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最后一位候选人，冯易水马上给黄惠琪发信息，看她是否方便电话或是当面见一下。他感到今天聊的这三个人，还是很有代表性的，对于接下来如何更好地找人很有借鉴意义。
黄惠琪因为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下午没办法赶来酒店，因此两人就约定了晚上八点电话沟通。冯易水晚餐又是在那家中餐馆解决的，他估计按照这个速度，他会把这家店菜单上所有的菜品都品尝一遍。晚饭后，冯易水就在酒店的大床上躺着，在不同的电视频道之间来回切换，旁边的小桌子上是从超市买回来的一大盒冰激淋，以前在国内卖得超贵的这种甜品，在这里的超市随处可见，并且只有国内价格的五分之一，这让喜欢甜食的冯易水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八点刚刚好，黄惠琪的电话打了过来，冯易水把今天面试的情况详细地同步了一下，黄惠琪听完，也着实沉默了一阵。
“关于工作地点，我们在联系候选人之前，都是反复确认过的，有回国的意向才进入到推荐的流程；这一点我们会再跟之后的候选人讲清楚，这个岗位是没有任何可能在美国工作的，让大家不要心存侥幸心理。”
黄惠琪的解释，冯易水是相信的，任何时候，都会有些人不想按既定的规则来行事，行得通就叫“打破常规”，行不通也没有太多的机会成本。
“另外，今天有些问题，我觉得候选人还是很敏感的，并没有给出正面的答复，显然美国的候选人对于个人隐私的保护会高于国内。”
黄惠琪表示同意，“的确会有文化差异，你不会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吧？”
“那到没有，我看到风向不对，就及时收回来了。毕竟我还是在国内的外企工作过，哪些问题能问，哪些问题不能问，我心里是有数的。”
“那就好。因为这次的候选人是以华人为主，他们在这方面会有一定变通的余地，如果换了不懂国内文化、没在国内生活过的候选人，那可能真的会带来很多麻烦。比如，你知道关于候选人现在工作的薪水，加州的法律就是不允许面试官主动询问的。”
“嗯，所以我觉得有必要给技术委员会的成员们上上课。”
“你是说在他们的面试开始前，集中介绍一下面试要注意的事项？”
冯易水想了想，他觉得单纯地讲文化差异可能比较枯燥，“能不能跟你们咨询公司的其它内容结合起来，最后再提及文化差异和面试要注意的问题，这样的话，这些高管的接受度会高些。”
黄惠琪抛了两个话题，冯易水挑中了其中的一个，“‘硅谷技术路线演进介绍’，就这个吧。辉扬可以按咱们的之前签定的合同付费。课程的最后再夹带‘私货’，讲讲文化差异和面试时的注意事项。”
“好的。买一送一。最后半小时算我们赠送的。”黄惠琪说完，在电话那头爽朗地笑了起来。
黄惠琪又问了冯易水对美国的生活是否习惯，冯易水简短地介绍了一下他这一天的经历，黄惠琪答应这周会挑一个工作没那么忙的时间带冯易水去附近逛逛，在冯易水提出想去奥特莱斯之后，黄惠琪满口答应，这让冯易水对这次出行还是有些期待。
接下来的两天，基本上每天都有几个现场的沟通，和黄惠琪沟通过后，候选人的意愿问题果然没再出现，这些人出色的综合素质让冯易水很满意，同时，也对TRD强大的人才猎取实力有了真实的体验和了解。
到了约定的去奥特来斯购物的日子，下午只有一位候选人的面试沟通，而且特别资深，冯易水的心情也雀跃起来。这位候选人是在市值全球排名前四位的互联网公司工作，职务是基础设施部总监，属于这次接触的华人候选人里，级别、资历最好、也最有可能给辉扬带来变化的两位候选人之一。冯易水原本对他满是期待，但随着面试的进行，这种期待被候选人无情地粉碎了。
候选人似乎原来就是带着情绪来面试的，闪耀着光芒的简历背后，是一位有些自大、目中无人的资深专家。他在面试中流露出的对辉扬技术的贬低，让冯易水特别地不舒服，候选人花了面试时间的一大半，讲述了自己在现在的公司的光辉历史，不仅是公司最年轻的总监之一，而且还凭借几个项目斩获了许多公司内、外的大奖，各种行业技术协会的Fellow，以及空前远大的发展前景。在发现冯易水对这些耀眼的成绩反应比较冷淡，没有表现出应有的钦佩与赞扬后，候选人又把方向调整到对辉扬的技术建议，在他得知目前辉扬并无意招聘一位CTO来整合所有的技术团队之后，这位候选人马上没了兴致，随意聊了几句之后，借口晚上还约了朋友，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冯易水相当地失望，他又仔细研究了下这位候选人的简历，回想了整个面试过程。候选人的确是技术强人，明显高于这周在美国面试的所有候选人，但这样张狂的作风，在辉扬是没有任何生存的土壤的，且不说辉扬文化上对谦虚的要求，这些年辉扬在技术上起步虽然比较低，但还是可圈可点的，至少在保证业务的发展上从没有让业务失望，千亿级别的市值，其背后的技术当然也并不是像刚刚那位候选人所讲的一无是处……冯易水觉得，这次美国之行，找到强大的候选人，可能不如找到合适的候选人更为重要。
