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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失魂落魄(二)

大奎一步接着一步,深怕迟了一分一秒,走廊尽头的道路左右分叉,但是他很快就判断出了方向。因为很明显,陆伯言留下了自己的踪迹——压缩饼干的碎屑,尽管洁白的瓷砖完美掩饰掉了碎屑的存在,但是这始终逃不过他的双眼,长年累月的丛林远侦让大奎可以找到许多正常情况下都会忽视的蛛丝马迹。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继续迈出步伐一步步逼近陆伯言。

“这里大多都是重刑犯,如果贸然放出恐怕不是很稳妥。警监。”这些警佐和警尉们再次被召集在了典狱长宽敞的办公室内,“重刑犯大多都是亡命之徒,如果我们这样一放倒也算了。主要是人数那么多,我们很难管控好。”

林啸啜了啜鼻腔,“我们的武器装备足够应对突发事件,人数也会保持优势。只要牵引链条在,两边的囚犯就能给我们提供最好的掩护,我们只要稳固中间部分就行。从中庭到达前段大门,大概会步行约10分钟,这10分钟里还需要有人在屋顶提供良好的射击掩护。我们到达大门后,就不需要再管制囚犯,将大门直接关闭封堵。”林啸把地图标记出了数个‘X’符号,继续说道:“各位,实不相瞒告诉你们。南部岛的政府高层在前天已经被军方护送到了东荒省,目前,我可以非常确信的告诉你们,南部岛只能自生自灭了。”林啸说出这些时没有丝毫的面目表情变化,倒是周围的这些警员们呆若木鸡。“不,不可能的!”“我要回家!我要救我的家人!”办公室里一下子嘈杂了起来,有些心理素质差的眼泪几乎都要下来了。

“我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和你们一个想法。但是我告诉你们,适者生存能人方就。是的,政府可以说是已经抛弃掉我们了,不过我们如果能团结一心就能在这次灾难里幸存下来。听闻在南部岛的各个市区,军方、警方仍旧在被那些滞留的层级官所指挥还建立了数个隔离区,我们如果能到达隔离区,说不定你们的家人也会在那里出现的。”他喝了口茶杯里的水,继续讲到:“你们以后的方向如何,我都不会参与搅和,但是眼前,我们必须先冲出这监狱大门才是真的。没有任何上级指示我们下一步计划,那我们就自己决定生死!既然都是重型犯,那就让他们死的光荣点,至少,是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其实所有人都很赞同这个想法,只不过将来哪一天,疫病被压制下来,到时候就要算账了!

林啸很清楚这些人此时此刻脑中的想法,他要的,其实是所有人的赞同他要的是那股短暂而又强劲的凝聚力。“责任我会承担的。诸位,不要多虑。”

大奎听见了些动静,他悄悄把脑袋探了出来,他听出来是陆伯言的声音。他好像一直在和谁说话,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回答他。污水处理中心的机器早就停止工作了,庞大的空间内,就听得见陆伯言一个人的说话声。

大奎举着枪,慢慢靠了过去,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心里的浮躁和怨气,一步步就像一只追猎的野狼靠近着声源。只见陆伯言一个人靠在墙上,脸朝着另一侧,手里拿着支烟,不停的和‘空气’说这话,时而愤慨时而温婉。“嘿!”大奎大吼了一声,“混蛋!”‘砰!砰!’步枪里的子弹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出来的,弹头直直的打在了陆伯言依靠的墙上,被弹头震出的碎片刮花了他的左耳,另一颗弹头则擦过了他的小腿胫骨。

大奎见状没有杀死他,迅速掩藏在了一台过滤器后。

“操……”陆伯言忍着子弹擦伤的疼痛感,用手捂着耳朵还不忘咒骂一句。霰弹枪对准了过滤器,数发霰弹从枪膛里先后射出,随即他再次回身把整个身体藏在了墙后。

‘砰!砰!砰!’步枪子弹并没有穿透墙体,但是打在墙上的声音让陆伯言后退了好几步。

大奎悄悄绕到了陆伯言所面对的一整排管道处,他再次现身扣下扳机,只是这一次,子弹落了个空。陆伯言已经没了踪影。‘咔嚓!’清脆的上膛声在中心室内回荡了起来,‘嘭!’陆伯言乘着机会,迅速从拐角的门后射出了又一发霰弹。说时迟那是快,凭借着出色的反应能力,大奎一个侧滚翻便躲了开。他拔出手枪连发数枪,试图再次压制住陆伯言。“你死定了!混蛋!听见没有?!”他的话应该能够被陆伯言所听见,因为对方回答了他,“你疯了?!你疯了么?!千华的死是意外!”“意外个屁!是你!是你造成的一切!是你把我妹妹害死的!我千方百计从军队里托关系调到你身边,就是为了干掉你个王八蛋!要不是你嗑药,她能寻死嘛?!”

