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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世如棋局

到邓州已有半个多月了,寒野原吃住都在“洞香月”里。一个大男人在青楼,竟只独自在房里喝闷酒,将来吵他的人三番五次统统扔出去后,再也没谁借到胆子打搅他——都怕他那把大刀。

其实,寒野原常出入青楼主要是因为他从来都受不了女人身上的脂粉气味,而青楼的脂粉味最为浓烈——越无法忍受的事物越要承受,这是他给自己立下的规矩。

入夜,洞香月又开始喧闹。一名浓眉深目、眼角覆刀疤、棱角刚毅十足的男子走进洞香月,径自穿过人流叩响寒野原那屋的门,登时,四周突然安静。

男子自作主张推门进了屋,又把门合上。

此刻,房外的人皆不约而同仰头张望着,摩拳擦掌地等着看这次人被扔出来的姿势。

盼了半天,什么也没盼到......房外喧闹声又续上。

寒野原不羁地笑着,倚着床沿问来人:“见着没有?”

“嗯。”

“觉得怎么样啊连横?”寒野原忙问。

连横皱了眉头,面目冷峻:“你着急什么,还不就那样。”

寒野原:“南阳山庄大小姐,论姿色,是我见过的女人里排名靠前的,虽说是为康虞所迫,也可知足矣!”

“排名第一是谁?”

“这第一嘛......”

连横:“又打马虎眼。”

“明日就娶亲,带来的人手可还够用?”寒野原笑躺倒在床上。

“怎么,你有兴趣帮忙?”

寒野原打哈欠:“我很忙的。”

“今儿,我好像见着一个人......”连横偏了头一皱眉,给自己倒了杯茶。

“什么人?”

“不急,你会见着他的。”

寒野原:“前几日,我在街上碰见易之,跟他打招呼,他理都不理,转身就走。”

连横抿嘴笑:“他自来便这样,你莫见怪。”

“我见什么怪,又不是不知道他,他那样一个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真不明白,怎会沦落到做你的仆从,你理所应当地让他照料你起居,喂,你难道不觉得受之有愧吗?”

“他想干什么是他的事,不归我说了算。”

寒野原坐起身,定定地看向连横:“他在你身边可有五年之久了,起初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问你他是干什么来的你也不告诉我,后来渐渐觉得他待你还算赤诚,便没再多问,现在你必须得老实告诉我,他究竟为了什么?”

连横屈指划过鼻尖,想了想道:“告诉你也无妨,他其实是康虞安插在我身边看着我的人。”

“我就说嘛,才不信他是心甘情愿拜服你才来服侍你的,不过,你那么恨康虞,能容忍她的人?”寒野原惊异。

“不是他,也会有别人。”

“说起这个,还没问你,你这次为何会乖乖听康虞的话迎娶贾家小姐,她究竟拿的什么胁迫你?”

“你睡吧......”连横头也不回地起身出门。

第二日,寒野原睡到未时才醒,洞香月里大门紧闭,昏暗安静,他大叫:“有活人吗?”

没人理他。

他只好回到自己房内,从窗户跳了出去。

途经一酒庄新酿开坛,酒香四溢,忍不住想进去瞧看。还未移动半步,就有一农夫打扮的人牵匹马横在他面前。那人道:“少主吩咐,请总舵主尽快赶路,中秋之前不赶回去的话,楚乐师要发火的。”

寒野原叹了句:“哎呀!知道了!吃个饭先行吗?”

那人递给他些吃食和酒袋,交给他马缰绳,转身离去。

酒庄内,有一黄衣姑娘正拉了老板避开人群,笑问:“你以为我俩女流之辈,不懂品酒?”

“不敢不敢,小店待客向来一视同仁。”

“你这新酿,为何不给喝?”

“不是不给喝,是请用小店特备的玉杯喝。”

“当真好笑,玉杯喝得,玉壶却喝不得?”姑娘说完,随即看向自己的同伴,见她正望向门外出神,便问,“编钟,怎么?”

编钟抿嘴一笑,向酒庄老板道:“此为新酿第一坛,自是该珍惜,老板大方,广邀懂酒的人来品尝,玉杯盛得琥珀光,可见其珍贵,我俩也知这里的规矩,只是喝过这酒深觉爱惜,愿捎带给家中一个嗜美酒如己命的人,这样算来,也不辜负老板设这品酒会的良苦用心了。”

“两位姑娘风度灵秀,愧受如此请酒之礼,实为惶恐,只是规矩在先......”

黄衣姑娘忙道:“规矩是人定的,想个法子,你不坏它便是。”

老板叹了口气,双手接过玉瓶带走,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又回来,双手奉还玉瓶。

两位姑娘道了谢离去。

黄衣姑娘将玉瓶塞进腰间口袋,笑道:“我倒要看看寒公子如何谢咱俩。”

编钟:“陶埙酿起酒来心无旁骛,比做任何事情都用心,待寒公子好,哪里要什么回报呢?”

黄衣姑娘红了脸,娇嗔道:“就知道打趣我,那几位姐姐面前却恭恭敬敬的。”

编钟笑了笑道:“方才我见寒公子他也正要进那酒庄。”

陶埙立马惊住,兴奋道:“你是说寒公子也来了,他来做什么?你怎不招呼他?怎不提醒我?你......”

