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佑安带着温晁离开了帐营,冲着帝都的方向回去。
温晁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好似睡着了一般,平稳的呼吸声给人一种他根本没出事的错觉。
如果不算这么久,无论在哪都不醒的话。
于佑安站在山脚下,微亮的天空洒着淡淡的光,山上萦绕着雾气,整个寺庙显得超脱人世,如神袛般不可高攀。
整座山笼在雾气中,泛出淡淡的青色,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于佑安没有施展轻功,他抱着温晁,一步一步走上山顶。
既然有求于人,就必须拿出自己的诚意。
三千五百二十级台阶,于佑安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太阳从他们身后缓缓升起,给两人镀上一圈金边,照亮了上山的路,也驱散了山中的雾气。
山中没有一丝风,两旁的树也不动,静静的看着这两个人。
唯有寺前的竹子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在告知有客人来访。
于佑安立在寺门前,看着上面无悲寺的大牌匾,有些犹豫。
这块牌匾还是义父题的呢,只可惜,人不在了,只有每年的祭祖,他才能回去看一看他。
可是,如果没有这次祭祖,温晁也就不会出事吧。
是时候放下了,十年了。
他要来找的人,和义父是好友,义父临死时说要他来投奔那人,只可惜他不愿依靠别人,安置好义父就独自出去闯荡了。
这些年来和那人也有联系,三年前,那人来到帝都无悲寺,来找到九霄门的掌门继承人。
他虽没见过那人,可是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
他从来不后悔当年的决定,幸好,让他遇见了温晁。
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他一直陪在他身边,不求多,这样就好。
只是,不知那人是否还会帮他,但是他是他最后的机会。
如果他还没办法,那么温晁,于佑安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安静的人,心脏猛地一揪,温晁他……他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再也看不见那个像小孩子一样缠着他的温晁了。
于佑安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有一个小和尚开了门,站在门口,冲他一鞠躬:“不知施主有何贵干,无悲寺祭祀,闭门谢客,还请施主改日再来。”
小和尚头上的戒疤还是新烫的,头顶生出了毛茸茸的青色的一层,是个新来的小和尚。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那个人,于佑安有些忐忑,还是开口:“小师傅,我来拜访无悲寺的无恒长老,不知可否?”
小和尚冲他一鞠躬,闪身让开被他堵住的门,双手合十冲他道:“施主请进。”
于佑安赶忙抱着温晁进了无悲寺,没想到,真的可以。
小和尚在他身后把门关上,走到于佑安跟前,道:“施主请随我来。”于佑安闻言跟上。
小和尚带着他绕过几栋房子和大殿,穿过几条小巷,在无恒长老门前落定。
小和尚站在门前,伸手一指,看着于佑安道,“施主请进,小僧就不便多留了。”
这个小和尚做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也不过问他来所为何事。
能有这样的心境,是大器之才啊。
于佑安也没有时间感叹,抱着温晁走上台阶,看着门,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敲开了门。
“封伯父,你在吗?”于佑安已经做好没人回答的准备,人家又不是等着他来,这是他突然想起来的没有人会特意去等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于佑安看着庭院,开始飘落雪花了。
于佑安伸出手,雪花落在手里冰冰凉凉的,在苗疆呆了半年,一直潮湿温热,雨连绵不停。回到帝都,没想到看到雪了。
于佑安正看的出神,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的人出声,拉回了他的思绪:“佑安,来了,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屋里来说。”
封玉没有问于佑安为何来找他,也仿佛像早知道他要来,于佑安不语,跟在封玉身后进了屋。
封玉进屋,给于佑安倒了杯茶,坐到桌旁,把茶递给于佑安。
“来,佑安,喝杯茶暖暖身子。”
于佑安没接,直挺挺的给封玉跪下,怀里还抱着温晁。
封玉把茶收回来,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快起来,起来谈。”
于佑安没起,看着封玉,开口:“封伯父,还请你为温将军解毒。”
封玉有些诧异,这是于佑安第一次来找他,之前都是书信联系,现在一来,就请他为温晁解毒。
封玉感觉他俩关系不一般,但又有些疑惑,不禁问出口:“你为何要为他解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只是他的军师。”
“这么说倒也不错,但是……”
于佑安看着封玉,眼里闪着光,无比认真的开口:“他是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