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位难伺候的主，何清也是松了一口气，心中生出无尽感慨。
如今，天女传承化作法则池飞升，永昼也告一段落，这场试炼，也步入了尾声。
风瑶看似绝情，却并非没给她这位族人留下过东西。
那道白色的神光没入银发小狐狸眉心的那一刻，就连何清都感觉惊心动魄。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想来必将不是凡物，将来必然惊世。
对于这只小狐狸来说，这般结果已经再好不过。
发生的这一切，恍如隔日。
“莫离呢？”
何清扫了一眼周围，问道。
他此次回来，自然并非为这只小狐狸安排行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在终极地的大渊，他说你回来之后，自去寻他便是。”陆潇潇说道。
何清微微诧异，“他知道我要找他？”
陆潇潇微微耸肩，“这我就不晓得了。”
......
终极地内，有一片巨大的深渊，状若盆地。
从上方看下，这道深渊呈现五指之状，正是何清在终极古地内，曾进故宫你的那片特殊地带。
深渊的上空，有迷蒙雾气笼罩，一缕缕风在这片特殊的地形中相互碰撞，缓缓旋转，凝聚成了一片巨大的风暴。
那呜呜的风声，仿佛神鬼在哭泣。
沧桑，寂寥，是这里的永恒格调。在这片深渊中，时光的痕迹足以掩盖一切。
悠悠笛声响起，与深渊中的风声夹杂在一起，更显空灵与凄冷。
“你找我？”
莫离坐在深渊边的一片山岩之上，轻轻放下嘴边的笛子，平静说道。
何清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前方的深渊，忽然觉得这道身影好生孤单。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何清问道。
莫离笑了笑，“我是荒龙族人，当然比你更清楚。”
“这便是我的祖地，曾承载着我最久远的记忆。”
“节哀。”
何清沉默了很久，说道。
整个种族覆灭，只剩自己一人活在异族当中，看着曾经的故乡被埋入时光长河的泥沙中，对于任何生灵来说，这都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哪怕是何清，都能体会到那种强烈的无助与绝望。
莫离却是摇了摇头，并没有显露出那般情绪，脸上只有平静。
“你知道临渊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莫离没有问何清找他何事，而是伸出笛子遥遥指向深渊，问道。
何清微微一怔，猜到了什么，心中涌起一片波澜。
“他来过这里。”
莫离笑了笑，说道：“如果按辈分来算，我与剑神临渊应该算是同辈，他只是醒得早而已。”
何清已经知道他是从神晶中解封，跨越了几千年的时光，来到这个时代，因此并没有太过惊讶。
“千年前，当临渊醒过来的时候，我族便已经毁灭了。”
“那个时候，他还不叫临渊，而是另外一个名字。”
“他与我其实差不多，在下界修行，再修行...为的只是称为踏破五境的强者，重临这片世界，看一看曾经的故乡，看一看那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自名临渊了。”
何清看着眼前的深渊，听着莫离的自语，很是沉默。
他似乎看到了一位传说中的荒龙族强者，提着剑，站在深渊边缘，身形显得那般孤单。
故乡已为渊，唯有记忆尚存，在时光中渐渐消散。
......
