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3941300000002

第2章

西岭宾馆座落在西岭脚下,名字来自杜甫的绝句,“……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不过,一下车就见西岭巍然耸立,却不是一个含字所能形容。

郑紫兰领着他们进了一栋大门上方嵌着“白鹭”两字的大楼,要他们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稍等,她去办理住宿手续。

大堂好气派,巨大的瀑布形吊灯、巨大的镀金柱子,巨大的陶瓷壁画,处处显现着富丽和堂皇。想不到深居大山的望川县,竟也有如此豪华的宾馆!

“俗。”袁放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只知堆金砌银,涂脂抹粉,简直是暴殄天物。”他本来从事绘画,成名之后却又对建筑史发生了兴趣,现在可说是这方面的权威。

将大堂来回欣赏好几遍了,郑紫兰却还在服务台前跟服务小姐理论着什么。袁放又生出议论:“如此豪华的宾馆,如此低的工作效率。唉!”

好不容易等到郑紫兰返身走来,我们忙站起身提起了行李。她却要我们把行李放下,问袁放:“你这个教授到底是什么级别?”

袁放:“怎么?还要验明正身?”

郑紫兰说,按照接待规定:正厅级以上住套间,副厅级以下到副处级住单间,科级以下的则只能住标准间。而且打印好了花名册,放在服务台。服务小姐在住套间的名单中只找到了我的名字,而袁放的名字却列在其他类的名单中。其他类是属于特殊照顾的对象,但只能住单间。尽管她再三说袁放是全国知名的专家,是名牌大学的教授,但服务员说这些又不是行政职务,放在其他类已是属于照顾,丝毫不肯通融。

我告诉郑紫兰,按照中央有关文件的规定,袁放早已享受正厅级的待遇。而且,以他所取得的学术成就而言,更是无法用行政级别来衡量。

“说这些干什么?”袁放又提起了行李,“别说单间,就是标准间也可以,我又不是回来排座次的。”

郑紫兰将他拦住,返身又向服务台走去。

过了一会,郑紫兰一脸生气地再次返回。说服务员不买账,她们不管什么文件不文件,只按学校开出的花名册办事。

袁放埋怨道:“你这是自找气受,难道住了单间我就不是袁放了?”

郑紫兰突然将目光转向大厅门口,高声喊了起来:“黄校长。”

才一脚跨进大厅的黄校长立刻就认出了我们,快步奔了过来,老远就伸出双手:“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两位老大哥盼来了。”一边握手,一边又指着顶上的吊灯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听郑紫兰把情况一说,黄校长立刻拱手道歉,对袁放说:“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下面的工作人员完全搞错了。而我在审查的时候也一时疏忽了。别说按照文件你应该享受正厅级,就是再高的级别用在你身上都不为过,你是国宝级,到哪里都应受到特别的尊重,享受特别的待遇。”说完就向服务台奔去。

可是,等到从服务台回来,他的脸上却现出了为难的神色,先说对不起,然后才说套房已经全部安排完了,而且已经住进了人。意思是袁放只能住单间了。

袁放二话不说就提起了行李。黄校长忙忙抢过,亲自提着上了楼。

在一个套间门口,黄校长把袁放的行李放下,要他在门口稍等。然后抢过我手中的行李领我进了套房。到了里面,未把东西放下,又已说了两三个对不起,说是山沟沟里条件差,请多多包涵。

将房间打量,一间套房里面套了三房两厅,一应设施,应有尽有,我心里又是一阵惊异。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就套间的宽绰和装饰的豪华而言,决不比大城市里的高档次宾馆差。而我既没带司机,也没带秘书,一个人享用这么大的套间,太浪费了。

黄校长却说这怎么是浪费。既有规定,就得按规定办。谈不上浪费不浪费。

随后跟了进来的袁放却说,他干脆也住在这里算了,这样不但可以省出一个单间,而且晚上两人好聊天。

这下轮到黄校长惊异了,他眨眨眼睛看看袁放,然后又看看我,不知说什么好。

我说我巴不得。

黄校长却说:“那就委屈胡厅长了。”

见袁放去提行李。我提起我的行李走向秘书、司机住的房间。黄校长却不动声色地用身子将我挡住,低声说:“胡厅长,不能太委屈你了。”

先是委屈,现在又来了个太委屈,我不明白黄校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紫兰却似乎明白了,立即把我的行李提进领导住的那个房间。

黄校长这才又说了声对不起,告辞走了。一边走,一边又叮嘱郑紫兰,她这几天的职责,就是为我们两人服好务,决不能使客人有半点委屈,有什么事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

