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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窗外的世界完全变了,正像我盼望的那样,我长成了大人,阳光像金子一样在湖面上跳跃,可我变成了一个痴呆儿,整天只能哭泣流口水,流眼泪,每天盯着湖边的红花发呆。

正是由于这样的原因,我被留在医院里,由几个护士照料我的生活。照看我的是几个护士,除了负责我的吃喝拉撒,更不忘例行公事地摘一朵花来,她们都不知道我是谁,只因为我住的房间是八号,所以她们都叫我——“八号”,每当她们把鲜花递给我的时候,我都会仔仔细细地察看她们的手,判断她们是否是仲家的人,她们先是问我看什么?以后便又问我发现了什么?无论我看了多少次,她们都会耐心地说:

“一点都没变,还是老样子”。

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位新护士,在我摸她的手时掴了我一耳光,我委屈地号啕大哭起来,这阵嚎叫引起了护士们的紧张和不安。

首先是一个个匆匆地赶到了八号房,而后是面面相觑,在不知所措的新护士说明了原因之后,有的惊恐万状,有的悄悄溜走,个别胆大的想为新来的说个情,瞅到护士长吓得铁青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我嚎累了,耷拉着脑袋昏昏入眠。也正是这个时刻,随着窗帘的飘动,一道粉红的阳光穿透了我的骨肉,把一个浅灰色的人影投在了地板上,四肢立刻灵活起来。我试着一边默数一边抡指,试完了左右手,又试脚点地,结果令我非常满意。

我想好了,下次护士们再要我数一、二、三、四,就从头到尾数给她们看,让她们高兴一下。

可是,后来再也没有谁想到给我这个机会,她们只要进了这个房门,总是脚尖着地,后跟踮起,套开双臂,与湖对岸的沼泽地里觅食的白鹤一样紧张。只要有一点的动静,她们都会一动不动地,抬起头四面环顾,她们的眼睛永远是警惕的,她们的面容是肃穆的。

她们都很年轻,却不理解青春和欢乐是什么。她们对自己难得流露出来的喜悦,感到惶惶不安。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我发现,她们根本就不会笑,她们最担心的是吃不饱饭,她们最关心的也是“今天吃了没有。”

彼此相互问候,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站在我的角度上,她们完全没有个性。

有人把女人比作鲜花,是的,她们就像湖边的花儿一样,一齐开放一齐凋零。她们的生命主宰在风的手里,是风播种着她们,是风收获她们,因为她们生来就软弱,所以她们在风里有优美的舞姿,风为她们歌唱,也为她们哀鸣,她们轻轻地走到我的面前,像鲜花在黄昏里颤颤微微,像一束孤零的玫瑰她们白嫩嫩的细手伸到我的胸前,她们紧闭的双唇像鲜红的花瓣没有语言,她们的缄默,使灵魂成了多余的配件,她们的欲望全部化成了泡影,她们的天性没有了,她们的芬芳随风飘散。

我从充分的呼吸里可以感觉到她们的存在,她们时而像幽灵展现在泛光的水面,时而像祈祷的修女伫立在高洁的云天上。

她们的生命是如此单调,所以无论衣着多么严实,都盖不住她们的羞耻,哪怕是你仅仅瞧见了她一根垂落的青丝,她已是面红耳赤,那脸上的红晕三日褪不去。

共同生活在这个封闭的时代,谁也躲不开谁,她们对我睁开了眼睛感到痛苦,她们扭捏的姿态,痛苦地恳求我闭上双眼。

我确实无法做到这一点。让她们绝望,我当然很伤心,对我来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对所有伸到我眼前的手,我已经失去了兴趣。

现在她们伸来的手,全是冰凉的手,我一摸到就感到了她们的心在颤抖。

不论内在的还是外表的,她们都那样相象,就像是同一个女人在同一张床上,一口气生下了这些所有的女孩。我也无法理解,为何她们如此相似,由于她们的四肢总是保持匀速运动,所以她们的肌体脂肪丰富,和我这一身肥□□的肉泡完全不同。

然而,她们的思想又是那样的单一和幼稚,只要我迷着双眼盯上她们一会儿,她们就意识到自己被强奸了,耻辱迫使她们像赤身裸体的婴儿被烫伤一样,失声痛哭。

我年复一年地靠在病榻上,平视着她们被灼伤的自尊,天天躲躲藏藏地进进出出,她们的愿望像我的痔疮,折磨着她们的肉体,她们的工作,局限在处理粪便与秽物之中。

她们往往是麻木的,为了不沾上污秽的东西,她们应该是麻木不仁的,否则她们将无法在这样的空气里生存。

我竭力地回想着从前的事,想着我的故乡,也在想着她们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

那天夜里,我从梦游中醒来,猛然听到屏风外,有一男一女的叹息声,那个女人在长时间的沉默后,一气之下向那个男人开了火:

“如果你不同意,他的事,以后我再也不过问了……”

这样,第二天她们就把我转移到了一个幽静的旧宅,除了青砖石巷变成了红墙、红院、红地面以外,厢房的格局,室内的摆式和木雕同老宅一模一样。

在侧门外,草园的东北的位置,是一个新建的公园,茂盛的杂草,早已堵塞了两边的小径。想必那个小红门许久无人打开过。

跟着一起来的是护士,她俩和我同吃同住,没有了过去的交接班手续。

在这个封闭得透不过气的房间里,我几乎窒息。房门紧锁着,窗子也被黑糊糊的东西紧堵着。我仿佛被抛入了深渊,神志也恍惚起来。

不知道在这间黑屋子里呆了多久后,护士长打开了门窗,一片亮丽的阳光照了进来。我的大脑开始了逻辑思维,我在想昨夜那个愤怒的女人到底会是谁呢?

