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酒吧初遇
1
七月的南京很热。
我每天下午依旧到琳蓝的店里上课，尽管她已找了另一位老师。那是南大大二的一位男生，很礼貌，每次遇到都会与我做简单的交谈。因为学习忙碌，他并不能花太多时间授课。
琳蓝已开始为找工作而忙碌，她说不能依靠衣凡昕，那样她会没有安全感。我们常常在上课之前一起订外卖来吃。她依旧还是会将肉全部都夹给我，而我的蔬菜也都全部夹给她。
在吃饭的时候，她总爱播放Dido的《Thank you》。我对音乐不是很了解，判断一首歌好不好听，仅靠它给我带来的感觉，以及歌词带给我的想象。这样的标准是荒谬而又极其自私的，毕竟会因为自己个人的喜好来否定某些很好的歌曲。
你好像很喜欢她的歌。我笑着说。
谈不上喜欢，但不讨厌。Dido的嗓音甜美飘渺，给我一种想象的美。琳蓝说。
这很好。于是，我也试着去听Dido的歌。
那晚上完课后，我送琳蓝回去。
白天虽然很热，但夜晚迎面吹拂的风让人感到凉爽。我们一起走在广州路上，街上车来车往，路旁灯火辉煌。
怎么那么快就回来？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琳蓝说。
怎么会不来呢？第一次到南京我就已经决定，不管以后去到哪里，都要回到这里。我说。
在深圳做什么呢？
跟我的好朋友樊铮做网站。可是那种工作不适合我，我难以为继，只能回来了。时间逗留太久，无论对工作还是对樊铮我都会有所亏欠，早点回来是对自己的解脱，也是对樊铮的交代。
这样好吗？
我想他会理解我的。他知道，我不喜欢那样的工作状态。就算是为了朋友，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那也是在为难自己。而且在朝九晚五的环境里我会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感，长此以往很难专心工作。
可是在生活面前，很多时候我们都不得不做一些不喜欢的事，就算是逼着自己，也还是要坚持下去。
也许你是对的，琳蓝。为了生活，我们都迫不得已，但是不要忘记初心，也不要触碰自己设定的底线。
那晚回去我继续写稿。我正在准备那部电影剧本的事情。我觉得我可以写好，因此需要花时间来思考怎样将故事的情节以及人物形象构思完好，以求将那种回忆与救赎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2
琳蓝毕业了，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本来衣凡昕准备带着琳蓝出国旅游，但琳蓝拒绝了。她说请我吃饭，我说好，地点是我挑的，老虎桥的大排档。
衣凡昕留在自家公司，琳蓝选择在南京的一家国企工作。琳蓝想让我打理吉他店，但我没有足够的精力，于是她将店铺转给了别人，包括我这个吉他老师。但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去上吉他课了。
那晚我们喝了很久，琳蓝喝到不能再喝了。我送她回去，那是衣凡昕给她租的公寓。看着她安然入睡以后，我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我坐在屋子里，突然想找个人聊聊。拿出手机来回翻动着电话本，可是却不知道能打给谁，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无奈之下又一个人在屋里抽烟，失眠。我的生活好像就是这样，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似乎都无法改变。
我可以为一件事情而奔忙，甚至废寝忘食。当然，除非那件事是我所喜欢做的，就像渐渐喜欢Dido的歌。每天除了写作时间，闲暇的时候就听她的歌，然后坐在阳台上喝酒、抽烟。
Dido的歌声飘渺，无论是生活细节的展现还是对情感的描述，都足以让我寻找到一份慰藉。然后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循着那个声音，去看我走过的路，去想我遇到的人。
因为这样，时间过得比较快，在每一个落寞的时候，可以麻痹，也可以随时苏醒。可以从她的歌声中找到某些无声的力量。
我到附近的超市买来了米跟蔬菜，我想必须得好好做饭吃了，我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身体。我一次性买了很多能够长期冷藏的菜，这样会充实一些，只有做饭，看到烟火气的时候，我才感觉那更像是一个家。
每天早上就给自己煮一碗面加一个鸡蛋，然后开始写作。中午会听着Dido的歌好好地做一顿饭，顺便将晚餐也一起准备，在晚上的时候，放进微波炉热一下就吃。这段时间主要是写电影剧本跟书稿，在一个月前我退掉了一个专栏。
我会到1912街区的酒吧享受别样的嘈杂。对我而言，在人潮涌动的酒吧里，我更能够看到平静的自己，这种来自于对比的感觉一直都存在着，于是我会经常去那里喝一杯酒。
也是在那里，我认识了尹雪含。初见她时很是尴尬，她流着眼泪坐到我的对面。我情不自禁就看向了她。她眨着眼睛冲着我吼道：看什么看啊？然后低头喝酒，继续哭泣。我憋着气一句话也没说。
