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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本尊

主仆二人观察了许久,唐玄宗对高力士说道:“你去问问。”

高力士领命,上前几步走到田地边沿,提高声音喊道:“冒昧打扰阁下,请问这能自己动的是什么东西?”

自从这个铁器下田,这个问题就已经不知回答了多少遍,农夫已经习以为常,手上动作未停,头也没抬,只远远应道:“铁牛。”

唐玄宗听后,下巴扬了扬,示意高力士继续问。

高力士:“这铁牛...为何能自己动?”

农夫皱眉,这个问题也被问过许多遍了,可惜他自己也不清楚,答道:“不知。”

高力士疑惑,在他看来,农夫的回答听起来像是敷衍,唐玄宗也不禁皱眉,转眼扫了扫这片区域的农田,似乎每块田地里都在用这种名唤“铁牛”的工具,唐玄宗说道:“你亲自去试试。”

高力士又开始和农夫交涉,谁知农夫来一句:“一百文钱。”

主仆二人一愣,这只是试试,也收钱?

农夫笑道:“二位有所不知,这铁牛啊,是洵记掌柜李洵的发明,如若有人好奇想试验一番,则需先交一百文钱。”

唐玄宗冷哼一声:“这与抢劫有甚区别?”

农夫似乎早料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因为他当初也是这么个心路历程,他暂停手中的活,开始耐心地解释:“的确,起初大家伙都不理解,但是......”

农夫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手还挡在嘴边,似乎防止别人听到,低声道:“听说这个李洵,这里有问题...”说着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唐玄宗和高力士一看,恍然大悟,哦!脑疾!

农夫继续道:“诶~对~!你说这人间四月天的,竟然开始种稻谷了,不是脑疾是什么,只是,傻人有傻福,他发明的这个‘铁牛’还真是农耕的一大壮举啊!起初大家都不乐意出这一百文,谁知,你猜怎么着?”

唐玄宗和高力士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原以为只是客气地这么一问,谁料到这位农夫还真当自己在说书,非要听众给个反应,不给就耗着干等着。

唐玄宗和高力士等了片刻,望着农夫期待的眼神,终于反应过来,双双汗颜,这一届百姓真会玩,高力士配合道:“怎么着?”

农夫一听到回应便更来劲了:“那个李洵说了,这一百文只是暂时的押金,亲自试过这铁牛后,如若觉得不尽人意,不值得使用者,可退还押金,如若觉得尚且过得去,并有意购买者,这一百文便当做订金,日后这铁牛开售,可优先得到购买名额,哦,对,还有优惠!”

唐玄宗听后,不禁佩服李洵的自信和营销思想。

高力士却疑惑道:“那阁下便是交了一百文订金的?”

农夫点点头:“是是。”

高力士:“既如此,为何还在此处为他耕作?”

农夫又笑道:“不错,还有后话,这铁牛一出,犹如革新传统农耕手段,这价格嘛,想必也是不低的,这位李郎君说,如有购买困难者,可现在帮他耕作,以此抵消日后购买这铁牛的金钱,这不,还没到忙中时节,俺家农活也没多少,若能以劳力换取这铁牛,这可省下不少钱哪!而且,每天还管饭,这又节省俺家一个人的口粮。”

高力士笑着对唐玄宗说道:“老爷,看来这李洵也是被逼急了,八百亩,没有足够的人力确实是难以完成的。”顿了顿,又说道:“可瞧这铁牛,制作成本应是不低。”

农夫:“是啊,坊间传闻,预计这家伙开售价格将近一百两,一百两,什么概念,那是俺家几口人大半年的支出啊!”

唐玄宗抬眼望了望其他正在忙碌的农夫,各个都在用这个工具,他问道:“那些人,也和阁下一样,闲时帮忙,往后直接获得一头‘铁牛’?”

农夫点点头。

高力士惊讶道:“如此,这李洵亏损不小啊!”

农夫憨憨地笑道:“可不嘛,要不,怎么说是患有脑疾呢!”

......

农夫又和他们闲聊了几句,便继续干活去了。

唐玄宗背着手慢慢地走在田间微湿的泥路上,高力士牵着两匹马跟在斜后方。

唐玄宗:“这李洵是傻,还是被逼急了无奈才出此下策?四月天种植,还有亏本买卖,呵。”

高力士:“依老奴之见,多半是无奈之举,八百亩田地,没有足够的人力,终究是应付不来的,李洵不似那萧二郎,家丁家仆前呼后拥。”

唐玄宗:“嗯......这么看来,这李洵还挺有想法,但毕竟是亏本生意,这回是下了血本了。”

高力士:“是啊,老奴听说,萧二郎知道了李洵这些举动后,差点儿笑岔气儿,当天晚上便在芸香楼为在场所有宾客设宴,好不热闹~”

唐玄宗:“芸香楼?”

高力士:“呃......就是长安城最有名的青楼,文人雅士汇聚之所,吟诗作赋,这李洵在芸香楼还颇有名气。”

唐玄宗闻言,挑眉:“哦?”

高力士:“老奴也是听说,李洵曾与李白在芸香楼来了一场飞花令,据说李洵完胜诗仙,震惊所有人啊!”

唐玄宗微微一惊:“大文豪李白?输给了李洵?”

在唐玄宗不可思议的注视下,高力士笑着点点头。

唐玄宗沉吟半晌,终是一笑:“呵,想不到这李洵才华出色至此,不知他算术如何?”

高力士一惊,皇帝怎么又绕回那使臣的破事了?登时小心谨慎不再言语。

唐玄宗也不再说话,只静静地走着,不一会儿便看到他们刚才一直谈论的正主——李洵,正坐在树下悠然品茶,好不惬意。

主仆二人慢慢走近,李洵双眼微微眯着,感觉到有人过来,随口一句:“一百文,笔墨在侧,自行登记。”

高力士正要呵斥,唐玄宗摆摆手,故作惊讶道:“一百文?太贵,朕支付不起。”

李洵还是没抬眼,当然也没发现那个轻描淡写的“朕”,语速缓慢,慵懒地继续道:“那便替我干活,以劳力抵消......”

李洵的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因为他慢慢意识到不对,这人方才说了一个忌讳的字眼,心下登时一个机灵,顿时转头一看——K!身着便装的唐玄宗本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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