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引起了有关方面的高度重视,市长要求公安局加大力度,尽快破案。此案被定名为“0607系列杀人案”(简称“607”),6月7日是丁团结被杀的日子。
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分析,可以确定无疑地做出以下判断:两起杀人案为一人所为;作案者是一位40岁左右的男人,男人身高1.85米左右,身材魁梧,体态健壮,肤色较黑;作案使用的工具是同一种型号的摩托车钢丝锁;作案手段都为套颈勒脖。
刑事技术人员现场勘查的结果和法医的验尸结果也证实了以上的分析判断,并且断定两起案件的作案工具是同一类型摩托车钢丝锁。技术员分别从两根钢丝锁的塑胶外套上提取了几枚指纹,经检验比对,可以确定为一人所留。搜寻黑大个的行动就此展开。
老黑探长首先将黑大个的模拟画像输入犯罪信息数据库,进行比对核查,数据库中没有这个人的信息,此路不通。
还得按老办法,首先从杀人动机上做文章,也就是所谓的作案原因。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黑大个杀死丁团结、朱信,一定和丁团结、朱信有什么恩怨和纠葛,必须从丁团结、朱信的人际关系入手,发现线索。
老黑探长从调查丁团结的客户入手,调查了与丁团结有往来的大量客户,没有发现黑大个这样的人。那么,这个黑大个到底是谁呢?
正在老黑探长苦苦思索时,侦查员进来报告说:“有一个人到公安局寻求保护,这个人好像和‘607’案件有些牵连。”
老黑探长立即安排会见要求保护的人。这人叫马福,30多岁,个体出租汽车司机,一看便知是个老实诚实人,他被带到老黑探长面前时,浑身还在不停地哆嗦着,惊恐万状地讲述了他昨夜的恐怖经历。
昨日午夜,马福把车停在曼哈顿舞厅门前等客,一位客人上车,要到城西镇去,马福不太愿意到城西镇去,也没有打量客人一眼,就说:“我不到城西镇去,请客人换一辆车。”客人没有下车,并语气很坚决地说:“我就坐这辆车,我可以多给钱。”马福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就启动了车辆朝城西镇去,车快到城西镇时,马福想想觉得不对劲儿,这位客人为什么坚持要坐他的车呢?想到这儿他下意识地扭头朝客人看了一眼,这一看把他吓坏了,客人正是他担心遇到的人,更为可怕的是,客人此时正举起一个弯成圈状的摩托车钢丝锁往他脖子上套。马福一看大事不好,当时还算机灵,嘎吱一下来个急刹车,乘客人没有坐稳的那一瞬间,跳下汽车,放开腿脚,沿着公路,狂奔而去。
客人也下了汽车,在身后紧追不放,边追边舞动手里的钢丝锁。
马福心里清楚,一旦让他抓住,必死无疑,就像兔子挣脱猎狗的追捕一样,他现在惟一活命的希望就在这场世所罕见的赛跑了。人在绝境时往往能发挥出异乎寻常的本能,求生的欲望仿佛刹那间给马福安上了一对翅膀。马福越跑越快,越跑越有劲,大概奔跑了一公里左右,终于把客人甩掉了,然后他便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家中。到家后,也没敢入睡,他感觉到那客人就在附近,他似乎看到客人高大的身影就在窗外晃动,他吓得浑身哆嗦着,惶恐不安地捱到天亮,天一亮便到派出所寻求保护来了。
“这个客人长得什么模样?”
“黑大个,半谢顶,高颧骨,大鼻子,豁嘴唇,有两颗大牙呲出唇外。”
“你认识这位客人吗?”
“不认识,但和他见过几面。”
“在什么地方?”
“丁老板租我的车和这个客人谈生意,这个客人坐过我的车,在车上见过几面。”
“这个客人叫什么名字,是哪儿人,与丁团结做什么生意?”
“叫什么名字,哪儿人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丁老板喊他老王,他们做的好像是棉花生意。”
“你知道不知道丁团结、朱信被杀的事?”
