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手八脚将孙小玲搀起放在一溜椅子上，苏永年与黄玉明通了话，黄玉明说你们千万别动她，我马上就到。
时间不大，黄玉明坐辆警车赶来。来不及与众人打招呼，忙从口袋里掏出药，送到孙小玲嘴里，又亲自喂水将药服下。过了一会儿，孙小玲脸上有了血色，呼吸平稳，只是睁不开眼。黄玉明说不要紧了，让她睡一觉就好了。那旺这些年里实在不愿看见黄玉明。黄玉明出入坐车，在街上碰不见，但他天天上电视，是本市新闻里的重要人物。那旺只要在电视上一见到他，就调台，宁愿看广告，也不看黄玉明。但今日里情况发生了变化，加上刚才见到黄玉明对孙小玲的一番举动，那旺不由自主地便与黄玉明客客气气地说起话来。黄玉明说：“一晃多年不见，老弟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帅气。”
那旺笑道：“见笑啦，不如你步步高升，事业有成。”
黄玉明拉着那旺的手坐下说：“嗨，可别这么说，咱哥俩不见外，当这个官，难呀！说心里话，我很羡慕你们，无忧无虑，痛痛快快。牛姐，你说对不？”
牛凤送上茶和烟，笑道：“那是。不过，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公安工商税务啥的，你手下的这些弟兄，如狼似虎，我们哪个都惹不起，早晚有一天，我们这条街得让他们吃垮了。”
黄玉明喝了口茶说：“是吗？这好办，往后谁再在你这吃饭不给钱，你就让他给我留个名字，告诉他，回头我替他付账。”
牛凤说：“哎哟哟，老虎拉车——谁赶（敢）呀！”
黄玉明说：“你别跟他们客气，越客气越受欺负。再有，那旺是我兄弟，他如果坐镇这酒楼，我还能不效些力？”
苏永年哈哈大笑，说我给牛姐找了个如意郎君，将来二人携起手来，就纵横天下无敌手了。牛凤说啥纵横呀，一个开饭馆子的，只求天天有人来吃饭就心满意足了。黄玉明忽然站起身，给牛凤使个眼色，俩人出了雅间去谈什么。趁这个机会，那旺跟苏永年说这协议我签还是不签。苏永年晃晃脑袋说没想到她有这手，最好不签。
黄玉明和牛凤前后进来，牛凤说：“好吧，协议前面那些条款都作废了吧，既然我们要成为夫妻，就二心合成一心，不分叉儿。结婚以后，现有财产就算咱共同财产，反正我不变心，你若变心，法院断给你多少是多少，你不要，我也送你十万元。另外，你眼下的债务窟窿我替你堵。”
那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猜得到，牛凤的变化，绝对与黄玉明有关。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他想说句客气话，却又难于开口，不知怎么，就关心地问：“小玲的病，不要紧的吧。”
谁料黄玉明不顺着说，反倒叹口气说：“小玲的病，真叫我着急啊，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这病来得很奇怪，她特别忌讳‘36’这个数字，不论是数数数到‘36’，还是说年龄“36”字，包括《水浒》电视剧里‘36’个天罡星，她一听就犯病……”
苏永年说：“刚才给您打的电话号码里，就有三和六，这是不是她晕倒的原因？”
黄玉明说：“很可能，因为我的电话号码里有这俩数，她从不打。今天遇到了，就犯了病。”
那旺摇摇头：“这怎么可能，一个数儿还能把人吓成这样。她或许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吧。”
牛凤说：“我看就是条件太好了，闲的。回头让她来我这儿盯着，我叫她啥病没有，回家倒头就睡。”
黄玉明说：“是啊，我也这么说，想当初日子艰难时，她东跑西颠，不知道累。也许是积劳成疾，到这气儿发作了。那旺，你记得不，小玲她母亲精神上就有点毛病，八成是遗传。”
那旺想不起来，但又不能驳黄玉明，只好说：“好像是。”
黄玉明眼睛有些湿润，他冲那旺说：“兄弟，我就盼着咱哥俩有这么一天，重新坐到一起。往后，你还得多帮助帮助我呀……”
那旺忙摆手：“我，我能帮啥？”
黄玉明说：“你还是答应了，我再说。”
那旺说：“只怕是有那心无那力。”
黄玉明说：“你没问题。”
牛凤冲那旺说：“你就答应吧。”
苏永年也点点头。
那旺说：“好吧，只要小玲的病能好。”
黄玉明高兴地喊：“拿酒来！”
牛凤朝外一挥手，酒和凉莱立刻端上来，斟满酒，黄玉明举杯道：“这头一杯，我祝那旺老弟和牛凤结为秦晋之好，相亲相爱，再创事业的辉煌，干！”
众人应道：“干！”
黄玉明又举起第二杯说：“这第二杯酒，我希望我们大家能成为真正知心的好朋友……”
门外一阵脚步声，一个五十多岁的矮胖子推门而人，粗声粗气地说：“我也算一个！你们可不能把我撇下。”
众人一看，全认得，此人乃朔河有名的房地产开发商那占彪。论起来，那旺应该管他叫叔，但以往走动不勤，关系就显得有些淡。那占彪当然认识在座的各位，好像与黄玉明更熟悉。他毫不客气地坐在黄玉明旁，掏出中华烟往桌上一扔说：“你们尝尝这烟是真是假，我抽着咋不是味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