稍作收拾,袁放就问,什么时候去看望陈老师?意思是马上就去。

我也巴不得马上见到陈老师,就从行李中取出了一套文房四宝和一幅装裱好了的条幅,这是准备送给陈老师的礼物。郑紫兰将条幅打开,念出声来:爱之以情,授之以业,传之以德。不住叫好。

袁放却拿出了画画的工具,他的礼物是现买现卖,准备给陈老师画一幅肖像。

正要出门,却听到楼下院子里突然响起急促的哨声和叱喝声,袁放走到窗边探身一看,叫了起来:“不得了,来了什么大人物?”只见数个警察,还有黄校长,又是吹哨,又是挥手,又是吆喝,驱赶院子里的人赶快闪开。有一人吃力地拖着一辆装满苹果的板车,行动稍缓,一个警察冲上去,竟对着板车踢了几脚。黄校长则对这人又喝又叫:“你怎么搞的?早不拖晚不拖,偏偏赶在这时候拖。”

郑紫兰惊叫起来:“那拖板车的是宋长富。”他也是我们中学时的同学。

袁放立刻丢下画具,冲出了房门。

等我和郑紫兰也来到院子里,袁放已帮宋长富把板车拖到了一旁。宋长富挽起衣袖擦去脸上的汗水,这才看清是我们,说:“你们来啦?”

袁放伸出手去要跟他握手,他却将手往衣襟上乱擦,说不好意思。如棘如剌的白发里和如壑如丘的皱纹里还在往下淌着汗水,腰也弯了,背也驼了。

郑紫兰对他说:“你看,他们都来了。你明天说什么也一定要来。”

宋长富无声笑笑:“我怎么能跟他们比?”

我说:“老同学之间,怎么说这样的话。”话音才落,一辆警车尖啸着进了院子,后面跟着一长串小车。刚才踢板车的警察赶紧立正行礼,直看着小车进了对面的一座小院,才将手放下。黄校长却追赶着小车,跑进了小院。小院的门楣上嵌着“翠柳”二字,里面是几幢小别墅。

宋长富指着小院立即关上的大门说:“也许他们也是老同学呢。”

我问那警察,刚才过去的是什么人?

警察不屑地看我一眼,并不回答,转身离去,双手背在背后,将手中的一根警棍翘上翘下。

袁放立时火起,大声责问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警察转身站住,将警棍指着袁放:“不该你们问的你们就别问。”

袁放迎上一步:“我今天就偏要问。”

警察仍将警棍指着袁放:“有本事你也住到那里面去,问他们自己不就清楚了!”

袁放大声喝道:“你把警棍放下。”

警察非但没有将警棍放下,另一只手又拿起吊在胸前的铜哨大声吹响。

几个警察迅速围了过来。

郑紫兰和宋长富急忙挡到袁放身前,宋长富说:“你们不要有眼不识泰山,他们的官职比你们局长大得多。”

听郑紫兰讲了我们的身份,警察们神情顿改。那个吹哨的警察举起右手对着袁放行了一个礼,左手中的警棍顺着裤缝垂得笔直,结结巴巴解释说,看到我们帮宋长富推板车,以为是一伙的。

“是一伙的又怎么样?”袁放指着宋长富对他说,“你踢了他的板车,首先应该向他赔礼道歉。”

那警察看了宋长富一眼,却说他刚才是在执行公务。

袁放还要跟他理论,那警察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一边掏出手机接电话,一边借机走去。袁放要去追赶,被我拖住。

宋长富也劝袁放算了,说人穷被人欺,这样的事情他经的多了。

卸下苹果,宋长富说还有东西要拖,就拖着空板车走了。我们再三叮嘱他,明天一定要来参加校庆,中午聚餐时,老同学们共坐一桌,要好好叙叙旧。

回到楼上,郑紫兰告诉我们,宋长富一直过得不顺,才把卧床多年的父亲送走,儿子却因车祸又已卧床数年。接着儿媳又弃家而去。上要养八十多岁的老母,下要养儿子和孙子。四代同堂,全靠他一人撑持。袁放听了越加愤愤不已,骂那警察专挑穷人欺负,小人一个。

郑紫兰突然笑了,说要能倒退几十年,让那警察也撞在陈老师枪口上就好了。

我望着袁放哈哈大笑。

袁放也笑了,笑完却说,回想起来,自己当年的行为比那警察还要恶劣。

那时我们还在念初中二年级。一个星期天的晚上。袁放一进教室就挤眉弄眼地对大家说,他今天看到宋长富在街上一条小巷里摆摊补鞋,接着就绘声绘色地表演起擦鞋的动作,神情口气中充满嘲笑。

正在这时,宋长富进来了,对着袁放的后背就是一拳。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第二天陈老师把袁放叫去狠狠批评。袁放不服,说宋长富打人更应该批评。

陈老师却说,宋长富打人虽然不对,但只是行为不对。而他鄙视擦鞋劳动,侮辱别人,是思想道德不对。是更为严重的不对。

袁放这才无话可说了。

接着,陈老师却给他擦起伤来,擦完之后还给他贴了一张膏药。

袁放好生奇怪,怎么陈老师还懂得跌打损伤?