我想问她怎么了，但想这样会很唐突，所以就静静地坐着。她喝完酒就离开了。我走出酒吧的时候外面刮着凉风，我点上了一支烟。感觉腹中空空，想吃点东西。
走到一家大排档前面就看到有人打架。酒瓶砸在头上，玻璃碎了一地，继而是撕心裂肺的大喊。现场一片混乱，有人报了警。我没有继续走过去，我觉得回家自己煮碗面吃为好。
3
九月的南京还是有点热的，我只有在傍晚的时候会出去喝酒。我不太喜欢暴晒于阳光之下，可能是长时间不出门所产生的感觉吧。
我可以一个人在出租屋里静静地喝酒，但在酒吧能感觉到某种情绪的散发，落寞、无聊、悲伤、喜悦，等等。这种感觉让酒吧显得不同，有些人为了庆祝，而有的人为了发泄。而我只是为了度过我的时间，看看形形色色的人。
第二次见到尹雪含也是在那个酒吧。那天我独自坐在角落里喝着一杯加冰的伏特加。尹雪含突然就坐到我的对面来，我记得她，所以对她微微一笑。
你很喜欢这个位置？她说。
谈不上喜欢，只是恰好走到这里停下而已。我说。
我们见过，你记得吗？
记得，不过就快忘了。我说。
她咯咯地笑了。我叫尹雪含，你呢？她扶着酒杯问我。
我叫文晞。我说。我并没有觉得她有什么唐突，第一感觉就是她是个爽朗的女子。没有任何拘束，毫不做作，这样的女子在骨子里是善良而真诚的。
她说那天在酒吧哭泣，是因为她跟男友分手了，很难过，感觉自己爱错了人，所以有些失态。
爱上谁的时候怎会知道是对是错呢？就像我跟南川，我一直坚信会天长地久，谁知那只是我一个人的幻想而已。再美的梦也逃不过现实的魔爪，我们只如蝼蚁般在爱情的遗落与得到中做着挣扎。
那你忘记他了吗？我问。
与我决裂的东西我从来不会收藏，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就可以将记忆清除，然后把残留的东西放进内心深处，上一把锁，回头面对新的生活。就像现在，我可以跟你说我很好。
可是，唯独忘不了他。
我点头，然后举起杯子喝酒。拿出一支烟点上。由于长时间吸烟，我透出了一股烟草味道，这种味道来自全身。我不曾想尹雪含也会吸烟。从我这里拿过烟后，她开始大口地吸起来。
她吸烟的动作让我感到恐惧。她不像是在吸烟，更像是在填补内心的缺口一般。看着浓密的烟雾绕过她的长发，蹿到头顶，直至消散。就像是以消耗生命去吸烟，又像是以吸烟来消耗生命。
我看得出神，指间的烟已起了一长串的烟灰。
我做不到深刻地看透某人，我认为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有一点很明确，有些人不管是好是坏，在第一次见到时就会在心里进行界定。有些人会让我想要探寻，而尹雪含就是这样的人。
第二节 飘忽不定
1
经过三个月的时间，我写好了电影剧本。我将故事情节以及前小半部分发给他们，他们说很好。那天晚上，我请琳蓝出来吃饭，也算是庆祝一件事情圆满结束。
我等了很久，天已经黑了，人行道被路灯照得泛黄。我依旧选择坐在落地玻璃边上，看着这个仍旧忙碌的城市。心里泛起躁动，不自觉地以为自己已经与这个世界脱节，彼时内心难以平复。
琳蓝来了。
我没想过自己会那么忙，原来理想跟现实相比，远远超乎我的想象。有些事情我有点应接不暇，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而且我还得付出精疲力竭的努力。琳蓝喝着酒说。
那晚我们又喝了很多酒，都喝到半醉状态了，饭后琳蓝让我陪她走走。我们走在那条通往琳蓝家的路上，她一直没有搬家，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我要回去的时候琳蓝叫住了我。文晞，我不知道我跟衣凡昕还有没有结果，毕业后的他让我越来越难懂了，而且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
没事，只要他心里有你，你就不要多想。不过你要做好准备，这个世界不会只有他一个人。不管怎样，我都相信你会过得很好，而且会过得幸福。
好，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那晚回去，我把稿子又看了一遍。毕竟花了我太多的心血，也注入了很多的真情实感。每一笔下去都是有力的，我不想有任何闪失，我力求它能够完美。
传媒公司的人给我打来电话，他们说我的稿子已经通过审核了，只要签了合约，就可以开拍。我说好。但是当合同寄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合同上有一条要求我允许他们做大部分的调整。
这样的条件我很难接受，他们说按照我的思路重新塑造两个人，将故事的基调进行一个修改。当然，稿酬是不会少的。我拒绝了，我花了那么多心血，本就是为了将这个故事讲述得贴近事实。要做调整必然违背了我最初的愿望，我说我不同意这样的要求。我甚至觉得他们这样的合同简直就是荒唐。
我不是不同意调整，而是不想看到由我写出的东西被拍得背离真实的存在。我所期望的就是在某个故事的背后，能够闪出一丝光明。我们不可能将理想主义全部投入到现实的生活中，我们都必须承认生活是艰辛的，是物质的，又或是带有感情的。