“别急,连公子的人也在,他们碰面说了几句,寒公子骑上马便走了,想来是有事,我们往回赶,兴许能碰上。”

“堂堂连教少主,娶个亲还得躲躲藏藏、隐藏踪迹,这哪里还有半点娶媳妇的样子?说让我尽快赶路,眼下距离中秋还有好几日,也不知要赶什么路,这不就赶上了吗?我姑且离他们点距离,省了麻烦。”寒野原自言自语道。

按规矩,贾花樱只得一人过门,所以这一路人,也就只有她与连横再加五名连教弟子。都是普通江湖人打扮,一路上也不见他们言语,寒野原庆幸自己没与他们会和,否则会闷死去的。他一人跟在后边,拎着酒袋,乐得自在。

寒野原躺在洛阳城门外的一棵树上睡觉时,隐约瞥见有二男一女各自牵了马而来,他听见他们对话。

女子:“哎!小梧,你的那个木头鸟儿给我一只呗!”

男子:“我那叫机关鸟!”

“不就传个信儿嘛!”

男子:“你可别小看它!高深的机关原理能简单应用,那才叫了不起!”

另一男子笑道:“看似简单的机关实则深藏若虚不也了不起吗?”

“罢罢,你们也看见了,我那只已然飞走了,改日再制两只赠于你俩便是。”

女子:“好啊!只是我俩也没什么好回赠的......不如这样,我替你的马取个名字,当作回报如何?”

“啊?”

女子:“没名字的马儿会死很惨的......马遇到危险又不会往树上爬。”

“你的马叫什么名字?”

“大游!才起的名儿,不如这样,你的马就叫小侠。”又兀自将小侠两字儿翻来倒去念了几次,“极好极好!”

没有刻意隐藏气息的寒野原知道那三人在看自己,他们的目光往树上觑了好几眼,但寒野原实在觉得困,在青楼当真睡不好觉,攒不够力气回视一眼,便任他们走远了。不久后,迷迷糊糊中,连横他们来了,没法子,只好跳下树与他们会和,进了洛阳城要找人还是挺麻烦的。

哪知,这都到城门口了,连横根本没打算进城,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还要在城外风餐露宿地过一夜。

寒野原:“欸!怎么不进城?”

“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连横道。

“不是,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喝什么喜酒?”

“合着你不摆喜宴了啊?”

连横:“我何时说过我要摆宴?”

寒野原觉得心灵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还以为连横催他赶路是要请他喝喜酒呢,合着并没有这回事,于是愤愤然甩手就走,心道:你等着吧,等我成亲的时候你一滴酒都别想喝到,闻也不给闻!

寒野原走远后,连横挥退随从,对贾花樱道:“想好了吗?”

“我不能走。”

“我说过了,我没有你母亲的解药,你留下来毫无用处,甚至要成为傀儡,遭人胁迫,受人摆布,你若是走,虽也拿不到解药,我却能保证,你母亲的性命暂时无忧。”

“你想让我去哪?”

“天大地大,想去哪便去哪,只是,我不能带你回教内。”

“为何?”

“那里没有你的位置。”

贾花樱有些心灰意冷:“我不走,既已拜了天地,这天下再没有其它地方可让我容身的了,只看你打发,随你将我放到哪里。”

连横有些头疼,得见西边山坡上站着一人,径自走了过去。

一袭红衣竟叫山坡上那人带出一股寡淡疏离的意味,面容冷清而决绝。

“你怎在这里?”连横问。

“特来与你告别。”

“哦,走之前,可否帮我个忙。”

“何事?”

连横瞟了一眼贾花樱,抬手指了指道:“带她去金家,我记得你与金珠儿私交不错,不如让她在金家住一段时间。”

“你不带她回教内?还有,我与金珠儿并不熟,你让我带她去,不过是想让我假借康虞的名义将她留在金家,犯不着扯什么私交不错的胡话。”

连横笑问:“帮不帮我?”

“好吧!”

“之后回去等我,我还有话。”

“什么话,现在说吧。”

连横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疲态,仿佛眨眼间就累得不行了似的,坐在地上,颓然道:“我错了,易之,我错了。”

白易之顿时慌急,打了个冷怔,坐在连横身边。

“康虞费尽心机要我娶贾花樱,是知道你的忠心不在她那,又拿你没办法,想方设法要在我身边放另一个可以掌握的人,我本想将计就计,一来可以让你脱身,二来打算通过贾花樱促使南阳山庄成为我的筹码。到头来,还是我想得太简单......她用蛊毒牵制贾涧,我早知道她定也在你身上施了什么恶毒的法子,便派玄昙潜藏在她身边,寻找你的解药,三年了,仍是一无所获,前几日,玄昙叫她杀了,她的人把尸体送到我跟前......”连横撑住太阳穴,很痛苦的样子,“我对不起你,你为了我拿命在赌,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你,没有解药,单单从我这里脱身又有什么用!”

“生死有命,自从遇见康虞,长年不见天日,这样看来,死于我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白易之拍了拍连横的背,连横从未这般与他倾心深谈,已知这是对方表达的最恳切的挽留,顿时有些语无伦次,“让我把贾花樱送到金府,是不忍心再利用她了吧?你总说要为了报仇心狠手辣,可又打从心底觉得这是你对康虞的仇恨犯不着牵连无辜的人是不是?若你下定决心要杀她,我可以帮你。”

“康虞一死,你恐怕也活不了,还有那些受她控制的人,都会没命。最近我常在想,若是五年前的我再强些,拼死能要了她命,事情也不会发展得像今天这样复杂。这几年,她大肆掠取金家的钱财,胁迫贾涧替她卖命锻造兵器,派连教弟子五湖四海地搜寻兵书,甚至源源不断往皇宫大内安插眼线,除去这些,肯定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她虽为连教圣使,所作所为绝不会仅仅是为了振兴连教这样简单,我得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连横握住白易之的手腕,看着他道,“贾花樱进不了教内,所以,你也不必走了,你要向我保证,没到非死不可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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