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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来源:《章回小说》1988年第04期

栏目:长篇

紫云山下有个村子叫豆角寨。豆角寨西头有位农民叫盛大发,五十来岁年纪,矮粗短胖的身材;油头秃顶,扫帚眉,黑豆儿眼。每说一句话,眼睛至少眨巴三次,每眨一次眼儿,肚子里就出一个“点儿”。总之,他浑身上下都透着壮实与机灵。这几年,盛大发开饭铺,办商店,鼓捣生意发了财,手里有个万儿八千块。财大了气就粗。他家盖房子、娶媳妇,大五大六,排场得很。村里人看着红了眼,表面尊服他,背地里都嫉恨地叫他“老发财’。

昨天是盛家大儿子金柱结婚的日子,老发财摆了十三桌,大宴宾客。喜庆场面赶上王母娘娘开蟠桃大会,奏乐放炮,高呼大笑,迎来送往,好不热闹!可到今儿清晨,却又象冲撞了丧门星,新房里哭声震天,哀嚎动地,亲戚朋友闻讯赶来祭吊,街场四邻听之摇头叹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原来昨日娶媳妇,今早死儿子,横祸骤生,盛家老两口如从方丈高楼失足落地,一下子被这大起大落的局面惊昏了过去。

盛大发有个老实巴脚的婆娘,跟前养着两个儿子。老大金柱是个“百事通”,会摆弄钟表、收音机,也会帮他爹做生意,盘算家事。老二银柱却是个“欠成色货”,长得黑粗傻大,心眼儿憨钝,村里人叫他“二半吊子”,或者叫“生红砖”——“烧不透”。他除了下死力,就是呆吃闷睡,发起邪火来,也敢打架闹事。

金柱心灵手巧,人也体面秀气,再加家里富足,因此说媒的扯秧子连串儿。老发财东挑西拣,终于选中了紫云山区九村十八寨最拔尖儿出头儿的俊俏闺女田秋葵来做儿媳妇。

为给儿子娶亲,老发财在自家宅子的西边“各另”请干部给划了一片地方,六丈长。八丈宽。收罢麦、种罢秋,三下五去二,吹糖人儿似的便把三间大瓦房盖了起来。好日子定在农历八月十四。因时间紧,忙着打家具准备办喜事,没顾上在新房四周拉院墙,所以这不帮、不挨邻的孤零零的三间新房便显得有点儿“撂梢”。

小孩子盼过年,小伙子盼娶媳妇。盛金柱掐指头数月亮,好不容易等到当新郎官这一天,他乐得象头小马驹子,前后蹦哒着,接送宾客,陪着吃喝应酬,直忙活到夜里一点半,才晕晕乎乎地走进了洞房。要说没出神、没出鬼,硬是出了“怪”!小两口在房里住了半夜,今清早六点钟新娘便哭叫着跑到村里大吆喝:“哎呀——,老少爷们都快来呀,金柱他、他、他……死了哇……”盛大发老两口与村里人听见吓了一跳,也不知是真是假,急慌慌流水似地跑进新房里一看,天哪!只见新郎官伸腿瞪眼直挺挺地在床上躺着,满脸紫斑,嘴唇发青,七窍出血。啊?!这不明明是被人害了吗?金柱娘大叫一声:“金柱子——我的儿……”噗嗵跌倒,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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