正因为生活充满艰辛无奈，才要将生活塑造得足够完美，人们才会坚定地生活，并看到希望。编辑说。
我知道是应该给他们看到希望以及美好的一面，但我所表达的并不消极，那都是人们不断奋斗的历程，现实是要努力的，而不是触手可得的。我认为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将实际告知他人，那是他们的权利，至于他们怎样选择或怎样生活，那是他们的自由。
你太过偏执，你需要改变一下思路。编辑说。
好的，我会反省。我说。
我感到失望，并不是因为失去这样的机会，而是我所花费的心血竟然没人理解。我知道是不该太过固执，可我不能接受将我所表达的东西变得面目全非。
2
十一月的南京已经降温了，走在外面就能感觉到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让人直打哆嗦。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到尹雪含，不知道此时的她是外出旅行，还是在南京的某个角落。
我没有去联系她，每个人走在各自的路上，不断为自己的未来做着打算。继续向前，从未停下脚步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知道跟尹雪含仅仅是不期而遇，我们的友谊是不会发生更深层次的变化的。
第一次见到尹雪含的时候她是失恋，第二次我们见面她正努力去寻求解脱。那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转变而已，本质上与我无关，但既然有两面之缘，也留下了彼此的联系方式，我想关心一下也是应当的。
来自蒙古—西伯利亚的冬季风南下已至南京，寒潮虽受到千山万岭的阻拦，但还是让南京温度降了下来。为求得温暖，我不得不穿上厚厚的棉袄。
到酒吧就要一杯浓烈的葡萄酒，喝完之后我就感到温暖。我很高兴在那里又见到了尹雪含。她穿着红色的羽绒服，牛仔裤，戴着一顶毛线帽。拿着一杯鸡尾酒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她说。
我震惊。好久不见，你去哪儿了？我说。
我去了一趟上海，在那里见我的一个朋友，她办了一个私人摄影展。她说。我是个来去无痕的人，习惯说走就走，往往只在一个闪念之间而已，要离开的时候不习惯跟别人道别。
你说得对，我们都应该说走就走，解开被现实牵住的双脚。雪含，我也想出去走走，下次你若要走，不管怎样仓促，都要记得带上我。
好。
尹雪含又消失了，我们又断了联系。
我把电影稿子的事情跟琳蓝说了，她叹息。我问她衣凡昕的事情，她说衣凡昕对她依旧忽冷忽热，她就像是衣凡昕可有可无的影子。听得出来，琳蓝对他们的感情已经不抱有期望了。
爱情不可勉强。我说。只要自己坚信，那一切都会好起来，只是工作再忙，也要花一点时间去陪陪他，至少让他知道他对你很重要。
十一月底，我的书稿完成。并与出版社签了合约，他们预付了首印的稿费，也算是完成一件事情。书稿完成之后，我不再去看它，因为再去看的时候想法又跟写稿时不一样了。
冬天的被窝很温暖，尤其在早上的时候。
记得小时候在家，冬天的早上只要睡懒觉，母亲就拿着鞭子来掀开被子打我。当时的情景我至今记忆犹新，上一秒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梦，下一秒就是母亲的一鞭子，我瞬间爬起来，疼痛与冰冷交织在一起。
那样的痛是无以复加的。
那时候每个早晨都是逼不得已而起，所以现在我就想在每个早上好好地睡上一觉，以弥补我所失去的那些好梦。可是一切都是虚无而又飘渺的，每次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就醒来，再难合上眼睛。
我在想是不是窗外天还没亮就闹腾起来的汽车笛声惊扰了我，还是我的习惯已经形成。天很冷，被窝很暖，但我还是天亮就爬起来。
3
十二月，尹雪含又出现了。她给我打电话，让我陪她喝酒，那时我正在睡觉，时间是凌晨三点。电话那头的她带着哭腔，我有点不安，担心她出什么事情，艰难地爬起来，穿上厚厚的衣服顶着寒气出去了。
街上基本没有车子跟行人了，只有凛冽的寒风呼啸地吹着。很久没来1912街区，尹雪含在后街酒吧里，我进去时，里面只有几个人，吧台的服务员正打着瞌睡。有些客人也趴在桌上睡着了，尹雪含坐在靠角落的位置。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一条黑色的运动裤，头发有些凌乱。
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喝酒？我径直地走过去。
她二话没说，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抱住我。文晞，谢谢你，从来没有人会在半夜的时候接我电话，并且第一时间赶来。
我对她的举动感到束手无策，心跳加快。你怎么了，雪含，出什么事了？我问。
我不甘心，我去成都找他，但是他依旧还是没有回来。尹雪含说着，吐了一地。
不是说了吗，过去的跟失去的就不要再尝试找回，毕竟已不是最初的模样。何必勉强太多呢？你这样只会苦了自己。我们在感情里最大的无知就是一个人在痛苦中回忆，却要看着回忆里的人快乐。