黄惠琪的车四点整准时出现在酒店的门口，因为是工作日，黄惠琪的穿着很是正式，跟上次接机时有很大的不同。这次她果然没有再开野马，这让冯易水略微有些失望。他本来指望黄惠琪能在路况不复杂的地方，让他来开开车，过把瘾的，但此时他看着黄惠琪那辆小小的丰田，一下子没了在美国当司机的兴致。
黄惠琪看到冯易水兴致并不高，知道下午的沟通，结果并不理想，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询问一下。冯易水明白黄惠琪已经在非常努力地找人，候选人这么狂妄也不是黄惠琪他们的过错，因此只是尽可能地还原了下午的面试，并没有过多的表达个人情绪。
“没关系，我们会再努力的！即使是下周你们技术委员会来美国了，我们还是可以继续找人的，到他们离开前的最后一天，都可以安排面试，不是嘛？”
黄惠琪的这份乐观感染了冯易水，他也渐渐摆脱了下午的沮丧，和黄惠琪聊起了其它话题。“咱们今天怎么安排？”
“我们先去奥特来斯，太晚了那里就关门了。我估计开车到那里之后，大约有一个半小时的购物时间。”
“足够了，我最主要就是买个单肩包，其它就是随便逛逛，没特别想买的。”冯易水说完，特意把吴永新交待的那张单肩包的图片拿出来给黄惠琪看了一眼。
“这个牌子奥特莱斯应该有，但款式就不一定了。”黄惠琪很有经验地说，“然后七点我约另外一位公司的同事，也是中国来的，一起吃晚饭。”
冯易水应了一声，小丰田在高速上也被黄惠琪开出了极高的速度，高速公路两旁的山坡快速地向后退去。冯易水仔细看了看，才知道原来山坡上都是些枯黄的草，并不是黄土的颜色。
“加州缺水，如果来一场雨，这些山上的野草马上就会转绿。”黄惠琪边开车边介绍说。
到了奥特莱斯之后，购物的高峰看来已经过了，很多人都推着大车、小车往停车场走了。黄惠琪从旁边的指示牌下拿了一张商场的地图，在图中定位出刚才冯易水提到的那个包的专卖店，之后两个人约好六点准时见面，便各自分开。这让冯易水觉得更加自在些。
整个购物中心的建筑都只有一层，平平地铺开，这和国内的购物中心非常的不一样，冯易水刚刚走进专卖店，一下子就看到了吴永新指定的那款单肩包，吴永新请中文导购把包拿出来，仔细和图片对比了一下，又看了看价格，也在吴永新指定的区间之内，于是就爽快地拿出信用卡，刷卡拿包走人，一气呵成。还好在出国前，冯易水提高了信用卡的临时额度，不然他真的连这一个包都刷不起了。
冯易水又花了几分钟认真地看了看导购地图，把自己感兴趣的几家店都标注了一下，然后就设计好线路，按图索骥，一个一个地逛下去。还有半个小时到六点的时候，他就已经把目标店铺都逛完了，手里除了帮吴永新代购的单肩包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六、七个不同的购物袋，也算是“血拼”了一把。
到了约定的地点，黄惠琪已在那里等他了。她只拎了一个小小的袋子，看起来像是化妆品。
“效率很高嘛。”
“嗯。”冯易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想买的都买到了，已经算是大丰收了。你只买了这么少？”
“这个不是给我自己的，是麻烦你带回去给柔嘉的，她最喜欢这个牌子的香水。”
冯易水满口答应下来，这点忙他还是应该帮的。冯易水把大包小包都拎到车上，黄惠琪却嘱咐他先放到后备箱里，“放后备箱安全一些，不然有可能会被‘暴窗。’”
听了黄惠琪对“暴窗”的描述，冯易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四处望了望，也没有看到明显的安全摄像头，这跟他想像中的美国还是有不太一样的地方。
黄惠琪又把车开上了高速，这一路上除了来来往往的车灯之外，没有任何的灯火，加州地广人稀的程度超乎冯易水的想像。四十分钟的车程之后，他们渐渐接近一个小镇的时候，灯火才渐渐通明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