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方明来到了齐州城，齐州不愧是大城，城郭都有两丈高，用的大块云冈石堆砌而成，现在刚过了五更，城门就已大开，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
进了城方明打听了一番，才寻到了齐州码头，好家伙，码头这边更是热闹，数十艘百米长的巨舸，停靠在岸边，舢板上人来人往，肩头都扛着大麻袋，憋的脸通红，使劲一吆喝卸在了岸边。
自然有人推着小车，将货物运往各大商号，还能看到一些商人没谈拢，争得面红耳赤。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寻了一只小船，船家是个年过花甲慈眉善目的老大爷，大商人吃肉，他们跟着也能混个温饱，卸完了货，正要返京，还和方明炫耀，这趟回去又能给他的小孙孙添件新衣，吃上肉食，想到美处，眉开眼笑，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旁边也有百米的画舫，游船，汇聚了不少迁客骚人，亦有打扮妖艳的女子在船上搔首弄姿，这大船人声鼎沸，十分嘈杂，烟火气旺盛却不适合静坐吐纳。
方明也不缺金银，光昨晚的道人的财富就能买下一整艘画舫，没必要罢了。
老大爷趁着晓市，补充了吃食，等到了晌午才跟着返京的大商船悠悠而回。
雁阵惊寒，渔舟唱晚，已是黄昏，方明矗立船头，四周起了淡淡的雾，白露横江，凌波万顷，如遗世独立羽化的仙人一般。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一种天地广阔，自身渺小的感觉油然而生，水面波澜不惊，四周的大型客船画舫已经开始了喧闹。
大汉国土有五大水系，黄河、龙江、黑水、淮河、怒工江，这便是其一的淮河。
淮河水系四通八达，直通北都长平，有流淌过明山大泽，流域最为广阔，不少骚客初临淮河都会赋诗一首，尽显风骚才情。
五大水系中各有不同渊源，黄河据说是混沌青莲的泪水所化，黑水最是深沉，蕴含莫名力量，凡人不可求渡，淮河人文旺盛，怒工江据传是大神共工与祝融死后所化，龙江多传说，水底潜伏着龙王爷。
不说其他，只说眼前的淮河就让人生出了沧海一粟的感觉。
“北都！”
方明轻声呢喃，脸上怀恋，北都长平，一个多么令人怀念的地方，曾经板着脸的父亲，温柔的母亲，一家人其乐融融。
大汉有两个京城，北都长平，南都长安，汉高祖赵武定下祖训，天子居北都，坐镇边关，抵御北部胡族，意为天子镇国门，君王死社稷。
而历代皇帝居南都，稳定大喊内部，让天子无后顾之忧，而五年前先帝赵阳染了重疾，壮年逝世，天子年幼，先帝临终立了三个托孤重臣，丞相蔡元长，镇国元帅方孝义，太师齐白河。
先帝刚驾崩北部胡族入侵，方孝义带兵北击胡族，胡族溃败后退百里，方孝义退守天狼关，北胡族联合东胡，突厥，匈奴等草原大族几十万大军围困天狼关。
而蔡元长之子又误了粮草押运时机，导致北方防线全面溃败，虽然方孝义带兵突围杀了出来，却被蔡元长按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抄了满门，牵连甚广，不少忠良被炒了南门。
而蔡元长也露出了獠牙，党同伐异，排除异己，提拔亲信太师齐白河辞官回乡，明哲保身，现在朝政倒是大半掌握在蔡元长的手中。
江风拂面，带着湿润的水汽，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事，老大爷也不再撑蒿，任由小船泛于河面，只要不离了大商船便好，现在天下动荡，有水匪流窜，这些大商贾巨富都养了武功高强的练家子，跟着他们倒也安全，招呼着方明吃了饭时，便回了船中。
方明也回了房间，虽然船内空间低仄，水面无风无浪，却也四平八稳。
昨日赶了一夜的路，身体也有些困乏，盘坐床上，开始吐纳练气。
现在临于江上水精之气倒是充沛，方明修的是《太清五德真经》，只要是五行之精气来者不拒，现在吸纳水精之气倒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随着穴窍的吞吐，肾脏也吸纳了部分精气，肾脏纳水精，又反哺了全身，消除了疲劳。
慢慢的水精之气越来越多，要是有人看到定然啧啧称奇，方明全身已经被水精之气包裹，身体罩在雾气中。
随着一呼一吸，水精之气也顺着这个其妙的规律膨胀缩小，方明体内的五德真气，越发雄浑，在经脉的流动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丹田处的五彩光团都要化成了实质，吧嗒一声，丹田处的五德真气团发生了变化，雾气凝结，腾云致雨，五德真气从雾状变成了雨滴状低落下来，真气化液了。
方明体外笼罩的水精之气更加浓厚了，船上的老大爷呼吸着都觉得呼吸通畅了，多年的肺部沉疴好像不翼而飞，整个人都年轻了许多。
慢慢的方明天灵处也发生了变化，真气顺着天灵处喷薄，聚拢，合成了一朵五彩莲花，光芒氤氲，绽放五彩流淌在方明周身。
虽然有之前吐纳练气的底子，但是短短几个月就到了筑基的边缘，也可以看出方明下的苦工。
三花聚顶只有靠水磨的功夫，积攒真气，只要量变达到质变就能真气喷薄，天灵聚顶三花，到时感悟天地，参悟了先天胎息就能逆反先天，一跃成为筑基高手。
其实只有达到筑基才算是在长生路上迈出的第一步，筑基后无病无灾最少也能活个三百载，十门三寺的要求便是筑基才是内门弟子，外门弟子说白了就是编外人员。
两者获得东西不可同日而语，至于真传弟子，最起码也要三十年内铸就了金丹大道才有资格，超了三十年便不得真传，这在十门三寺倒极为严苛。
方明也没想那么多，眼前最主要的便是聚拢三花，真气液化。
淮河水系庞大，方明吸收的水精之气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也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少年正在一条小船上发生蜕变。
江风渔火，入了深夜，一片平静，画舫商船的人也都开始休息，雕梁画舫临江渚，夜半三更罢歌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