我知道不该执拗，可是我怎么都放不下。她说。
我扶她坐下，给她递过纸巾。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你可以过得很好，就看你如何选择。我看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无奈之下，我只能将她带回家。你这又是何苦？一个已经不爱你的人怎么会因为你的痛不欲生而回心转意呢？
回家后我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她嘴里还喊着要喝酒。我给她脱掉鞋子，盖上被子。然后打热水给她擦脸，就在刚要起身时我看到她眼角流下的眼泪。
我的心颤抖了。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爱那个男子，竟到了在睡梦中为他流泪的地步，由此看来爱得一定很深。
为什么你会这么傻？为了一份已经没有结果的爱这样折磨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很多人都是缺爱的，也有很多人是被爱围绕着的。我常常会想，为什么有些人能够一生只爱一个人，而有些人一辈子又可以把爱给很多人？我也想过能够遇到一个可以相守终身，彼此交付所有的人。我曾以为南川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我还是输给了自己，输给了现实。
那晚我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发呆、失眠、抽烟。看着城市从夜晚走到白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去洗漱。出来时尹雪含已经坐起来了。
这是哪儿？她问。
这是我家，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我说。
她躺了下去。我是不是很丢人？她说。
不，你很好。只是以后不能这样了，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我出去买菜，准备给她做一顿好吃的，家里除了鸡蛋跟面条，已经没有其他可以吃的了。街上行人很少，超市已经开始营业。我买了很多菜，足够吃上好几天。顺便带了两瓶酒。
回去的时候，尹雪含正在厨房里煮面条。第一次带女人到我南京的出租屋里，并且在厨房里煮面。我有点激动，这还是之前在上海跟南川在一起时才会看到的场景。
尹雪含告诉我，他的男朋友叫林立明。
第三节 内心还是需要的
1
那几天我陪着尹雪含在南京城闲逛。虽然已经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很久，但除了我住处的附近，其他地方我几乎都不曾去过。可笑的是，人很多时候连自己所在的城市都没走遍，却想着去欣赏其他城市的风景。
尹雪含比之前那几天好了很多。我替她高兴。
尹雪含是一个极容易满足的女子。就算送她一个简单的小礼物她都会非常高兴，在路边摊吃一串烤肉她也觉得是一种生活方式。我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子，微小的事都足以让她喜笑颜开。
她说自己经常出门在外，常常会一个人在黑漆漆的路边露营，饿的时候吃压缩饼干充饥。没有恐惧是假，但那样的生活过着却别有一番味道。正因为有那些经历，现在她觉得吃什么都是好的。
也许还会出去旅行，具体去哪儿还不知道。她说。
那几天她住在我那里，晚上陪我熬夜，然后喝酒、抽烟、聊天，直到凌晨才会睡觉。但是时间到了凌晨我就睡不着了。
我发现自己是希望有人陪伴的，就像尹雪含这样，我们可以一起出去，一起喝酒，一起畅谈到深夜。我常常在想，如果真的将某个人放在心里不去告诉她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勇气？还是自己根本就不喜欢？
我想告诉尹雪含我是喜欢她的。我知道这有点突然，也极不符合常理，毕竟她旧伤都还没有痊愈。但像她这样来去无踪的女子，我怕不说就永远只能压在我的心底。
第二天她依旧起得很早，看着她到洗手间里洗漱。我不知道告诉她我喜欢她会不会给她造成困扰。看着她笑着出来，我神色有些惶恐，略微感到紧张。
雪含，跟我在一起吧，我可以保护你。我对她说。我知道这样有点冒失，但是请你相信我。
她很惊讶，没有看我。文晞，我只是把你当做朋友，你不要误会。她说。
我知道，但是只要你相信，我们可以一起努力，不是吗？
我还没有准备好。她绕开了我。你知道，我还忘不了林立明。文晞，我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我不想考虑新的感情。
你没有对不起什么。我只是想保护你。
我是一个留不住的女子，我常常会去浪迹天涯。我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切实际，这是林立明告诉我的。我时常是风尘仆仆地来，然后又说走就走。
我觉得这样很好。我可以陪你到天南海北，只要你找到方向，我就可以陪你流浪远方。