陈老师告诉他,解放前,他不仅跟过江湖郎中,之前还学过篾匠手艺,之后又跟过草台班。虽说曾上过一两年私塾,但真正学会认字,还是在草台班里。

袁放怎么也无法把眼前的陈老师与跑江湖的,做篾匠的,唱花鼓戏的联系起来。陈老师却说:“这有什么,你父亲解放前不是也做过长工?”他父亲现在是望川县的县长。

袁放不但脸色登时红了起来,而且把头低了下去,承认自己错了。

虽然袁放认了错,可袁放的父亲却仍对校长说,解放前他给地主做长工挨过打,想不到解放后他的儿子也挨打!

校长将这话转告给陈老师。陈老师却说:“袁县长旧社会做长工被人欺负,难道宋长富在新社会补鞋擦鞋也要被人欺负?”

同类推荐
  • 陆离街之易命罗浮

    陆离街之易命罗浮

    他活了下来。带着这个双手先天残疾的娃娃。因为他想要让她活下来。是她,让他低下头向上天又偷了这十年。他救了她,而她也救了他。宽恕与被宽恕,拯救与被拯救总是在冥冥中轮回着。
  • 医生手记

    医生手记

    午后的天空乍然放晴,让宋祥贵的人生拐了弯。多天的阴雨像是下倦了,终于停下疲沓的脚步,太阳一头钻了出来,把暮春时节的乡村照得清清亮亮。宋祥贵双手插着裤兜,课本夹在胳肢窝里,匆匆走在村头的小道上。冷冽的空气随风灌进鼻腔,让人周身清爽,就为这清爽他临时改变了线路,往村西头绕了一段路,顺便去堂哥家看看。很快来到堂哥家院门前,宋祥贵推门就闯了进去。一只正觅食的芦花鸡被他踢飞,惊起更多鸡鸭四处逃散,团团烟尘裹着鸡毛鸭绒飘到空中,好一会儿才尘埃落定。宋祥贵还没来得及责怪自己莽撞,先愣在了那里。
  • 棋王在黍山岛

    棋王在黍山岛

    陈果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如果没有判断错的话,他们面对的应该是庄翰元的一小部分。他的灵魂曾经在这一节骨头上依附过。一代棋王风云激荡的年华曾经在上面停留过。可是此刻,仔细一看,这一截骨头和那些被海水卷上来的碎贝壳,肮脏的黄绿海藻,干枯的海星,斜插在泥沙里的草绿啤酒瓶碎玻璃,甚至那些臭鱼烂虾,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它们杂乱无章,被一波波的海水冲过来,又漾回去。陈果感到呼吸困难,腿有些发软,这时候捂着胸膛说:“我有些受不住了,我……头……头晕,我感到自己……自己好……像不在了。”陈果一副晕船晕水的状态,说话都不大利落了。可是小武听懂了,他看到眼前的大海波涛涌动,一浪赶着一浪,前赴后继的,它已经涌动了几百年,几千年,甚至是几万年了,当然它还在涌动,和时间一样无休无止,阔达得无边无际。这一刻,小武已经忘却了优秀名额被挤掉的痛苦,不止是这个,许多许多让他辗转反侧痛不欲生的事情都不在了。是的,都不在了。
  • 路上父子(外一篇)

    路上父子(外一篇)

    母亲踩进了冬青,一个趔趄,险些被冬青绊倒,在喊着:“成成,成成……”父亲要拨拉住自己了,母亲急急地跟着父亲在冬青里找,两个人拨拉冬青,喊声愈来愈大:“成成,成成……”成成没有答应,没有!成成用哭声代表了他的回答——成成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哭了。成成看见一双温暖的大手,两双温暖的大手……
  • 恋恋洛城

    恋恋洛城

    20世纪90年代,中国学子葛慕远和周晓寒冲破重重困难,千里迢迢来到美国寻梦,相濡以沫,奋发有为。美丽善良的中国导游李雪柔和美国青年马修上演了一场跨国恋,李雪柔为了爱情也来到美国,夫妻恩爱。美好的爱情却会在不经意间被生活打败,在洛杉矶,一段段交叉迷离的情感缠绕着他们,四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发生了严重的变迁和错位。作者是移民作家,以两个家庭在美国10年间工作、生活、情感、情爱经历的变化和变迁为线索,深刻透视了华人知识分子阶层在美国社会的生存状态,反映了华人大众在大洋彼岸的艰辛和奋斗,揭示了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交流和融合,并展示了美国的风土人情、社会百态、文化内涵。
热门推荐
  • 沉袖拂香添红卿

