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霍恩教授,当晚,拜萨便带上摄像器材赶回了那不勒斯郊区。他没有回橡树庄园,而是住进了拉斐尔的家。拉斐尔还沉浸在惊恐之中,心有余悸地说,去年8月,玫瑰庄园诈尸;去年10月,帕斯诺公爵诈尸;今年3月,拜罗内的爷爷从棺中跳出,没咬伤人,却生吞了一只虎皮鹦鹉……
“拉斐尔,相信我,这不是真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拜萨搂住浑身哆嗦的拉斐尔,轻声安慰。说来也巧,此后的半个月内,附近又有两位老人先后辞世。为让凶灵大白于天下,拜萨偷偷在灵堂内安装了微型摄像机。奇怪的是,从入棺到下葬,两位老人均没出现任何异常状况。
这天晚上,拜萨打开录像资料,指着画面中的棺材兴奋地说:“拉斐尔,好好看看,是不是很正常?我的导师霍恩教授断定,世上根本不存在凶灵——”
“上帝,棺材在、在动!”拉斐尔愣愣地瞅着画面,突然脸色大变,失声惊叫。
拉斐尔说的没错,棺材忽地颤抖了两下。拜萨哈哈大笑:“别怕。棺材没动,是有人碰到了摄像机——”
话音未落,忽听“嗷”的一声吠叫,卧伏在拉斐尔脚下的大獒霍地窜起,箭一般冲出门外。事发仓促,拜萨当即吓得冷汗涔涔,头皮发麻。若非随着狂吠声响起,门外又传来惊慌喊叫,拜萨也差点以为录像里的老人真活了!
“拜萨,是我,约利。拉斐尔,快让该死的狗滚回去!”
拜萨听清了,是橡树庄园的管家约利。拉斐尔缓过神,忙喝住了龇牙咧嘴的凶悍大獒。地处那不勒斯郊区的各大庄园里,大多豢养有獒犬。能拥有一只出类拔萃的獒犬,是主人尊贵身份的象征。拜萨长出口气,拦在了门口:“约利,你来干什么?”
约利耸动着鼻子,哽咽泪下:“斯蒂兰她……她被上帝带走了……”
什么?姐姐走了?拜萨顿觉难以置信,呆若木鸡。而事实就是这般诡异,第15个诈尸者很快出现了,且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斯蒂兰!
拜萨在管家约利的带领下跌跌撞撞地奔回橡树庄园,就看见父母哭得痛不欲生,两个雇请来的装殓工人在钉棺材盖,所用的铁钉足有十几厘米长。
“闪开,都闪开。斯蒂兰没死,她不会离开我的!”拜萨哭着冲上前,疯了似的搡开工人。用力掀掉棺盖看去,只见姐姐斯蒂兰面色红润,如同睡着了一般安静。
这时,一个装殓师走来,征询地看着拜萨。拜萨清楚,他们要钉棺。随后赶来的拉斐尔把拜萨硬拖到一旁,低声说起了另一桩可怖的传闻。在他奶奶去世前,东郊的白马庄园也发生过惊悚事件:庄园的男主人死后没有钉棺,凌晨时分,男主人忽然钻出来。夺过守灵妻子怀里的孩子张口就咬。当时,所有的人都吓傻了。等惊醒过来去抢时,孩子已被咬破喉咙,咽了气——
“你闭嘴!钉了棺盖,姐姐就去不了天堂了!”拜萨瞪着红红的眼睛叫嚷。虽然他不愿回家,但在心里,他早把斯蒂兰当成了亲姐姐。拉斐尔使劲摇晃着拜萨,跟着喊:“我是你的好朋友,我不会欺骗你。我奶奶走时,我也没信他们的话,没按他们说的做,结果发生了那样的事!”
“我不信,不信,我只相信事实!”拜萨挥舞着手臂,骂走了装殓师。他是搞生物学的,懂得人死亡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分为濒死期、临床死亡期、生物学死亡期。处于临床死亡期的人,尽管心脏停止跳动,呼吸中断,可整个身体组织并未遭到彻底损坏,组织细胞仍在进行微弱的新陈代谢。期间,最易诈尸。可那不过是条件反射过于强烈所致。
点燃蜡烛,继母陪着拜萨给斯蒂兰守灵,抽泣说:一周前,斯蒂兰生了病,高烧,咳嗽,身上起红点,还怕光。我以为她是感冒了,或者过敏,也没太在意。谁想,今天中午还没送到医院就不行了。大夫给出的诊断是感染了麻疹病毒。
麻疹?这种病早已得到控制,不会轻易死人。拜萨望着斯蒂兰,怔怔出神。随着一阵铃铛声,那只黑獒也蹭了过来,乖乖地卧在棺材旁。看得出,短短半月,黑獒和斯蒂兰已处出了感情。拜萨抚摸着黑獒毛发蓬松的脑袋,戚戚地说:“伙计,等安葬完斯蒂兰,我就把你送还霍恩教授一”
“呜——”
刹那间,黑獒倏地立起,直扑棺材。脑袋昏昏沉沉的拜萨急忙抬头。一瞅之下,顿时毛孔紧缩,后脖颈处阴风嗖嗖直冒——姐姐斯蒂兰正双手扒着棺沿,僵直着身体缓缓站起!
“啊——”继母吓坏了,惊声尖叫着逃出了灵堂。许是见主人醒了,黑獒伸出长长的舌头,亲呢地去舔斯蒂兰。令拜萨几乎要吓破胆的是,斯蒂兰的力量却大得惊人,伸手卡住黑獒的脖子硬生生地摔出去几米远,直摔得黑獒呜呜哀鸣。
“斯蒂兰,你你……”
拜萨语无伦次,尚未吐出半句完整话,斯蒂兰已迈出棺材,抓住了他的手腕。拜萨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斯蒂兰的手掌格外冰冷、僵硬,五指像极了力道十足的铁钳。而此前,拉斐尔也说,他的奶奶诈尸时也是如此可怖,若不是耳朵被咬掉,奶奶定会掐死他!等邻居听到呼救声赶去,奶奶还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费了好半天劲,差点掰断手指,也没能让奶奶松手。
“姐姐,我是拜萨,放开我——”
拜萨大叫。不可思议的事上演了:斯蒂兰已变成了无知无觉的嗜血僵尸,张口咬向他的脖子。拜萨仓皇撤身,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歪歪例例摔下。斯蒂兰并未放弃疯狂的攻击,直挺挺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