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霜一惊,赶紧去探林寿的脉搏,并起身烧灯给绣花针消毒。不过几分钟工夫,就将林寿赤条条身躯扎了一个来回。
这是那个人教会她的古法针灸,那个人还说,紧急时候这套法子可以救命。所以她今儿就给林寿用了,她想救下林寿的命。
她然霜从不欠别人什么,更加不欠命。
施完针,林寿的呼吸明显加重,不再那么气若游丝。然霜趁热打铁,从怀中掏出上次在御膳房里偷出来的人参养命丸,倒了三颗喂林寿吃下。
再把脉静观,原本虚浮的脉搏终于渐渐稳定。
“恩人……我没死?”林寿却醒转,似乎还不明白为何自己没死。
然霜默默起身,“嗯”了一声,去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下。林寿眼神扫到地上的尸体,突然害怕起来。
“恩人,我杀人了。我杀了掌事太监,到明早,他们就会发现然后抓我进暴室……”声音颤抖不已,明显恐慌的不成样子。
反观然霜,只冷冷瞥一眼,勾唇一笑道:“谁说是你杀的了?”
林寿傻呆呆盯着恩人诡异微笑的表情,讷讷地:“可……他死了……是我……”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呢?”
林寿哑然无声:“……”
“困了就睡,我先去办事。”然霜秀丽面庞杀意弥漫,冷冷几句话说完,就将掌事太监倒着拖出门口。
林寿眼睁睁看着恩人消失在沉沉夜色中,明明感觉到恩人会做些很可怕的事情来,可他却莫名一点都不感觉害怕……
然霜此刻真是无比庆幸,掖庭司离紫薇宫并不远。让她现在的身体素质拖动一头肥猪绕过宫中守卫,跑到这假山池塘边,还是感觉相当吃力。
狠狠一脚踹得死太监滚进假山洞中,然霜歇了一会儿,然后趁着夜色摸进了紫薇宫。
正在长廊走了几步远,身后突闻低喝:“喂,这么晚了,你还在这儿鬼晃什么呐?”
然霜没有回身,那声音更加刻薄,还狠狠揪住她肩膀,逼得她转身。
“诶,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还敢跑,说,是不是偷了娘娘的东西,这会儿想跑了?识相的,快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就禀告娘娘,丢你进暴室!”
“我没偷东西。”然霜幽幽地盯着眼前的掌事宫女,心里暗笑,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啊。
“你没偷你……额……嗬嗬……”掌事宫女双手捂住脖子,不可置信地盯着然霜。
“我不偷东西,我只是来——偷人。”然霜柔柔笑着,看掌事宫女慢慢倒下,她上前将一瓶催情药倒进她嘴里,然后将人拖进夜色之中。
再度回到小黑屋,门方开,林寿就惊醒了。
“恩人,你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林寿问的格外小心翼翼。
只因为然霜姿态过于轻松,只见她打了水擦拭满地血迹,闻言,勾唇一笑道,“明天,可就有一场好戏要看了。”
不仅是一场好戏,更是一场大戏。
清晨一名宫女经过紫薇宫旁的假山洞时,惊见一条人腿,进去一瞧,却发现两人衣衫不整交叠一块儿死了。
死状极为淫靡,极为凄惨。
宫女大惊失色,尖叫声几乎响彻整个荷花塘。
恰巧大内侍卫统领季清濯巡卫到此,听闻声音,过来查探。
调查发现,原是宫中太监与宫女行秽乱之事,后可能因争执,或者其他原因双双惨死假山洞中。
季清濯将此事上报圣上,遂惹龙颜大怒。命其速速查明此案,后季清濯又言,其中暴毙宫女乃惠妃娘娘宫中掌事宫女。
一下后宫群嘲,惠妃被皇上冷落不算,还被禁足。
因为此事涉及后宫嫔妃,季清濯一名男子行事受限,遂命婉贵妃协理调查。
今儿一早,婉贵妃便着一袭胭脂红曳地宫装,摇着满头环翠,叮叮当当地就来到了紫薇宫正殿。
“婉姐姐来的可真早啊。”惠妃与婉贵妃相对而坐,一手漫不经心地拢拢乌发,一边声音柔媚的问候着。
婉贵妃正襟危坐,色若春花的面目总是噙着几分笑,抬手抿一口茶,方道:“可不早吗?本宫这还未起身呢,陛下就一道圣旨发过来。本宫碍于无奈,就只能大清早地来你这儿罗。”
“姐姐是何意思?”惠妃一下坐直,紧紧盯着对面艳丽的脸庞,心里开始涌起不安感。
婉贵妃一笑,搁下茶盏,曼声道:“哎呀,妹妹啊妹妹,你这还不知道呢。今儿一早,你们宫里的行云姑姑可死在了假山洞子里呢,这旁边还有一个被割了喉咙的死太监,哎哟,说出来真是吓人……”
说着衣袖遮唇,那模样哪是惧怕,分明厌恶鄙夷居多。
惠妃顷刻呆若木鸡,几乎想也没想就道:“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你胡说!”
婉贵妃脸色立刻变作阴霾,起身走到惠妃面前,伸手就是一耳光过去。“啪”一下惠妃被扇倒在地。
她捂着脸,甚是恶毒地盯着婉贵妃:“你敢打我?!”
婉贵妃刻意凑到她脸前,笑盈盈道:“本宫忍你已经忍很久了,本宫好歹比你高位,你却仗着陛下宠爱,素日就对本宫毫无礼数。今儿本宫打你,是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说着缓缓起身,婉贵妃一派雍容,招手让侍从上来,并将明黄圣旨丢在惠妃脚边,居高临下温声笑道:“妹妹,这可是陛下亲手赏你的,你可得好好看看。这一段日子啊,你就好生待在这紫薇宫。陛下说了,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
最后理理袍袖,转身便走,临出宫门前,还笑道:“妹妹啊,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下人啊,这狐媚人的本事,可不能随意学去啊。哈哈哈……”
笑声渐远,便上来几名羽林卫将紫薇宫正门守住。一旁宫女上前搀扶,担忧道:“娘娘,您怎样?”
惠妃狠狠推开宫女,泄愤地将一桌子杯盏果盘扫倒在地。放声尖叫:“她敢打我,她居然敢打我,她算个什么东西!不就生了个儿子,不就比我位高一阶,有什么了不起!”
“娘娘,娘娘,请息怒啊。这些话您不能随意说啊,请您息怒。”宫女爬过来抱住惠妃的腰,阻止她继续放声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惠妃剧烈地喘息着,美艳的面目几乎因为恶毒和嫉恨而扭曲变形。
她此生最恨便是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