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九点半开始,九点的时候葛亦暖就到了。
教室里有些家长已经就位了,场面一言难尽,不像是普通的家长会更像是上层名流的茶话会。
“大家好!”葛亦暖进去的时候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其他一些家长之前都是相互见过面的,唯独对葛亦暖眼生。
“您是哪个孩子的家长?”班主任过来问。
“哦,我是南思辰的家长。”葛亦暖微笑道。
话音甫定,有些家长之间就开始窃窃私语,葛亦暖耳尖地捕捉了那么几句。
“原来她就是南弋阳的太太的。”
“长得不怎么样嘛,比照片不知丑了多少,怪不得我没认出来。”
“你们都小点声,别让人家听见了。”
“听说她就是个娱乐公司的小经纪人,长得也不起眼,真不知道是怎么把南弋阳勾到手的。”
“男人嘛,都喜欢骚的,瞧她身上那股子劲儿比狐狸都骚。”
“……”
有些人的悲哀之处就在于明明知道自己不如别人却还特激动地酸别人,以为这样做自己就成了正义的对象,其实就是个跳梁小丑。
葛亦暖冷静如常,听见了也当没听见。
她的一条人生守则就是,绝不把自己当成内裤,别人放什么都要接着。
“老师,南思辰呢?怎么他不在教室?”葛亦暖问。
“小孩子都去后头的操场玩耍了。”老师说。
“那我想先去看看孩子。”
“可以,您这边请。”
操场上有小孩子在哭,老师快速的跑过去。
“怎么了?”
聚集围拢的人群自动给老师让开一条路。
葛亦暖这才看见哭的孩子里面有南思辰,她赶紧快速几步走过去。
“思辰。”
南思辰一看到葛亦暖,就朝她飞奔过来,并抱住她的大腿,眼睛里裹着一包泪,可怜巴巴的让人心疼死了。
“小暖。”
葛亦暖蹲下身揉揉小家伙的头,轻声细语地问,“你受伤没有啊?”
南思辰掩了掩眼角摇头。
葛亦暖起身,问老师,“怎么回事?”
助教老师解释,“刚才思辰和皓博相互推搡了两下,皓博摔倒后反过来又把思辰踹倒了,于是俩孩子就都哭了。”
“皓博,皓博……”
这时一个女人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嫌葛亦暖站在那儿挡路还用力推了她一下。
葛亦暖没站稳,差点摔倒。
女人抱着叫皓搏的孩子,哭的大泪小泪的,“宝贝,妈妈听到你的哭声都快被吓死了。宝贝,你告诉妈妈,你受伤没有啊?”
她情绪那么激动,把小孩子都吓到了,皓搏无措地摇头。
女人抹了抹眼泪,站起来之后就指着老师的鼻子骂,“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把宝贝交给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照顾他,可你们倒好,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孩子欺负他你们都不管一下。你们知道我的宝贝又多珍贵吗?”
幼儿园的老师一个个噤若寒蝉,敢怒不敢言。
操场上的孩子上百名,老师却每班只配备两个助教,几双眼睛怎么可能在同一时间把所有孩子都看得过来。
“关太太,您先别这么激动,听听咱们助教老师和孩子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好吗?”班主任企图全解。
女人像个疯子似的歇斯底里,“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你们老师没有师德,纵容别人家孩子欺负我们家皓博。还有他……”她突然把手指向南思辰,葛亦暖下意识地把思辰护在身后。
“有爹生没娘养的,以为我们家皓博老实好欺负是不是?”
“够了!”葛亦暖大吼了一声。
关太太微愣。
“您是一个成年人,那就拜托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好吗?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你知道对小孩子的影响有多大吗?”葛亦暖捂着南思辰的耳朵回怼。
各班的助教老师组织孩子们回教室,有些老师留下来说劝,还有些家长纷纷跑过来劝解。
女人瞪着葛亦暖冷笑,“成年人的方式?好啊,我今天就连你一块教训,好好教教你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后妈,怎么教养孩子。”
有的人拉着关太太,有的人拉着葛亦暖。
“关太太您别这样。”
“啊——”
女人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样,挣脱众人的钳制,扑向了葛亦暖,扬起手臂就甩了一耳光。
葛亦暖猝不及防中了招,那一巴掌极辣,打的她头都偏了。
众人皆震惊。
“关太太您息怒,您这样不对。”
关太太十分得意,鼻孔朝上,扬言道,“你不是很牛掰吗?我告诉你,这就是我解决问题的方式。对待你这种不择手段的下三滥女人,根本就不用心慈手软。”
葛亦暖胸臆间的怒火如同滚烫的岩浆一般一股一股地往上冒,眼眸猩红地盯着关太太,“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一遍怎么了?”女人十分张狂,掐着腰破口大骂,言辞污秽,不堪入耳。
有人拉着关太太,“您不要再说了,再闹事情就大发了。”
葛亦暖脸都白了,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冲上去,采住了关太太的头发,甩手就是两个大耳光……
……
NK集团。
南弋阳坐在会议室最耀眼的位置,台上B部的总监正在讲述策划案,台下的人专心致志地听。
“嗡嗡。”突然南弋阳的手机在桌子底下震动开了。
台上的讲解立马被打断。
南弋阳打了个手势,“抱歉!”把手机静音,“继续!”