她走进房间，然后拿着包走了出去。
你去哪儿？我问。
文晞，我需要一点时间冷静，对不起。
对不起，我们不谈这个问题了。等冬天过后，你要去哪儿我绝不会拦你。
嗯，我知道。既然脚已经踏了出来，你就让我继续走下去。
外面寒风肆意，吹到脸上冰冷刺骨。我不知道尹雪含会到哪里，我担心她，给她打了电话，但是一直关机。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自私，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我给她发了条短信：雪含，我想出去走走，我想到海南。如果你不介意，希望你能与我同行。
她没有给我回复，我想她应该已经离开南京，或许不会再回来。我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和无理，有些人只能做朋友，而不可以做爱人，如今我打破这个界限，可能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尹雪含终究还是走了。
2
尹雪含来找我了。
那几天写作没有一点灵感。然后就出去喝酒，很晚才回来。每天如此，那样我会感觉到生活还是继续着的。尹雪含离开的第十一个晚上，我在酒吧喝酒很晚才回来。踉踉跄跄地走上楼。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她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她两手放在双膝上，帽子将头全部包裹住了。我第一眼没认出来，还吓了一跳。
你是？我问。
她抬起头来。是我，文晞，我等你很久了。她说。
她站了起来，很困难。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我很担心。我打开门，然后让她进去，她已经冷得瑟瑟发抖。我到洗漱间放了热水，她进去洗澡。我找了我的衣服给她，让她将就着穿一下。
文晞，我很饿！她说。
我去给你煮面。我说。
我一直好奇，尹雪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她开始变得神秘，风里来雨里去的让我越来越难懂，不过只要回来就好。我想。看着她穿着我的衣服出来，我有点忍俊不禁。
她吃得狼吞虎咽，但我看不出她的饥饿。她没有看我，而我看着她。吃到一半的时候她的眼角流下了泪水，继而开始抽泣。我能够猜到她是为了什么而哭，但我没想过要问她，我给她递过纸巾。
我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默默地吸着烟。窗外灌进来的寒风让我感到寒冷冰凉，整座城市笼罩在十二月的寒冬里，午夜显得异常寂静。
尹雪含到厨房洗碗。我摁了烟头，然后坐到电脑旁边，准备继续写稿。
文晞，我们一起去海南吧。
我愕然。你决定了？
是的，如果你愿意，那我们可以随时出发。
可是我都没来得及准备什么。
不需要准备，只要把自己带上就行了。
那具体去哪儿？
三亚。
我决定要把我跟尹雪含的事情告诉琳蓝。
那天我给她打了电话，然后转了两次公交车到达他们公司门口。时间已是傍晚，琳蓝也快要下班。站在外面有些寒冷，我就朝着他们公司大楼里走去。就在保安问我是干什么的时候，琳蓝出来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有，我刚刚才到。
最近老是加班，事情特别多。
不管多忙，都要照顾好自己。走吧，我们去吃饭。
去我家吃。
去你家？那衣凡昕呢？
他去北京了，就算他在又怎样，你是我朋友，到家里吃饭怎么了？她斜着眼睛看着我说。
好好。我笑。
回到家，琳蓝便开始到厨房忙碌，她说很久没有这样闲下来了，每天下班就简单吃点东西，回来倒床就睡。我想这也是我不喜欢朝九晚五工作的原因吧。虽然稿费不能让我大富大贵，但足够我生活。
我帮不了她，索性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没想到茶几上竟然放着一本我写的书，我很惊讶。看着琳蓝的背影，我感觉到一股暖意。她竟然在看我的书，而我却没想到送她一本。
琳蓝煮了火锅，热气腾腾地摆在桌上，那种温暖的感觉真的很少体会，我很满足。
要不是你，我很难下厨的。
那我就谢谢了，荣幸能够吃到你好不容易下厨做的饭菜。
那你就多吃点吧。她笑。
当然，我已经饿了很久。我说。然后放下筷子看着琳蓝。其实我今天想跟你说我喜欢一个女孩子了。
琳蓝瞪大眼睛，显然对我的话感到意外。真的吗？那恭喜你啊，怎么不把她带过来？
太冷了，没过来，就在昨天她答应跟我一起去旅行了。
认识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
这么快？彼此了解吗？
我觉得应该了解。我迟疑。
我举起杯子，与琳蓝干杯。我们要到三亚，回来再联系你。
这么快就度蜜月了？她笑。
只是想出去散散心，最近感觉心里有些压抑。你在这边要好好的，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