一阵暖流涌上心口,我脱口而出“妈”。

全神贯注的护士长和身后的护士兴奋地拍起掌来,从她们俩相互回避的一瞬间,我明白她们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冲着护士长的。

当护士长再次转身蹲在我的面前,我本想纠正这个误解,喊出口的却还是“妈”。

护士长三个字不仅口形太复杂也要费力得多,我们一次次地重复着这个练习,我的发音越来越清晰起来,也越准确,“妈”的呼声也是愈来愈亲切,也愈好听。

过了两个月,她们又不断地给我拿来许多我叫不上名字的食品,吃着这些珍奇的食品,我常常展开神奇的想象。

可以是一尾在大海里遨游的金枪鱼,也可以是一匹荒原上奔驰的野马,大海在我的胸怀里诞生,又在我的脚下消失,我高兴时就是一匹长啸的天驹,高高在上,凌空飞奔,丧气时,就是一头死猪。

她们拍我的腮,锤我的□子都没有任何反应。

有时,快乐得近似癫痫,墙壁、门窗、家什都为我自动让路,一条金光的大道从云端滑入窗口,直射抵我的大木床。

我向一位远古的仙子扬长而去。

我有时,看到自己的良心,像一朵鲜艳的月季绽开在午夜星空,我的泪水飘成了满天的星星,粉身碎骨的血肉在夜空横飞,月亮和流云吞食了我的灵魂。

正当我在美食与梦幻中沉醉的时候,她们却变得一下子不再理我,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一边。看着空荡荡黑洞洞的房间,我的精神建筑崩溃瓦解了,空空荡荡的四壁,都张贴着我分裂的精神的线索与蛛丝马迹。

她们的每一步落脚,每一点动静,都给我沉重打击。她们坐在帆布椅上,其实是我用性命支撑着细细的四条腿。她们捅炉子,弯曲的火钩从我的喉咙管捅进了我的大肠里,她们为了吃核桃砸烂了我的脑袋,在我的脸上拉稀放屁。

我在哭泣,但是谁也听不到这种哀鸣,因为根本就没有声音,我希望她们能用一种方法,把我消灭干干净净,在她俩把我当一块新鲜猪肉丢进滚烫的开水里清洗时,最终满足我的基本愿望,变成了一只干净的稻草心的枕头。

每天她们按时把椅子请出户,将我放在上面晒太阳,她们做针线活时,顺手把针扎在上面,反正里面是干枯的内容,构不成一点伤害。她们愿意,可以将我枕在头的下面,也可以把我垫在屁股下面,我耐心地等待有一天,她们把我扔进垃圾车,生命到了最后的影子,我只能往回走,寻找他的源头。

我意外地得到了解放,在神坛的火焰里,无数的善男信女在我的阴影里对神顶礼膜拜。

沿着宽阔雄伟的石阶,四对童男童女抬着祭祀的美女,向我走来。在凝重的氛围出现裂痕时,我借助上窜的火苗,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众人虔诚神秘的面孔令我恐慌。

我通过火花,把恐慌的情绪传递给在场的每一个人,这个念头,在她们心头只是一闪而过,又被人们高昂的热忱压倒。

我虽然是火,内心里却是平静的,对人们的热情,我回敬以鲜血浇灌的花环,我用精神跳出了优美的舞蹈,对于纯洁二字,我永远是有愧的,特别是当我作为一团燃烧的火,心还是醉了。

她们面无表情,毫不畏缩一步一步迈向烈火迈向天堂。自古到今有多少貌若天仙的女子,我不知道,我更怀疑那是世人的梦幻与谎言,只是面对她们崇高的献身思想,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她的目光可以看透人心和神器,她的妩媚可以动摇雕像和冷漠的信念,她的青丝像森林和黑暗,覆盖着我的事业和英名。

我是一个卑鄙的小人,当她抬足跨进我的领地,我葡伏下身姿,贪婪地觊觎着她洁白娇美的胴体,残酷地撕碎了包裹她的那一层透明的白纱,她那美妙的曲线饱含的丰富音乐在天外悠扬。

她那线条里流畅的韵律,不断地滑进我干枯的心灵,我那热烈的手,像魔鬼把她的流线模仿。在这里我认识了美,也体会到了柔美的力量。

我轻轻地伸出长舌,舔着她的脚心脚背,也把她的脚掌印在心底。我也想尽量表现得温柔一点,不烧伤这一支支美丽的脚,我也希望她那丰满的曲线,把魅力传递给红焰,欲火中烧的我却按捺不住天性的冲动,窜出火辣辣的长舌,顺着她的双腿舔向她的胯下,舔向她的肩窝,舔向她的耳屏。

她不会死去,将和男人的概念一起永生,我的心中的凤凰,将因她的精灵的装扮,诱惑我们探索美丽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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