“后来他又返回了下界，去了暮云城，纵天一剑斩向浩清学院。”
“几位尊者联手挡住了，却留下了一道无上剑痕。”
“那道剑痕，谓之剑谷。”
听着这般平静的话语，何清微有动容，面露惊色，忍不住问道：
“他要灭浩清学院？为何如此？”
莫离说道：“因为，我荒龙族的覆灭，与下界的远古四族有扯不开的关系。”
“那四族在当今世界的遗留，便是现在的人族。”
“我不明白。”
何清微微摇头，说道：“据我所知，荒龙族曾是人族的供奉之神之一，哪怕是在古代，也是这样。”
这样的一族，曾极度强盛，之所以毁灭完全是惨遭上界毒手，于情于理都不该与人族有关才是。
莫离淡淡笑了笑，示意何清坐下。
“我想与你讲个故事。”
“这个故事，已经很老很旧了，可是我怕不讲出来，就没有第二个人来讲了。”
何清坐在深渊边，听着莫离淡淡的话语，感受着下方的冷风，心情也是逐渐平静下来。
“在很多年前，嗯...至少应该以万年为单位吧，荒龙族一直都是人族的供奉神。”
“在那些年代里，下界的人族还很弱，没有踏破五境的强者，甚至连所谓的通化境强者都没有，连那些横行大陆的凶兽都打不过。”
“但在当时，荒龙族下界，横扫了诸多可怕凶兽，维持了整个世界的安宁，因此被那些人族日夜祭拜，供奉为神。”
“这个时代，曾维持了很久很久。直到人族繁衍昌盛，万道林立。”
“人族发展得很快，那是一个极度昌盛的时代，无数强者踏破五境，甚至踏破了更高境界，在三界内掀起了腥风血雨。”
“甚至，那些人已经开始图谋荒龙族，但很快便被他们察觉到了，然后遭到了一场大清洗，于是人族命运迎来了第一场低谷。”
何清微微沉默，说道：“不止是人族，任何生灵的欲望都是无穷无尽的。”
莫离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认同。
“后来，天女横空出世，据说连整个上界都掀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天女似乎与下界有了一些因果。”
听到这个名字，何清眼神微凝，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莫离继续说道：“那个因果，似乎是一个人族的朋友，天女曾给他留下过一些很惊人的东西，随着她的成名，逐渐被人忆起。”
“后来，有人族向荒龙族禀报此事，这个人手中的那些东西就被荒龙族盯上了。”
“这个世界，谁不渴望力量呢？所以荒龙族就将此人拘禁，严刑逼供，想要得到那些东西。”
何清微微挑眉，他已经猜到了些结果。
“可是不知为何，那个消息很快透露了出去，传入了上界，被那位知道了。”
“天女下界，一剑屠了半个荒龙族，将这整个大界化作死地，传承了几十万年的一代王族，自此开始没落。”
“那位...并没有真的绝灭此界。”何清微微沉默，说道。
这般事情，他还真不好评判究竟谁对谁错，荒龙族终究是得罪了一位不可招惹的存在。
莫离点了点头，道：“当然，那都是很早的事情，因为我就是在那些事之后才出生的。我先前所讲的，也只是我曾听过的久远传说而已。”
“后来呢？荒龙族认命，将那个人归还给了人族，这才平息了一切。”
“但事已至此，荒龙族元气大伤，荒龙族与人族彻底断绝关系，不再是他们的供奉之神，关系已然水火不容。”
“甚至，直到后来的几个时代，下界人族都一直是荒龙族绝灭的罪魁祸首，包括当世的一些势力。”
“你先前问我，临渊为何要剑斩浩清学院，现在明白了吗？”
听着他平淡的语气，何清心中越来越复杂。
当今世界，荒龙族在人族中的地位早已非比以往，更像是传说中强大的恶魔。
甚至，在几十年前还有人捕捉到过荒龙族的余种，猎取荒龙之核，淬炼自身。
这般来看，临渊没活劈了下界，而是独自一人飞升上界，已经算是万幸。
“随后，脱离了荒龙族的束缚，人族四大实力飞速崛起，便是那牧族，云族，炎族，雷族。”
“这几个种族也传承了无数年，现在的人族，大多都是这四个大族的血脉。”
听着这些熟悉的名字，何清心中再起波澜。
云族，他已经知道。
牧族...果然就是自己所属的一脉遗族吗？
至于炎族，他也听说过，当年的圣光阁就是因为发现了炎族的遗迹，自此直接腾飞，变得极度昌盛，迅速崛起，屹立于大陆之巅，连当年无比强盛的雨族都给生生压制了下去。
而雷族...便是自己唯一不知道的那个种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