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罢工来势凶猛,不仅表现在掀起了前所未有的狂潮,还表现在它与政府的对抗已从过去的零打碎敲、地区性小打小闹扩及为劳工界与政府正面交锋的大论战。对此,一向以“铁娘子”自居的撒切尔夫人,自然不甘示弱,她在精心研究,伺机反扑。
六月十三日,政府内阁会议在举国注目的唐宁街十号会议厅举行。
“先生们。”撒切尔夫人打开文件夹。“面对失业率尉增、大罢工搞乱一些实业老套套的局面,我相信诸位先生与我承受着同等沉重的压力。但我们会就此停止吗?我们会拿出六百个亿英镑再制造通货膨胀、通过开支来摆脱目前的危机、并停止我们一贯的政策吗?不!”她顿了顿,严厉的眼光在众阁员脸上掠过,倏地提高了声音,“我们决不向凯思斯主义投降!有人骂我是‘披着羊皮的母狼’,提出拿六百个亿英镑解决当前的难题,而议员吉姆·卡拉汉先生则声称这是‘一场空前的大赌博’,甚至连基思也陷入了怀疑货币主义的沉思之中!还有你们……”
撒切尔夫人不客气地盯住财政大臣劳森和他的高级助手们,语气犀利、固执、独断:
“连你们这些人都缩手缩脚,我还要你们干什么?”
内阁同僚们为之惊愕!但又习惯了这种劈头盖脑的痛骂。
没有人吭声。她矜持而干脆地说:“让目前这一切难堪和忧悒都统统见鬼去吧!英国首相,我当之无愧——我们是领导者,而不是落伍者,只要我们按照既定政策认真执行,用不了多久,一个似乎已迷了路的伟大国家就会为历史再次写下最好的篇章……”
她的话打动了每一位阁员的心。
会议结束后,一个新的预算方案诞生。
回到家中,几天来那种忧心忡忡、愁眉苦脸的样子倏忽间从撒切尔夫人的脸上消失了。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着伦敦的绚丽的暮色,用十分肯定的口吻对丈夫丹尼斯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亲爱的。危机真正解决了……”话未说完,她流泪了。
“你的气色似乎不太好!”
“是的,”撒切尔夫人掀开外衣,袒露出胸脯被石块击伤的一大块青斑,“瞧!”
“上帝!怎么搞的?”
“工人们的杰作。”
“要不要我帮你涂些药水?”
“不要药水,请给我来一杯热茶。”
“危机真解决了?”
“当然,”撒切尔夫人莞尔一笑,接过茶,“明天早晨你会吃到我亲手烧的多维尔海峡的鳎……”
“上帝,”丈夫诙谐地眨眨眼,“你总算又让我松了口气!”
地虽身为英国首相,但仍喜欢亲自下厨,烧几味菜,给丈夫和孩子们吃。但她却常抱怨没有一个真正的厨房……
不过,此刻撒切尔夫人的好心情不仅仅来自那份“新预算案”。(在刚刚结束的会议上,她推出了以削减税收为主要内容的预算案),另一方面,她又提出动用“紧急权力法“加大镇压力度——恩威并举,两手都要硬。
她相信她的臣民会接受的。
果然,政府内阁会议制订的重大决策实施不久,一系列奇迹便出现了:怨声载道的局面得到有效的控制,政府形象在重新树起,一些激烈抨击和嘲笑她的政客也有所收敛,而最大的成功,在于大罢工的势头得以迅速削弱……撒切尔夫人以事实充分、雄辩有力的政治家气魄再度赢得了人们的青睐。
优柔寡断是愚蠢透顶的。
施恩和镇压取得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统一效果,尽管希思是非常嫉恨女人和富有野心的人物,但他也认为撒切尔夫人是一个难以对付而又难得的人才。
本来,人们认为:一九七四年的矿工罢工导致希思政府的下台,一九毛九年的矿工罢工导致了卡拉汉的辞职,这一次撒切尔夫人也会难逃此劫。何况现在的失业人数是三百万!
然而,他们错了。
在白金汉宫,撒切尔夫人适时造访了女王陛下。两位非凡的女人对如何统治当今世界帝国——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充满同样的自信。但是,女王很讨厌撒切尔夫人擅用皇家专利的“朕”这个字眼。
此前,曾因某次女首相明目张胆地宣布:“‘朕’当上祖母了!”女王因而对撒切尔夫人的一切政治措施都表示不满,一直到城市的没落以至不久前的铁路大灾难,她都归咎于女首相身上。
眼下则无疑是撒切尔夫人的幸运时刻!
不过,大罢工尚在持续。
就在撒切尔夫人参谒女王的第二天,她的丈夫丹尼斯及其孩子受到来自首相府外的辱骂和恐吓。
一个自称“愤怒大队”的组织扬言:“我们要绑架那个该死的母狗!”
警察总监哈旺将军接到报告,立即下令:“首相府卫队”严加防范,轮流护卫,杜绝一切意外事件发生!
尽管如此,撒切尔夫人竟未受任何影响,仍忙得不可开交,处理大量公务,参加多种会议……其间,美苏核谈判进入了微妙阶段,撒切尔夫人又不得不穿梭于欧美之间,使里根保证了在与苏联进行的核裁军问题上不拿英国作筹码……从华盛顿归来,风尘未洗,就在自家的客厅沙发上专心地埋头批阅文件,电视的喧闹声,孩子们的吵叫声,她全然下顾……
深夜。电话铃骤响。
撒切尔夫人暗吃一惊!这种情况是不多的,除非发生了大事件。
“喂,你是谁?”
“首相阁下吗?”
“是我。”
“我是哈旺……”
“什么事?”
“我可以马上见到您吗?最好在办公室。”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要暗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