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救人！”
林宪一推车门，却发现车门被高速护栏挡住只能打开一条手臂粗的缝隙。
差点忘了日系车里翻车窗逃跑的皮衣女人，林宪一边暗骂着往驾驶座爬一边规划着未来的调查。
这无疑是刑事案件，凶手明目张胆当街杀人还殃及无辜，那个女人是最有利的线索，找到她就能弄清始末。
找到这次车祸和昨晚的九·一九投毒案使用同一种毒物的证据就能并案。
只是九·一九投毒案牵萝卜带泥地引出一堆问题来，死者柳柳真的就只是福利院的医生这么普通的身份吗？
林宪打开执法记录仪，朝着日系车跑去。
那车的发动机盖里冒出屡屡黑烟，油箱起火了！
可小破车没有车载灭火器，绝大多数人都想不到备个灭火器在车上。
林宪能做的只有把SUV上的一对男女拖下车，对左右都被卡住的日系车束手无策。
司机还在车上，是个看起来二十几岁挺年轻的男性，眉眼青涩。他斜靠在驾驶座上，脖子被一刀割开，血溅满了驾驶座，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林宪一咬牙，爬进SUV里，把执法记录仪凑到青年身前，尽可能地把现场原始情况都录下来，这些宝贵的线索都会被一把火烧个干净。
林宪还想再伸手，试图从青年身上摸到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被急切的女外勤拉了出来。
女外勤拉得急了，林宪没站稳跌坐在地，惋惜地看着两辆车被火吞噬，没由来地希望SUV好歹上了保险不然车主的损失可就大了。
“如何？”林宪询问。
此时已经没有更多的车从后方驶来，大概是高速方面封了路。
女外勤拿出警官证让停在前面想帮忙或者看热闹的车辆驶离，四车道的绕城高速上只有他们两个还在活动的生物。
林宪打了个寒噤，被自己的想象吓得脸色发白。
女外勤摇了摇头。
林宪报警是直接找上了交警大队里熟识的同学，又是重大交通案件，来得格外地快。
不过显然事故的严重程度被低估了，才来了两辆车八个交警。
为首的支队长惊得飙出一句脏话，立刻打电话叫支援。
林宪让出地方，把现场交给专业的，靠在护栏上点起一支烟。
他想起岳清还在虞北大学等他，等急了又要骂人，就想打电话过去跟他说一声不是故意放他鸽子的。
一摸口袋，手机却不在，不由地一愣。
不会掉SUV里了吧？
林宪遥望着两个交警拿着灭火器尝试着控制火势、另一边交警支队长打着消防的电话急得都快骂人了的热闹场面，苦笑着抓了抓后脑。
虽然是局里配发，申请一部新的打报告走手续还是挺麻烦的。
林宪借了女外勤的手机：“老岳……”
“老林你没死没什么不接我电话！”
看来岳清已经知道了，也对，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谁也瞒不住谁。
“这不是手机丢了嘛？我没什么事，就是车被扣了。等会儿我蹭交警队兄弟的车回去，就不过来了。你那边……”
岳清“啧”了一声：“没找到人，说是有急事进城去了，打了电话约了下午在宁静寺那边见。
你等会儿，我马上就来。”
说完岳清就挂了电话。
林宪联系上留守的外勤，叫他们别磨蹭全体出动。
接电话的外勤顺便汇报了他们去法医处调查的结果。
负责给柳柳做尸检的法医刚刚到局里，在食堂吃了顿不太早的早饭，给尸体抽了两管血扔给理化实验室，就借了辆公车就跑去民警住院的三院做活体检查了。
林宪有点头疼，那位法医可不是热爱工作的岳清，这明显是要提前开溜的节奏。
溜就溜了，反正林宪也不是法医处处长，手下迟到早退又不扣他钱。
交警支队长走了过来，问林宪要了根烟，神情黯然地抽着。
“老林，起火那车里的司机……”
灭火器拿得不对症，是二氧化碳的，喷的时候还压得住，喷完火又涨回了原样。
两辆撞在一起的车已经完全着了，交警们把其他车里的受害群众搬到安全的地方，尝试着做各种急救措施，尽可能不去看燃烧中的车。
他们都注意到有人被困在车里，他们救不了。
林宪拍了拍同学的肩膀聊作安慰：“人已经死了，是被杀的。其他车里的人呢？”
“都死了。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林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十一辆车，十九位乘客，九位男性七位女性，还有三个孩子，看起来全都睡得沉沉的。
有小交警不停地做心肺复苏，做了好一会儿不见效果，被同僚拉开，忽的就哭了。
林宪咬了咬牙，给龙局打电话申请发协查通告寻找那辆浙江牌照的面包车。他打开手机蓝牙连上小破车的行车记录仪，把拍到面包车的影像截图传给内勤。
车牌信息很快反馈回来，竟然是一辆国产的七座小轿车。
好样的，套牌车，这可难找了！
林宪摸了颗薄荷糖塞进嘴里，整理了一下思路。
面包车里的人要杀日系车里的人，日系车里副驾驶的女人杀了司机，这关系真够复杂的，案子不会涉黑吧？
林宪头开始疼了。
消防来的时候日系车已经烧成了个空壳子，林宪怀疑是不是有助燃剂，不然怎么烧得这么快。
不过他也不是痕检出身的，压根儿不知道正经一辆车要烧多久，只是觉得消防来的太慢而火烧得太快。
焦黑的尸体被从车架里起了出来，林宪又给内勤发执法记录仪里的视频，让他们去调查死者的身份信息。
要不是嘴里有颗糖，他还想再点根烟。
那司机活着个时候是个有点小帅气的青年，估计很讨女孩子喜欢。
不管怎么样，谁都不会想要以惨烈如此的样子离开人世。
林宪的手机在SUV里被找到，还没壮烈牺牲，他忽然有些傻眼。
天心福利院的孟秋信给他发了封短信，说他和一名在福利院帮忙的志愿者来接李笙，附带了两张照片。
李笙在人民广场站被发现，已经由民警带回派出所临时安置。
孟秋信希望林宪把照片转发到派出所，免得去接人的时候发生误会。
天心福利院来的另一个人和死去的司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