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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千年巨蟒

一九三九年七月,抗日军兴。

一九四二年二月,中国军队先后动员人缅,三月十二日即仰光失守的第四日,正式成立“中国远征军第一路司令长官司令部”,指挥三个军在缅甸与英军并肩作战。司令长官卫立煌未到任,由副司令长官杜聿明代理,第五军军长也由他兼任,下辖第二OO师(师长戴安澜)等共计大军十万之众。原属滇军野战医院的上校军医吴中国编入第五军序列入缅,随司令部行动。

穿越祟山峻岭的滇缅公路,当年是条简易的战备公路,路况不好,辎重部队行动迟缓,大部队进退是个考验,从军用地图上看,缅甸按山川河流及政治经济情况分为两部分:曼德勒以北为上缅甸,有重镇曼勒(即瓦城);以南为下缅甸,重镇为仰光。上缅甸的胡康地区,包括那加山以东大洛盆地及新平阳盆地,都是原始森林,几千平方公里内,古木参天,浓荫蔽日,不见天空,中国人历来把它叫做野人山。盆地山岳间河流交错,雨季泛滥,水势汹涌,旱季到来,闷热异常,大风横吹,猛兽出没,因之有“绝地”之称。野人山东部边缘地带与中国和印度接壤,但从未有人敢于穿过它进入中国或印度,哪怕是世界上的第一流大探险家。

中国远征军第一次人缅作战以失败而归。日寇在五月十日占领滇西重镇腾冲,中国远征军从最便捷的惠通桥回国之路被断绝,十万大军只能兵分三路撤回国内。中路军是司令部和第五军军部在一起,由曼德勒西北转打洛到新平洋,过野人山,入印度列多后再返国。吴中国率领的野战医院随司令部行动。而英军驻缅战区统帅亚历山大败将还摆出一副救世主的姿态,对杜聿明宣布:“得到英国政府通知,准许中国军队及其装备往印度避难,但入境必须申报难民身份,英军予以收容并指定地点集中管理。”杜聿明听后大怒,回答道:“中国军队千里迢迢出征缅甸,帮助英国军队打日寇,我们的中将师长戴安澜为解救你们而牺牲了,反倒要做你的难民?我的部队不能接受亚历山大将军的好意,不必去印度做难民,我相信日本人挡不住我的路。”于是,他坚定地带领部队返回祖国。

这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悲壮选择。

野人山里绵延数千里,从蓝天白云、土石山泉到竹木藤萝、腐草苔藓地衣,从鹰隼鼠兔到猴猿虎豹……全都相生相克又相峙相依,保持着丛林的生态平衡。从未有人类去破坏这里边大自然永恒的存在规律。队伍离开胡康河谷后,向前,向前,向野人山纵深开去……

热带雨林的疟疾、回归热开始称雄,官兵中有人死亡。有个发高烧的战士,一直昏迷不醒,蚂蝗前来吸血,蚂蚁侵蚀,大雨冲洗,数小时内变为白骨一堆。杜聿明患上了回归热,昏迷两天,不省人事。吴中国的保健药箱里带着自制的《彭祖壮阳固蒂长生延寿丹》为其医治,坚固元气。他的传统医术大发神威,搜集野草野果野花合成中草药治疗不断发生的病例,提出捕食蚂蚁吞下强身……

“抛下辎重,宰骡马!”杜聿明在病榻上下命令。吴中国受命组织一支先遣队在前探路。没有谁能变作一只衔橄榄枝的鸽子飞出野人山,但他们的亡灵将化作精卫鸟,飞回中国!

“活着走出野人山的中国人,一定要为死难的中国军人亡灵立碑造塔纪念……”吴中国在心中默默念叨。

先遣队歇脚在高山脚下的一片热带雨林边,松树棕树长得挺直、茅草特别茂密。一个大水滩水色发黄,显然,泉水受到了动物粪便的污染,但周边又不见野兽的脚印,没有野兽的枯骨和牙齿,很觉奇怪。“派两个战士值夜班,其他人都休息。”吴中国借篝火查阅军用地图。地图上没什么标记,不知此山叫什么山,滩叫什么滩,大概只有上帝知道,因为他管着地球。

风声如涛,呜呜鸣响。空气中有一阵阵说不清名目的腥味漫漶着。不久,吴中国也钻进美国军用睡袋,过两个时辰他要查哨呐。大森林里的深夜,阴森可怕,各类大王级的巨型野兽将出洞觅食,千百年来天天如此,过半夜,天空月轮掠过,吴中国起身去查哨,哨位上却不见了两个战士的身影!……

天亮后去觅踪,竟不见遗物和血痕,更别说是遗骸了,一切如常,像鬼走过,风飘过,不明不白丢了两个战士。在山谷里兜了一昼,喊了一天,只有岩壁打回音。第二夜,又放了两个哨,他悄悄躲在大松树背后伏地观察哨位上的动静……

月上梢头,又是一阵阵骤起的狂风。借助远处的篝火光亮,看到哨位上的两个人影像是被谁牵着脖子往前“走”,一忽儿不知去向了……吴中国紧握汤姆枪闪出松树背阴看个究竟:在坡地的前方射出两道蓝色的光,像挂在山岩下的两盏灯放射出来的。