那晚回去，尹雪含正等我吃饭，本来已经很饱了，但是看她那么用心，我就陪她又吃了一点。我很高兴她决定跟我一起出去，也因为这个我感到内心无比荒芜，就像丢失什么东西一样。
她，是不是真心愿意的呢？
3
经过四个小时的飞行，我们下午两点到达三亚。走出机场，我们到市区找了一家酒店住下。那时的三亚是温暖的，在南京穿的衣服都派不上用场了，我换上了衬衫。
其实我真不知道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以这里为一个目的还是为了真正的旅行，我难以回答。但我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我的心早已安顿在南京。
我们的晚餐是在进店的时候预订的。我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就到尹雪含的房间门口叫她吃饭。她打开门让我进去，她在整理衣物。我坐到窗前的沙发上。
拿出一支烟，打开窗户，点上，然后吸着。
三亚好暖。她说。
是的。
也只有经过寒冷，才能体会到温暖的感觉。她说。
我点头。
我吸完了一支烟。尹雪含走了过来，从我的手里拿过香烟，然后点上。她面向窗外，看着楼下的游泳池以及正在楼下闲逛的人们。她的眼神有点迷离，看不出神采。也许是因为没有休息好吧。我想。
我不明白为什么尹雪含会愿意跟我一起来到三亚，我无法得知原因，就算她是来缓解内心的压抑或者借此来忘记很多事情，我都是高兴的。这样的想法兴许显得有点自私，但我会尽我所能去让她放下过去，重新振作起来。
那晚吃完饭后尹雪含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没再出来。我也没去找她，我躺在偌大的床上，看着房间里的一切。这么奢侈的一切显得那么飘渺虚无，我没有感到满足，却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失落。
我到楼下买来一瓶酒，回到房间，自己坐在窗前。抽烟、喝酒。把酒喝完，我打开电脑，继续写我的文章。我每天必须要写上几个字，毕竟除了写作，我做不好其他事情。最为严重的是，如果我不写作，我会感到很难受。
当然，写作不只是为了谋生，还是为自己找一个出口。我知道写作是我所想的，但是我又常常在这条路上迷失自己。很多时候只有靠烟与酒来麻痹自己，从而进行写作。我做不到大彻大悟，只能将我所想要阐释的东西竭尽所能地表达清楚。
十二点之前我还没有睡，可是十二点之后我已经睡不着。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头，我感到饿，很想吃东西，可是大晚上的哪里去找吃的？我忍着肚子放肆的叫嚣，打开贴吧，看着那些跟我一样没睡的人在里面发表着各种言论。
第四节 不告而别
1
我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调整一下自己。在夜晚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睡意，可就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就开始犯困了。我知道这种状态不好，这样会让我变得颓废。对身体健康更是无益。
我抽了根烟，然后躺在床上睡着了。知道我睡着是尹雪含给我打电话，手机的铃声把我给闹醒了。通常我是不会设置铃声的，但是从南京出发的时候我就把它设置好了，毕竟尹雪含跟我一起，我担心有事的时候听不到。
没想到这个时候真的就用上了。
她跟我说她已经到酒店周围跑了一个小时的步，看我久久没有出去，她就去吃了早餐，顺便给我带了一份回来。
我吃着早餐问她。今天先到哪儿？
就先去天涯海角吧。我说好。
其实偶尔出来走走真的很好，可以看到这个世界很多的不同。因为很久没有出来，我所知尚浅。我说。
我只是觉得人生短暂，趁我们还年轻，多出来走走。她说。
可是人又常常被太多东西束缚，能够做到说走就走，那得多大的勇气？我疑惑。
她笑，抬起头看向远方，然后转过头看我。只要你放得下，那你就可以，之所以受到束缚，是因为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你知道吗？文晞，曾经我以为自己不会走这么多路，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如果不走的话，我不会知道自己会遗落些什么。
所以每一件事都必有取舍，我们总会面临这么多的选择，总是犹豫不决，常常顾此失彼，得不到的更多。我想我真要懂得放下，就要懂得选择。我说。
她站了起来，迎着风朝大海奔去，头发随风飘舞。我看得出神。她回过头来对我说，文晞，不需要懂不懂得，只要你明白你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就可以了。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要做让自己懊恼一辈子的事。
嗯，我知道了。我们一起奔到大海边上。她冲着大海喊道：文晞！加油！
我笑，对着大海喊道：尹雪含，加油！