“知道,就因为知道丁老板和朱经理被杀了,我才害怕,开始听说杀害丁老板和朱信的凶手是一个黑大个,半谢顶,高颧骨,大鼻子,豁嘴唇,有两颗大牙呲出唇外的家伙,我还不相信,直到昨天晚上我遭遇他的追杀,我才相信了。”
“这么说,你知道杀害丁团结、朱信的凶手是谁了?”
“就是追杀我的那位客人。”
“这个客人为什么要杀丁团结、朱信,为什么要杀你呢?你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我,我——”马福说出了实情:6月1号,丁团结包租了马福的出租车,丁团结说他正在和外地一个大老板谈生意,让马福给他装点一下门面,因此把出租车上的出租标志拿了下来,为的是让人看起来车就是丁团结的私家车。外地的客人,也就是那个黑大个是1号下午来的,一起来的有两个人,另一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长一头卷发,说话有些结巴。丁团结安排他俩住在了宏洋大酒店,他们整天关在房间里谈生意,中间用了三次车,第一次是去火车站,第二次是到帝王大酒店吃饭,第三次丁团结和朱信就对那个黑大个客人下了手。那时已是半夜了,大约深夜十一时左右,马福被丁团结叫醒,他们要用车外出办事。马福把车开到宏洋大酒店门口,丁团结、朱信还有那个黑大个客人上了车,朱信坐在前排副驾驶的位子上,丁团结和黑大个则坐在后排。马福看那黑大个客人的样子像是喝多了,眼神有些不对劲,东倒西歪的,一上车就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马福问丁老板到哪儿去,丁团结犹豫了一下说:“随便兜兜风。”就开着车在城市里瞎逛起来。这时他发现丁团结在黑大个身上摸着什么,黑大个被弄醒了,和丁团结打了起来。丁团结不是黑大个的对手,眼看丁团结就要被黑大个扔出汽车时,朱信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摩托车钢丝锁,反转身,面向后,把钢丝锁套在了黑大个脖子上,不一会儿,黑大个就不动弹了,丁团结和朱信又手忙脚乱地在黑大个身上乱搜一通,把黑大个浑身的衣服都扒下了,脱了个精光,好像没有找到他们要的东西,很失望的样子。
马福一看杀死了人,很害怕,他知道这下事大了,就把车停下来,对丁老板说:“你们下车吧,就算我倒霉,这几天包租车的钱我也不要了,请你们把死人也弄下来,咱各走各的。”
丁团结说:“你说的倒轻松,这事你跑也跑不了。”
马福知道惹不起丁团结,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求他们把死人弄下来,让他走。丁团结拿出一把钞票扔给马福说:“把车开出城,找一个地方,把这家伙埋了,否则我们一块儿玩完。”
马福不敢不办,把车一直开到城西镇附近的一个村庄前,才把车停下来,马福下了车,跑进附近的村庄,找村民借了一把铁锹,就在村子后边不远的一块红芋地里挖个坑,丁团结和朱信把尸体抬下车,把尸体扔进了马福挖的坑里,马福就把坑填了。然后,他们一起跳上车,离开了现场,上车时他看了一下车上的钟表,正是深夜十二时。
回到家后,马福清洗车辆,发现车上还有黑大个的衣服,就一把火点着烧了。
这一天是6月5日。
马福一口气讲述了丁团结、朱信杀人和他参与掩埋尸体的经过。
这个经过听起来实在令人不可思议。你想那个黑大个客人十天前(6月5日夜)就被人杀死了,埋在红芋地里,可是两天后(6月7日夜)他又出现了,6月7日午夜杀死了丁团结,6月8日午夜杀死了朱信,而且6月9日午夜,他还在追杀活人(马福),这可能吗?
“是啊,真是天大的怪事,我实在想不明白啊!”马福迷惑不解地说。
“你确信没有看错人吗?”
“我发誓,我没有说一句谎话!”马福说。
“我相信你。”老黑探长说,“但我必须对你的精神状态进行鉴定,希望你理解这一点,并要积极配合。”
经过精神病科专家鉴定,马福的大脑十分正常,测谎专家的结论是:马福没有说谎。迷惑不解的反而是老黑探长和他的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