“啊!——有巨蟒!……”

吴中国喊醒先遣队全体战士,往后撤至篝火的地方。“卧倒,枪膛压满子弹,等天明行动。”有人问他:“怎么不打排枪?”他回答:“排枪下我们的战友没有生回的可能了,而巨蟒不一定能打死。”

月亮的清晖换成了暖暖的红日。吴中国带领战友向那个神秘而恐怖的昨夜亮着“灯”的地方行进……行至大山脚下的坡地,见一块方形巨石前有个人形,像具尸体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原来就是昨夜值班的战士。离他五十米远是个张着黑洞洞大口的岩体窟窿……

这个幸运的战士被救活了。他睁开眼就余悸未消地说:“你们快……快离开这里。”吴中国问:“你能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事了吗?”他回答:“觉得有股很大的力拉着我往前挪动,怎么也挣不脱,做不了主,进洞口时被大石头挡住了右肩,我便顺手抓住了不放,吓昏了过去。”

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这样的巨蟒,鳞片像铠甲,远距离射击,子弹穿不透它那骨质化了的厚皮,打滑漂了;近距离开火,它深藏洞内,一张嘴能把野牛囫囵吞下,别说是人。它喷出毒气,先让你失去了抵抗力。不除掉它,后续部队如果夜宿在此又将重演悲剧。吴中国跟大家商量除害的计策,大家谈蟒色变。蟒是冷血动物,残酷极了,休想求它发慈悲心。“像这般的巨蟒,不会少于二千年寿命,也只有在野人山这个千万年人迹不到的地方才适合它的生存,没有天敌,便成了精……”他一面讲着巨蟒,一面在想除掉它的法子,想了大半天才有了点门道。

吴中国趁天色尚明,采撷了些散发香气的野花野葱,捕猎了一只野兔,又将篝火移近蟒洞口,重又燃起的柴堆上放置了一只行军锅,锅里盛满野味野花,一锅煮。野兔的肚皮里塞进了保健箱里的烟土和砒霜,再拆掉几枚手榴弹,取出火药,拌进去。行军锅下熊熊大火,野味在锅中翻滚,热气直冒,香气扑鼻,发出噗噗声。烧到半夜,人从篝火堆旁撤离,躲起来注视着大山下的山洞……

巨蟒虽然两天连吞三人,但胃口不减。它消化力特强(此乃直肠动物所独具)。嗅到不断飘来的香气,又运足它那力大无穷的气功,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鼻息声,然后又合拢上下颚、吐吐紫红色的信子,再把上下颚吸紧,形成一个大如拔火罐的吸气孔,对准大约七十米远的军用铁锅吸……吸……吸……但见草地上的行军锅像自动小汽车开上了它的像海带般的信子,又开进了它的血盆大口!

直肠动物不能消化的金银铜铁锡宝石之类物质,它能用衣胞类分泌物将它们裹住,从肛门排泄出体外,像下的蟒蛇蛋。

篝火堆渐渐熄灭了。在四周漆一般黑的深山里,大家能看到巨蟒的双眼发出两道绿幽幽、蓝莹莹的强光,光源来自蟒眼自发的夜明光,它的这种机能,强于猫、狐,黄鼬、猫头鹰、狼、虎、狗、豹、狮子……

在人类的生命记载中具有这种特异功能的人。有一则报道:重庆市一个叫“猫眼人”的严贵庚,生于一九七九年,男性,他眼睛白天呈灰色,夜晚则变为蓝色,漆黑处视物如白昼。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狂风骤起,林木为之折腰,山岩为之崩裂,空气为之震荡,一条足有大烟囱粗细的绿黄色斑斓巨蟒徐徐游出坐镇了两千年的山洞,发起疯狂来,碰树树倒,碰石石裂,天翻地覆,大地一片混沌,轰轰然,一股股毒气喷薄而出……

这般巨蟒,等于是条传说中的神龙了,能见到它,是一生中的奇遇。它的暴怒,来自刚才吞下的砒霜、火药和烟土,“堡垒从内部攻破”,剧痛使它咆哮,使着性子将一片林木都拦腰刮倒了。它游动庞大的身躯,像支巨大的洲际火箭,笨重地滚落进了平日供它饮用和洗澡的大水滩,溅起八丈高的水柱……

历时四十五分钟,世界复归平静,巨蟒不再动弹,闭上了双眼,睡在大水塘里,巨大的头颅有意无意地搁浅在水滩边的茅草丛中,永远向共处了二千余年的野人山告别了。

“进洞去看看……”吴中国去查看蟒洞的目的,是想从巨蟒的粪蛋里找到罹难战士的武器,却意外地找到了银手镯。“我们有救了,快要走出野人山啦”经他解析,大家明白了他的意思:巨蟒的粪蛋中有银镯,是吞食了人类的缘故,由此可以给人们提供一个信息;离野人山的边缘地带不太远了,离有人类活动的地域不会很远了,这对浑浑噩噩走了三个月的中国军队无疑是一缕生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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