何?”
说着,白皙的手指从棋盒轻捻起一枚棋子,落下。
“传天兵天将拿下再说。”昊天上帝回道,接着,他的手指里的棋子随之落下。
帝玄头顶飞过一群乌鸦,不解地问道:“为何?”
昊天上帝抬头看着她,答道:“藐视天威理应拿下。”
帝玄变出一把戒尺轻轻敲了昊天上帝的头,有些不悦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兵的真义是守之护之,而非杀伐攻戮,”复又叹道,“可惜古往今来,当权者又有几人知道,用兵,当以无用之用而用之。”
昊天上帝有些不屑冷哼道:“哼,妇人之仁。”
帝玄听了这话,挑了挑眉,不解道:“为何?”
只见他的手指从棋盒轻捻起一枚棋子,落下之时,抬起头,一个嗜血的笑容绽放在这张完美得近乎匪夷所思的脸孔上,他轻描淡写地回道:“如果不把你的敌人打趴下,他们怎会抬头看你?”
帝玄听了这句话,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却只是道:“夫帝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话落,帝玄又落下一棋,两人你来我往过了许久,昊天的额头已带了些薄汗,而帝玄仍是淡然处之,面上淡笑不改,口中却是念叨着,“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
“你又输了!”棋子落下,帝玄笑道。
“晚辈自叹不如,甘拜下风。”昊天也是笑道。
帝玄依旧微笑没有出声,手从棋盘中抓起一把棋子,随后慢慢松手,棋子落回棋盒发出清脆的响声。
突然,一张灵符自东方飞来,落在他们的眼前……
他们看了,神色大变。
帝玄开口询问道,“明天我们要入世,你要不要……”
昊天点头应下了……
次日,金乌升起,一行五人下了丹穴山。
昊天跟着他们从荒无人烟的大漠到繁华尽染的中原,一步一场历练……
一轮山廓,连若波涛,将整座城池围在其中,难窥半分繁杂真容。
他们落地于一处偌大的街市,尚只零零落落挂了几个茶坊、酒肆的幌子。他们立在青石巷口,看着人来人往,听着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几人便慢下了脚步。
他们身着道袍,长发梳成了一个发髻,身后背着一把剑,行走于人群中,很是显眼,男女老少偷偷瞧她一眼,而他们也用勾人心弦的凤眸回应一下,惹得路旁的凡人们红了脸。
昊天有些不自在地低语,“这里的人,怎么跟我那时代的人一样。”
帝玄闻言后,手指在昊天的额头上轻轻一弹,展眉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众人皆是笑而不语。
就在众人谈笑间,昊天却觉背后受到一股蛮力,几欲将他冲离帝玄。帝玄右手暗施巧劲,借力将自己送到他后侧,左手一揽他的肩,防备之势一气呵成,不过转瞬之间,以致撞昊天的人与他前后不过一人之隔。
却见是一个青衣神君,在挨挨挤挤的人流中,欲穿行而不得,形容急躁,直抓腮挠耳。
“有无大碍?”帝玄关心地询问道。
昊天收回目光,朝帝玄摇了摇头,疑道:“这个也是奇怪,倘有急事,何不……”
“驾云”二字绕在舌尖,不及吐出,昊天登时了然。是了,中原大地的奇特之处,正是任你道行再高,亦无法施展法力。
可……她方才……
“猜到了?”
嚣尘烟火气中,她这一笑,白云出岫,风荷一举,有种无法言述的素净。
待昊天回神过来,却又不见那神君身影了,便即问道:“前辈,你如何能施法自如?”
帝元却突然解释道:“她方才用的不是法力,而是御气。”
“原来御气之术,不是法术啊!”昊天恍然大悟道。
“御气之术当然不是法术了。”帝九君惊疑道,“你不会以为……”
昊天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当时,我以为御气之术是法术的一种,所以下凡除西方那条妖龙时,不敢用御气之术。结果,你们也知道了,我的项链碎了,我一睁眼,就在这里了。”
帝玄抚额有些无奈道:“御气之术,不是法术,而是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