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子有一些沉重。
四周,传来鸟儿清脆的低鸣,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声。
鼻子微微一动,鲜花以及绿植混合着的芬芳气息就蜂拥而至。
”甜甜的“。老猫懒洋洋的想着。
”睁不睁开眼睛呢?“
他有一些犹豫。
”反正故事还没有发展到结局,那就再睡一会儿吧。
“老毛用爪子蹭掉了眼睛上的眼屎,也不管身在何地,就这么又一次沉沉的睡去。
月上三杆。老猫再一次醒转。
感觉的到脸上月光温柔的抚慰,心情变得更加愉悦了。
因为他知道,既然这轮月亮存在,那么一切都在如他所愿的发展。
有些不情不愿的,老猫把眼皮子撑开了一条缝隙。
他正处在一处美丽的绿洲旁。
四周,都是悬崖峭壁,穷山恶水;但只有这里,或许是因为那汪小小池塘的缘故,却是百花齐放,树林荫翳。
这处绿洲距离长安城只有十里之遥,是无数年前,老猫为自己开出的沉睡的坑儿。
”喵^喵。。。。。。“老猫摇了摇尾巴,高兴的叫了两声。
”多少年没有苏醒过了?这次终于把这盘棋下到了终局,没有太监。“
老猫心里想:”只差最后本座出场,就可以为这个故事画上完美的句号了。“
站起身来,猫咪娇弱的身躯在这一刻竟然散发出了凌然而高远的气息,他抬起头,那双幽深的眸子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九天十地。
一步踏出,绿洲间猫咪的身影就消失不见,只有芦苇丛中游荡的白色天鹅有些迷惘的叫了两三声,似是对眼前的场景有些疑惑。
没有丝毫空间的波动,也没有一点时间的延迟,下一秒,猫咪出现在了一道浩瀚的大江之上。
晚风咧咧的吹着他柔顺的皮毛,万古的寂寞在这一刻终于融化了一丝。
”为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猫咪人性化的摇了摇头,手一甩,一个藤壶质地的大瓶子就出现在了他的爪子上。
一屁股坐在风上,那无心的风也散发出了臣服的味道,拖着老猫胖胖的屁股,如同坐的是最舒服的沙发一般。
用爪子拨了一拨,藤壶的木塞就被打开,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
”埋了1880个永夜的美酒,才不愧我沉睡这么长时间。
“老猫双爪夹着瓶子,把里面的酒往嘴里到了一口,闭着眼睛享受了起来。
”这才是人生啊!“老猫幸福的想。下一秒,老猫的脑袋就昏沉了起来,他踉跄的在风里走了两步,想象着自己在挥着袖高声吟咏道: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一副青衣风流狂生的形象。
然而实际上,如果有人有幸能目睹这江上的奇景,就会发现一只喝醉了酒的老猫在抱着酒瓶子摇摇晃晃的乱转,平虚御风,不染丝毫尘埃。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老猫仿佛终于做出了一首千古绝唱,乐不可支,后臀撅了起来,挠了一挠屁股上的痒处,就这么晕晕乎乎的栽倒了。
风拖着猫咪缓缓地向长安城移动,却没有惊醒老猫的酣眠。
这一次,老猫不过晕乎了一刻钟功夫,就清醒了过来。
”呀!差点误了正事!“老猫顿足:
”下次不能喝这么多了。嗯。。。。。。每次就舔一口,就一口。“
长安城已经遥遥在望,老猫又是向前一个踏步,就已经出现在了朱雀大街上,那座千余年来从未失灵过的惊神阵竟然也没有半点反应。
夜晚,静悄悄的没有人声,万家灯火阑珊,只有老笔斋内灯火通明,轻易地就给老猫指明了方向。
身子灵活的一转一摇,老猫风骚的在大街上走起了位来。
左边扭一扭,右边跳一跳,时不时的还对路旁的淑女猫儿们献殷勤。
”这才是生活嘛!“夜色里,老猫自得其乐。
前方,老笔斋已经遥遥在望。
老猫下意识的趴的低了一些,因此那动作显得有些不正经。
他的耳朵微微的颤动,敏锐的听力将屋内的动静尽收耳底。
屋内,似乎只有宁缺与桑桑两人。
“今天在朝府,你看着戏台上那小姑娘想啥,你以为我不知道?啧啧,那腰身……你要喜欢你去摸啊!”
“现在红袖招是小草当家,简大家当年的禁令已经失效,你要喜欢,你可以随便去摸,我让小草给你挑最红的。”
那是桑桑的声音!老猫浑身上下的毛发都竖立了起来,兴奋的摇了摇尾巴。
桑桑,是老猫花费力气最多的”因“,也是老猫最喜欢的女子。
无数个永夜以前,老猫就已经安排好了最后的结局——在桑桑身上,他从不吝啬于花费力量去修正因果。
虽然桑桑不认识他,可他一直把桑桑当作妹妹来看待。
”妹妹总是要嫁人的。“老猫有些怅然的想道:
”虽然给宁缺这小子设置了那么多的磨练,可是走到这一步,让人的心情还是很复杂啊。“
“够了!”
屋内传来了宁缺的拍案声:“我就默默赞了声腰细,又哪里惹着你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老猫惬意的跳到院墙上,懒懒的躺下,静静的听着。
“叫你小子骗走了桑桑,那我就让你看的入眼却吃不到口!嘿嘿嘿,难受吧。”老猫挤眉弄眼。
桑桑说道:“你就嫌我腰粗。”
宁缺沉默片刻后,似乎破罐子破摔了,大声说道:
“这和腰有关系吗?我就是嫌你现在不肯做饭!不肯抹桌子!不肯给我倒洗脚水!不肯攒钱!天天花钱!天天抱着只狗到处遛!动不动摆出个神情漠然的样儿!
你得弄清楚,你现在是我老婆!可不是什么昊天大老爷!”
“呦呦呦,一家之主啊。”老猫暗暗嘲讽。
桑桑哭着说道:“宁缺,你骗人。”
宁缺的声音有些惊慌,说道:“哪里骗了?”
桑桑用伤心的声音道:“那天我说我再也不服侍你,你说以后都是你服侍我。”
宁缺叹气:“你总得学着一点啊。”
桑桑却只是抽泣:“你就是嫌我腰粗。”
宁缺沉默了很长时间,低声说道:“……好吧,我承认确实有点,你说这孩子都已经生了这么长时间,我本以为你以瘦下来,结果……”
“呵呵呵,男人,贪得无厌。果然我对他的安排还是太好了。”
老猫头顶跳起一根呆毛,气愤愤的想,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是雄性的事实。
屋内传来了桑桑的脚步声,逐渐向门靠近。
宁缺的声音变得很是紧张,问道:“你去干嘛?”
桑桑道:“我去学士府。”
“你再敢离家出走,我打不死你!”
桑桑的脚步声没有停歇,片刻后,前铺传来关门的声音。
一阵细碎的声响,似乎是宁缺在穿鞋,可穿了很久都没有成功。
最后就是桑桑哭泣的声音:“宁缺,你饿不饿?我下面给你吃啊。”
她根本就没有离开,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片刻后,厨房内传来了烟火的味道。
老猫这一次没有说话,只是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全局终了,即便是他的内心也极有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