    沉袖拂香添红卿

    意外坠楼的少女重生为仙派掌门,前身不知为何女扮男装。仙派即将面临经济萧条,人才凋零的局面,就连修炼神泉也即将枯竭。天下八尊仙派十方地门均有异样,她..........
  • 嫡公主的宫斗生涯

    嫡公主的宫斗生涯

    比较平淡的细水长流故事。苦逼考研党女主因劳累猝死,穿越到某架空时代成了公主。一上来就遭人构陷,一步步化险为夷,在这尔虞我诈中步步为营。他是侍卫,她是公主,他们之间横亘的是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可或许对一些人来说,爱不一定非要占有,默默守护、陪伴,才是最好的归宿。
  • 大风水师

    大风水师

    “风之道,其意在元气场能。水之道,其旨在流动变化。风水之道,风生水起,天人合一。寻龙审穴,裁砂剪水。一管青龙分沧海,一盘吞星定苍生。抱子进钟忌阴间穿鬼门青龙斗牛裁官帽九子孝母……这些诡眜不一,却又巨大神奇的风水局,你可曾见过……”
  • 林先生,撩妻上瘾

    林先生,撩妻上瘾

    “当我老公一段时间”“好”…“你喜欢我,我就喜欢你”第二天他当着媒体向她表白,那是美好的开始,他开玩笑一样开始这段爱情,可她却深陷其中。一年后“苏清冉,别在出现在我的视线,恶心”她走了的第二天,他于别人订婚了三年后她强势回国“这次出现,想玩什么?我陪你”她爱他入骨,他恨她林墨清对苏清冉而言就像天上的北极星,无论在怎样黑暗的坏境,他总是在发光【甜虐掺半,欢迎入坑】
  • 无限之职业

    无限之职业

    登山看月全食时,一颗陨星降临,使聂远获得了一枚神秘印记,从此他的人生变得无法预料,世界的另一面也彻底暴露出来。面对这一切,聂远只想说:“本书群号:795787979,欢迎大家加入。”新人作者求投资,嘿嘿!打广告才是王道。本书无敌文,没有倒贴等无脑情节,请大家多多支持,不喜勿喷,谢谢。
  • 美术鉴赏

    美术鉴赏

    本书稿是一部学术专著。作者认为,美术鉴赏是从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的一种比较深刻的认识,既涉及美术作品本身的艺术魅力和审美价值,又涉及鉴赏者的知识、能力和修养。本书探讨了美术的价值、功能和内容,介绍了美术作品的形式和动态,并从书法、绘画、建筑、雕塑等具体领域对相关作品进行鉴赏。
  • 彼岸的平静生活

    彼岸的平静生活

    纵使是徘徊于深渊的恶魔,偶尔也会渴望那遥不可及的救赎。
  • 要做有脾气的人

    要做有脾气的人

    墨宝可是她爸爸的掌上明珠,要什么就有什么,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她得不到的。可是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说你呢,你过来。”“……”“就是说你。”“这……”“快,不要墨迹。要不然扣工资。”
  • 城市里的童话

    城市里的童话

    他姓柳,排行老五,北方来的。向别人介绍自己时,他总是先强调后一点,然后才报上自己的大名——柳茂树,不过连他自己都不认同这个名字,因为拗口,他说自己有时都记不准。叫我柳老五好了。他总是这样补充说。既然,他主动这样称呼自己,别人也就顺水推舟,于是都“柳老五”、“柳老五”地叫,后来干脆就成了“老五”。“老五”其实很小,二十岁刚出头,差不多是我们这帮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但“老五”长相老成,有些像刘欢,所以大家并不觉得“老五”小。但是那几个女孩子可不一定。
  • 生死状

    生死状

    程喜田从镇长办公室里出来,下了楼,就看见镇委大院里摆了好几张桌子,桌子前围了一群年轻人。这些年轻人有外村的,也有他们村的,手里都拿着一份合同样的东西。有的在看着,有的按在桌子上,在写着什么。程喜田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知道这厂子有这么大的危险,却还是往里钻吗?为了几个钱,这些人连命也不要了吗?他三步并做两步,蹿到那些年轻人跟前。他拨拉开人群,从一个年轻人手里抢过一份协议,站在那里,迅速地浏览着上面的字句。他看到,上面印着的是进厂后的待遇、双方的责任义务等,当然,除此之外,上面也不乏“全厂职工要维护厂子的荣誉,不泄漏秘密”等语。他感到喉咙干干的,似乎有啥东西从腔子里在往外冒。他心想,这不是啥用工协议,这是一份卖身契,这是一份生死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