我从未这样放肆地呐喊。内心如同沉静的水，刹那间被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同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那一刻我才明白，经常走走不只是为了看风景，而是让我们更懂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个时候，可以忘记痛苦，哪怕快乐只是短暂的，但却足以在心里泛起巨大的波澜。
2
我们在街上逛了很久。尹雪含不是那种崇尚名牌的人，太贵的东西她只是看看，但不会想要拥有。我试图买点礼物给她，但是被她猜中，她直接跟我说，就算买了她也不会要的。
晚饭我们没有到酒店里吃，我们是想要到外面体验一下这里的风味。我们决定在街边的一家特色餐馆里吃饭。
尹雪含给自己点上烟，第一口的时候她被呛到了。
你极力地将自己演得那么开心，那么看破一切。可是你的行为却骗不了我，因为昨天晚上我听到你打电话了。林立明给你打电话了对吧？你在犹豫，你说你要考虑。
我自己会处理，你不要为我担心。她淡淡地说。
我不说可以，但你不是说你可以忘掉过去，将所有回忆都格式化吗？那你昨晚为什么哭了那么久？我一夜没睡，是因为我失眠，失眠就是听到你在房间的阳台上打完电话，然后泪流不止。
够了，文晞，我不想再听了。她挥着手里的烟，她的手指修长，指甲圆满，染成了红色。
我还没有说完，你必须要面对现实。我……
我说够了！你没听到吗？她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我低着头，很多人的眼睛投向这里。
她拿起包朝外面走去。街上的霓虹不久便吞噬了她的身影。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很久都没有平复下来。我把点的东西都吃了一遍，但无心情。我买了一点东西打包带回去，毕竟她还没有吃。
我知道自己可能太直接了，不过这样对她来说未尝不好。有些事情直击本质远比在表面上敷衍要好得多。尽管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历经了什么，尹雪含会如此在乎。但我猜想，如果尹雪含再次回去，那她依旧还会遍体鳞伤地回来。
3
我回去时尹雪含正在洗漱。她没有像刚才那般激动，只是平和地说让我等等。我说好。然后就靠着墙站在门外，只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尹雪含这个时候需要的应该是鼓励，而不是我的直言。我能够理解她此时心里的感受，但是话已经出口，我已无力挽回。
尹雪含穿着睡袍就给我开门了。她将头发卷起盘在头顶，极为随意。我看着有些尴尬，将带回来的食物递给她。然后转身欲回到自己的房间。
文晞，进来坐坐，我有话跟你说。她站在原地叫我。
我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抽烟，外面灯火辉煌，闪耀着各种光芒。我突然感到有些刺眼。可以拉上窗帘吗？我看着尹雪含说。
她点了点头。她一手拉住松散的头发，另一只手吃着东西。
她打电话给前台服务，给我们拿酒上来。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确实让她想到了什么，我对她的举动没有半点言语。看着服务员拿着酒上来，我想尹雪含是决定大醉一场了。
她的表情甚是淡然。
酒放好后，她不紧不慢地打开。每一个动作都娴熟并且流利，毫不拖泥带水。我看着她把杯子倒满，然后看向我说。
来陪我喝几杯。
话一说完，她举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我端起杯子，喝得有点压抑。那种气氛让我不安。透明的玻璃杯子在碰撞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尹雪含举着杯子在空中摇晃，泛红的酒在杯子中无奈地翻滚着。
尹雪含喝得没有节制。一杯接着一杯，我为之惊讶，也为之忧虑。
你不要再喝了，适可而止吧。我说。
不，我的目的是喝醉。她冷笑。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先说吧，什么事？我问。
现在没了，只是想让你陪我喝酒而已。她看着我。
我拿出烟来，给自己点上。好，我陪你喝。
那晚喝了很久。喝着喝着尹雪含就开始哭泣，然后趴在桌上睡着了。我扶她去睡觉，她的头发全部散开，透出香味。我轻轻将她放到床上，给她盖上了薄薄的被子。我要走的时候，她突然拉住我的手。
文晞，谢谢你。
她的眼角还在流淌着眼泪。我回过头来，不敢与她直视。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泛出一阵哀伤，鼻子不禁一阵酸楚。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来叫你。我说。
那晚我很久没有睡意。我收到琳蓝给我发来的短信。她说，文晞，在那边怎么样？南京好冷，依旧天寒地冻。回来给我一个电话。
好的。我回复。
然后我在电脑前写稿，毕竟那是支撑我生活的方式。之前出版人跟我说我的写作速度很快，其实并非如此，我只是常常失眠，然后用这些时间来写作。
