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才赶紧拉住她，道：“朕没说不信你，只不过，皇后不是这样蛮横的人，你们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更何况，皇后身子孱弱，卧病在床，如何打得了你？”
贵妃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这才道：“虽说不是皇后亲手打的，但也千真万确是她的宫女动的手，可是皇后娘娘非但不责罚那宫女，还护短得很。我好歹是您的贵妃，平白无故被一个下人打了一巴掌，您说我还有脸活吗？”
林芙蓉看着一幕，心想这一定是贵妃求皇帝废后的新手段，昨儿在太后那闹还不够，又来皇帝这撒泼，果然是个不省事的。
贵妃又是一副我见忧怜的样子，道：“皇上，您最近政务繁忙，可能还不知道啊，皇后娘娘上次流产，动了元气，太医说她再难怀上孩子。臣妾也是为她好，才去告诉她的。”
这下明白了，皇后的宫女一定是因为贵妃说这些话气皇后，才动手打她的。
皇帝冷冷地看了贵妃一眼，道：“皇后正在病中，你拿这些话去气她，是要加重她的病情么？”
贵妃没想到皇帝会突然指责自己，愣了愣，辩解道：“皇上冤枉啊！臣妾只是实情相告，并没有别的意思。”
“行了，你别说了，以后你就不要再去皇后宫里了，免得再生事端。”
“可是皇上，中宫若无子，按本朝律例——”贵妃看了看皇帝的眼色，慢慢壮着胆子说下去，“足以废后。”
林芙蓉一惊，她竟这么快就说出了那惊心动魄的四个字，于是连忙出声道：“皇上，我也是为了此事而来的。”
贵妃凌厉的目光倏然锁住她，盯得她有些瘆得慌。
她懦懦地开口：“昨儿贵妃去了太后娘娘那儿了。呃……就说的这事。今儿太后就是派我来……和皇上说的……”
皇帝剑眉一挑，看着她问：“那母后是什么意思？”
“太后是让皇上拿主意。”林芙蓉低头道。
贵妃听到这，连忙见缝插针道：“皇上，太后娘娘昨儿知道中宫难有生育，可是难过得不得了呢。”
“谁让你去嚼舌根的？非要惹她老人家不痛快？”皇帝骂道。
贵妃见皇帝生气了，不敢再大声，但还是有些不服气地道：“就算臣妾不说，太后迟早也要知道……”
林芙蓉在旁看着，贵妃的气势似乎渐弱了下去。
皇帝不再说话，沉下脸，似乎在思虑些什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是帝王之家。林芙蓉有些为皇帝担心，一边是结发妻子，一边是嫡子国本，确实有些为难。
林芙蓉正胡思乱想着，皇帝却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皇上有什么吩咐？”她不知他为何此时叫自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来说说，你怎么看。”
“啊？”她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
这种大事，与她无关，为何要把她扯进来？
太后和皇帝不愧是母子啊，都不约而同地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推。
“这……这是皇上家事，奴婢不敢妄言。”她哆哆嗦嗦道。
皇帝皱眉道：“你但说无妨，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林芙蓉看着贵妃的脸色，要是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这贵妃还不得恨死自己？皇帝这不是把自己往火炕里推嘛？
她又道：“皇上自有定夺，奴婢说什么，又有什么要紧呢？”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让你说，你就说。”
林芙蓉犹豫了下，这才开口道：“依我看，皇后娘娘并无过失，且天下人皆知中宫贤德，若是只因无子嗣这一条废之，则会有损皇上的仁厚。若皇上能好好安抚，让皇后娘娘悉心调理，才无愧于结发之情，亦无愧于与宰相的君臣之谊。”
一番话自她口中说出，落地有声，有情有理。皇帝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丝欣赏，道：“你竟与我想的一样。”
贵妃在一旁气得脸色发青，只不过碍于皇帝，不好发作。既然皇帝已经表明态度，她亦不能再哭闹了。
她悻悻地没再说话，但又想起了今日挨的这一巴掌，不甘心地道：“皇上，您要让皇后娘娘调理身子，我不敢有什么意见。但今日皇后身边的宫女打了我，这一打我总不能白挨吧？那宫女仗着是伺候皇后娘娘的，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竟然打我，这难道不是以下犯上？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帝眉心紧锁，问：“你说的宫女，是哪个？”
贵妃提起就来气，道：“还能有谁，就是皇后身边的那个翠屏。”
皇帝想，他也不能太过于拂了贵妃的面子，让她完全下不来台，便道：“既然她得罪了你，就交给你处置吧，但是——”他的目光扫了扫，道，“别太过了。”
贵妃被他的目光震慑到了，她的记忆里，皇帝对自己一向温文，从未有过这样的目光。她有些发慌，道：“皇上，您怎么这么看着臣妾？”
皇帝淡淡地道：“朕在前朝已经费尽脑子了，只希望后宫安宁些，你明白不明白？”
这已经算是很明显的敲打了。贵妃应了个是，便一肚子气地走了。
贵妃一走，林芙蓉喘了口气，对着皇帝小声怨道：“完了，这次我算是和贵妃结下梁子了。”
皇帝笑道：“你还会怕她？你连朕都不怕。”
“当然怕了。谁不知道贵妃娘娘最得皇上宠爱，皇后娘娘身子又不好，现在后宫可都是她在管，我得罪了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皇帝听她这委屈的语气，竟觉得有些可爱，又不正经起来：“你刚说她得我的宠爱？是不是吃醋了？要不我也封你个贵妃当当？”
听他调侃的语气，林芙蓉反倒有些发怵，道：“不敢不敢，我哪有那个福气，到时候死都没地方埋。”
“你怕什么？你不是有太后这个大靠山吗？”皇帝随口提到了太后，又问：“对了，太后和太妃的事儿怎么样了？”
提起这事，林芙蓉总算脸上有了些笑意，道：“太妃当真是个心胸博大的女子，与太后已和好如初了。”
皇帝有些欣喜，道：“太后与太妃终于是化开了多年的恩怨啊。这次你立了大功，说吧，你想要什么赏？”
林芙蓉撅着嘴道：“皇上上次不是说不赏我了吗？怎么，难不成又改变主意了？”
皇帝笑道：“你尽管说就是，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