手机屏幕暗了两秒后又亮了起来,还是之前的号码。
南弋阳略微有些心神不宁,于是把手机交给小高,俯首对他低语了两句。小高点头,拿着手机出去了。
没多一会儿,小高就进来了,神情有点焦灼,小声对南弋阳说了些什么。
南弋阳脸上风云骤变,随即对台上的人打了个手势,讲解停止。众人把目光都集中在南弋阳身上。
“流动比率应该是356.23 %,你的数据算错了。”
B部总监窘在当场,“有……有吗?”
台下都拔直了身体,拿出手机开始计算。
南弋阳起身,“这种垃圾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散会。”
会议室里一时间噤若寒蝉,南弋阳出去后又是一片哗然。
垃圾……是说策划案,还是B部总监?
B部总监双腿一软……
……
南弋阳坐在车上,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到底怎么回事,问清楚了吗?”男人问。
小高汗颜地摇摇头,“这个还没跟幼儿园那边问清楚。我现在马上打电话问。”
“不必了。”
小高讷讷地,“是。”
车在警察局外面停下。
南弋阳下车,走进警察厅,气场慑人,令人闻风丧胆。
“南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邹凯笑呵呵地上前。
南弋阳瞥了他一眼,“少给我装蒜,我的人呢?”
邹凯和南弋阳是旧相识,大学同班同宿的好哥们。在大二那年邹凯去当了兵,复员转业后就在久蓉市当了公安,破过几起要案在业界小有名声。
他们俩都是大忙人,所以很少联系,但感情还在,说起话来也不会过分客套。
走开指着门口处的长椅,“小的在那儿。”
南思辰耷拉着脑袋,书包扣在头顶上,一个人闷闷地像是在思过,还有点滑稽。
南弋阳敛了敛唇角,走过去,大手拿开他的书包,“想什么呢?”
南思辰慢慢地抬起头,泪眼八叉地看着他,“爹地!”
原本他是很生气的想教训他几句,可小家伙就那么软软地叫了他一声爹地,他的坚冷的心立马就融化成水了。
他把南思辰抱在怀里,温柔的大掌擦掉沾在他小脸上的泪水,“别怕,有爹地在。”
邹凯端着双臂走过来,“哎呦,等会儿再煽情啊,先把保证金交了带着你女人赶紧走。”
南弋阳眉心一皱,“她人在哪儿?”
邹凯指了指一扇门,“那里面呢。”
葛亦暖正站在墙角无聊地吐泡泡,突然“咔擦”一声,随即有人推门进来。
她扭头一看是南弋阳,立马又把头低下来,瞅着自己的足尖。
凛冽的气息渐渐逼近。
“走吧。”嗓音冷冷的,但很平稳。
葛亦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你不生气啊?”
“先回家再说。”
葛亦暖原本还以为他会把她碎了呢,没想到还挺通情达理的,至少没在警察局让她难堪。
她屁颠屁颠地跟在南弋阳的后头。
出门之前邹凯拍了一下南弋阳的肩膀,“你小子好福气啊!媳妇年轻又漂亮,儿子聪明又可爱!”
“呵。”南弋阳黑着脸冷笑,递给邹凯一盒烟。
“快收起你的臭脸吧。烟我收下了啊,改天一起喝酒!”
南弋阳点了一下头,余光瞥了一眼葛亦暖,“走了。”
一路上,南弋阳一个字都没说,就那么冷冷冰冰地坐在那儿,跟尊雕塑似的。
葛亦暖和小家伙频频对视,都已经感觉到了事情有点不对劲儿了。
凭南弋阳的性子,遇到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儿,一定会大发雷霆。
他现在这么消停,一定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了。
回到南公馆后……
“张伯,把小少爷送回房间!罚抄弟子规一百遍,写不完不准吃晚饭。”
张伯看了一眼小家伙,“是。”
小家伙低下头,用脚尖踢着地毯的绒毛,感到委屈了却没吭声。
“亲爱的,一百遍是不是有点多啊?何况事情的始末你还没了解呢,思辰他根本没有错。”葛亦暖解释道。
南弋阳冰冷的视线移过来,“慈母多败儿。你抄南家女训五百遍,抄不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葛亦暖咬着下唇,“……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