4
我在凌晨的时候睡了一会儿，但是很久都没能睡着，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起床了。走到阳台，给自己点上烟，看着这座城市慢慢醒来。我到楼下预订早餐，尹雪含还没有醒来，昨晚喝得确实是多了。
我上楼看到尹雪含头发凌乱地站在我的房间门口。
你电话打不通，敲门又没人应，我以为你去哪儿了。她说。就像是个孩子，没有任何安全感。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这明明就像个需要保护的孩子，可是自己却又找不到任何理由。
我走了过去，她突然扑到我的怀里。这让我措手不及，我很紧张。她头发所散发出的香味弥漫在我的鼻子周围，那个味道我很喜欢，不浓也不刺鼻，恰到好处。我将手抬起，放在她的背上。
你去洗漱吧，我刚刚下去订了早餐，收拾好一起下去。
我轻轻推开她，她使劲地点了点头，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天我们吃了晚饭，我带了酒回去喝。尹雪含回到房间，我跟她说好好休息，她微笑点头。我回到房间，在浴缸里放满了水。然后躺在里面，双眼紧闭。很累，累得乏力，也没逛过多少地方，但是就这样莫名地觉得很累。
我洗完后就坐在电脑旁喝酒，然后开始写作。因为出版社与我联系，我得赶快将在写的稿子完成。其实并不想有很多事情来打乱自己的生活，只是有些事情是不由自主的，我们无法阻拦，只能任其发展。
我没想到十一点了尹雪含还会来找我。当时我正敲着键盘赶稿子，她站在门外敲门。
我们站在阳台上喝酒。回到房间时我已经喝到头晕了。当然，尹雪含也是如此。我们坐在地上，靠着床沿，继续着天南海北的谈论。可能是酒喝得多了，说到哪儿都不知道，但就是停不下来。
不过我知道自己的脑子是清醒的。尹雪含靠到我的肩上，我明明可以让开，但是却没有这样做。我开始紧张，但又期待这种幸福的感觉。
她的嘴唇靠近了我，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短促而且有力。我的心跳开始加速。第一次跟南川亲吻的时候，我是胆怯的，最后变得习惯，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的唇带着一股柔和而又温暖的气息，碰到我的嘴唇时，我想躲闪，但是却动不了身。
我们就那样亲吻着，当我把她抱到床上的时候，我没想到她一脚就踢了过来。我措手不及，顺势滚到了床下。
你怎么了？
她没有说话，拉上自己的衣服，快速走出了我的房间，我坐在原地，听到她用力关房间的门。
5
第二天我早早就醒了，同时也后悔昨晚的举动，我们会不会因此而断绝关系？我站到阳台上，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新的一天开始，一切似回到从前。我不敢想象接下来尹雪含会有什么反应，我做好足够的准备来面对这个事实。
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尹雪含不告而别。
就在我到楼下预订早餐，到游泳池周围转了一圈，回来尹雪含就不见了踪影。我以为她到外面做什么事情，也就没有在意。可是时至午后仍没见她回来，我给她打电话时已经关机，敲房间的门也无人应答。我开始担心起来。
我叫来服务员打开房门，房间里没有尹雪含的任何东西。我突然感觉就像失去什么东西一样空落落的，她会到哪里？站在房间的阳台上，情绪甚为低落，不仅感到孤立无援，也为尹雪含担心。
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她才会离开，事情真的太出乎意料，以至于伤害了她。我自责，但不管怎样一切早已无济于事。能做的就是希望她平安无事，也希望我还能再见到她。
尹雪含已经离开，这场旅行的结果跟我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我收拾我的行装，准备离开。这里的一切不值得我留恋或回味，更谈不上不舍。樊铮知道我在三亚，让我顺便到深圳看看，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快些回到南京。
我给琳蓝打了电话，订了下午的机票，六点半就能到达南京。她让我到南京后去找她。
到家后我决定大睡一场之后再去找琳蓝。我把东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倒在床上就睡了。真的很疲倦，那晚睡得很香。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中午，睡到全身酸痛，而心里又是一股空落落的感觉。
我拿出手机，琳蓝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有接到。她发了短信，让我下午五点以后去她的公寓找她。我到洗手间洗漱过后，煮了一碗面条吃，然后开始写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