嗑药?这两个字让陆伯言呆滞了,他脑袋里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把头靠着墙,闭着双眼,嘴里不断自言自语。但是双手却没有停下给枪械上弹的动作。“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我老婆孩子是意外。没错的。他么的是意外!!!”他怒吼着,端着霰弹枪直接从门那冲了出来,走一步便是一枪。大奎弯着腰压低了身子,穿到了管道拐角。‘叭叭叭叭叭!’手枪单独露了出来,但是没有一发是打在陆伯言身边的。大奎舒了口气,重新换上了弹匣。

“你个王八犊子!你忘了么!你从几年前就开始吸【麻冷非】了!我妹妹和我侄女就因为你吸那破玩意儿,给你一把火烧光了,你那房子也是这么给烧没的!你能花钱草草了事,我也有办法追查真相!混蛋!”大奎左手拿着手枪,右手握着步枪枪身,边开枪边移动着。他跨入了污水处理中心的控制室,按下了一个红色按钮。

刹那间,灯光全灭。

黑暗的环境里,陆伯言喘着粗气,他慌慌张张地掏出了手电筒,‘哒咔……’随着光柱的射出,陆伯言开始寻找起了大奎的踪影。“你在哪里?!出来啊!!!出来!!!”他撕心裂肺得吼叫着,双眼里布满了血丝。

大奎静悄悄地绕向了陆伯言的左侧位置,黑暗的环境对于他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陆伯言气急败坏地再次开了数枪,直至自己的枪膛里不剩一发子弹。他拔出腰间的手枪,胆战心惊地利用着手电环顾四周,他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手臂不断因为恐惧、紧张而颤抖着,手指在扳机上随时准备给某个不对劲的地儿来上一发。

大奎根据着周边光柱可以很好的判断出陆伯言所在的位置,他蹲着身子,偷偷举起了枪,“嗯?!”他低声发出了疑问似的声音,之间手电筒单独被放置在地上,而陆伯言再次没了踪影。

‘沓沓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大奎转过身,迅速开了枪。枪焰照亮了整个污水处理中心,随之而来的是双方更加激烈的交火。两个人摸着黑,在漆黑一片的环境里你来我往,僵持了足足数分钟。大奎只感觉自己脑袋上有一股热流,他用手擦了擦,便没有再管。

陆伯言不断穿梭在自己能够看得见的任何位置,他给霰弹枪上了最后一发子弹,随着护木的前后拉动,大奎又给他位置周边来了几下。陆伯言没有再开枪,他知道,枪膛里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了,而手枪弹匣里的子弹绝对支持不过6次扳机的扣动。

“怎么了?!没子弹了?!我今天会把你剁碎的!”

陆伯言脑袋里时不时晃出一些曾经的回忆,他看见自己亲手给妻子和女儿身上浇上了汽油,他看见妻子仍然在对着他努力做出最美丽温柔的笑容,他看见一家三口最初的样子…………

‘当啷!’手电被投掷在了某个地方,陆伯言没有多管,他立马起身,射出了最后一发子弹。“她们的死是意外,我没有!!”‘砰!砰……’霰弹枪所发出的骇人声无疑是可怕的,但是让陆伯言更觉得可怕的,是自己斜角度所见到的枪焰,“完了…………”这个念头在他脑里一闪而过,而自己的胸膛口正感到一阵无比钻心的痛。伤口处似乎不断涌着血液,但他根本看不见,只是感觉的到。

‘沓沓沓……沓。’光线直勾勾的照射进了他的眼眶,他伸出左手试图掩盖自己的面部却被大奎一脚踢开。

大奎蹲下了身,他照着手电冷冰冰得看着眼前已经倒在血泊中的陆伯言,“你死定了,子弹穿过去了。”他凑得很近,陆伯言的脑袋上能感觉得到大奎正拿着手枪顶着他的脑袋。“说实话,我觉得你苟活的时间,太长了……”“啊呵……咳………喝……”陆伯言已经说不出半个字了,子弹穿过的是他的肺部,胸口冒出的血被肺气吹的像一个个‘泡沫’。“听好了,我不会这么快给你一枪。我会等到你最后的那一刻再把你脑瓜子开了。你已经没救了,懂么?”大奎觉得自己太冷静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几年来埋藏在他心底的话,他在妹妹和侄女死后不断试图揭开真相,因为他不相信自己的妹妹会这么粗心大意导致一场大火的出现。他散尽了自己所攒下的积蓄,打通了无数个关系网,从卫京到了南部岛,终于找到了陆伯言已经被调换的监狱里。

“我决定不用枪了……混蛋。”大奎咬牙切齿却又从嘴角边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

短刀的刀刃划开喉管是那么的轻易,轻轻一声,陆伯言生命的最后几秒却显得那么漫长…………

大奎站了起来,他用手拭去了头上的血,朝着陆伯言吐了口唾沫。缓缓走进了控制室,再次按下了红色按钮。走廊左右两边,传来的是感染者们此起彼伏的嘶吼,凌乱沉杂的脚步声充斥了整条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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