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章回小说》2000年第05期
栏目:人间真情篇·中篇征文
苍龙岭之巅的火神庙,曾经是个笼罩着神秘色彩,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方。
苍龙岭下二道河沟村有位老人常对人讲,这座火神庙里藏着一位真神。他说每年冬天,他都要进山砍柴烧木炭,有一次进山遇着大雾迷了路,在山林里背着木炭转了一整天,不知怎么就转到了火神庙旁边。那阵子大约是天快黑的时候,他猛然看见火神庙前一片金光,从庙里走出来一位威风凛凛的天神,来到庙门外那个石兽跟前,跨着石兽四蹄生风前去巡山。那位尊神手里拿着一根十三节钢鞭,头戴一顶莲花瓣缀边的头盔,眼神阴森恐怖,身披黑灰色盔甲,离他最近时仅有一丈之遥,将躲在草丛里的他差点没吓个半死……
端木老师刚到偏僻的二道河沟村教书不久,这位老人就前来向他询问鬼神之事,还讲了这段富有传奇色彩的遭遇。
端木老师说:“不太可能吧?一定是你背着木炭转了一整天,然后累得倒在草丛里睡大觉,接着就开始做梦,有时候梦跟真的一样……”
那老人不服气地说:“我没有做梦,那会儿地上满是雪,我躺在雪地里去做梦,不怕冻死呀?”
端木老师摸着脑门若有所思地说:“这就怪了!”
那位老人看着他,脸上渐渐露出不屑神情,颇有些愤愤然地转身走了。
端木是个对生活充满美好幻想的老师,孩子们都喜欢他。他很善于发现有才能的孩子,他看到大虎爬山如履平地,就惊叹说他将来准是个登山运动员的料。他发现小竹唱山歌格外好听,便逢人就夸奖这孩子很有音乐天赋。最让端木激动不已的是村里有个叫英子的小姑娘聪慧异常,学期初发给她几本书,没多久就背得滚瓜烂熟。于是他拿着自己少得可怜的那点工资,虔诚地来到英子家表示要无偿资助,还断定英子将来肯定是个住高楼大厦的命。英子姑娘家境清寒,幼年爹娘就相继去世,眼下就靠一个老婆婆养活。老婆婆听说孙女将来能住高楼大厦,立即激动地说自己就是累死,饿死,也要供孙女考到省城的大学堂里去。
大概就在他从英子家出来后不几天,一个意外事件差点把端木老师吓掉了魂。那是个下雨天,他正在窑洞里给大中小几个班的孩子上课,突然从窑洞顶上塌下来一块几百斤重的土块,准确地砸到了英子姑娘的座位上,将一张破木桌和小板凳砸成了碎木片。幸亏英子那天侍奉有病的婆婆没来上课。事后端木老师心有余悸,缠着村长死活要把教室迁走,村长指着满村的窑洞和茅棚说:“你看吧,你看吧,村里哪儿还有好房子,要说有那就是火神庙了,你去火神庙吧。”
端木老师来到火神庙实地考察,发觉这座庙宇既宽敞又稳固,绝无倒塌之虞。于是,他下山叫了一帮二愣小伙子,拿着铁锤铁锨来到火神庙,将那尊破损不堪已看不清眉目的威严神像敲成碎块,请出去扔到了悬崖底下。
这时候,有人提议挖掉神案下面的砖头台,想用旧砖头砌成学生用的课桌和矮凳,就省得村里再花钱买了。端木老师很赞成,就指挥大家七手八脚将神案拆掉了,就在神案快要拆完时,一件令人惊讶的事出现了,原来神案底下埋着个金黄色锦缎包裹,腐朽的锦缎被揭掉后,露出一个精致的香檀木匣,上面刻满了蝌蚪文字。大家谁也看不懂,一镢头下去就将木匣打开了,紧接着从木匣里面滚出了一个黑色朽木雕像。那个雕像头戴莲花形头盔,身穿黑灰色盔甲,手执一柄竹制钢鞭,眼神如两个深坑,显得阴森恐怖,脸上布满凹凸不平的疤痕,和传说中的巡山大神一模一样。大家一下子惊呆了。
端木老师倒很镇静。指挥大家砌桌搭凳,把室内打扫得干干净净,自己抱了那木匣和雕像走出去扔到了悬崖下面。
第二天,端木老师带领孩子们高高兴兴地搬进了火神庙。殊不料时隔半年之后,一场意外的大火,竟使火神庙小学的孩子们惨遭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