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子被月光照亮,影子投射在凌乱的床单及身下的女人身上,地毯上另一个男人趴着,双手反剪在背后,身下一片暗红色的血迹昭示着死亡的事实。女人已经不再哭泣,因为心里已经绝望,泪水已经哭得干干净净,只是口中还在不住地呢喃着什么。
如果影子的主人愿意把耳朵凑近女人的嘴巴去听一下,便会听见说的是什么,但他不必如此,经验告诉他,女人说的不外乎就是两件事。
一、饶了孩子的命。
二、诅咒男人将会不得好死。
男人退下床,拿起不远处放着的刀子,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知道吗?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当被枪对着的时候总觉着在扣动扳机前自己能把枪夺下来;但是万一是拿刀指着,便想着不可轻举妄动。”
女人对他说的话没有反应,只是空洞的看着天花板,口中继续呢喃。
看见女人的样子,男人不满的冷哼了一声,又好像嘲讽一样转身把衣柜门打开了来,月光照亮了衣柜里的世界,也照亮了里面的孩子。
男人很满意孩子的听话,从头到尾都捂着眼睛,没有看见他的样子。
“孩子,记住今天,你被我拯救了。”
他扬起刀子,划破了女人的喉咙。无法呼吸的女人发出“呵,呵”的声音口中冒出血沫染红了床单。
男人狰狞的笑,孩子发出尖叫。
“啊啊啊!!!”
洺宇从梦中惊坐起,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小山雀的叫声唤回了洺宇出游的神魂,他看向窗外,天已经开始亮,手机显示差不多是5点,再没睡意的洺宇洗漱后干脆从书柜里拿了一本书去客厅里看了起来。
郊区的早晨总是比较安静一些,也让洺宇安心了一些。
“滴,滴滴,滴滴滴,滴~”
门口突然传来密码锁的按键声,洺宇开始紧张起来,想也不想的就冲去了厨房拿出一把日本的刺身刀,躲到了冰箱的侧面。
门口的地方传来鞋子的声音,和平时吉娜的靴子不一样的声音。
想到这里洺宇解下了睡袍上的带子,把刺身刀和右手紧紧地缠在了一起。
“洺宇?”
“吉娜?”
“是我,你还好吗?”吉娜听见洺宇的声音,连忙问道。
洺宇松了口气,来不及解开把右手和刺身刀绑着的带子就走了出来,吉娜快步上前抱着洺宇,不住地抚着洺宇的后背,像撸猫一样。
洺宇不敢抬起右手,只是用左手拍了拍吉娜的后背,表示自己已经好了,吉娜牵着洺宇的手坐到沙发上,看着那把刀子哑然失笑。
“你不至于吧?”
“呵,哈哈...”洺宇尴尬的干笑了两声,默默地开始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不是晚上6点吗?”
“杰他们打算休息一下再出发当然会晚点。我想你了,所以就早点回来了。”吉娜说道,“话说你不打算解释一下这把刀子是什么回事么?”说着帮洺宇把刀子解了下来,放到了茶几的远端。
洺宇摊开双手:“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觉得...”说着洺宇突然想起来梦里男人的那句话。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男人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洺宇不自觉的呢喃道,“当被枪对着的时候总觉着在扣动扳机前自己能把枪夺下来...”
男人的声音继续在洺宇的脑海里回荡着,“万一是拿刀指着...”
“便想着不可轻举妄动。”洺宇继续说着回忆里男人的话。
他知道他不在这里,但是这一瞬间,他还是觉得男人对着他笑了一下,脑海中又响起男人的声音。
“你是我的。”
洺宇就这样突然在吉娜面前倒了下去。
。
吉娜不安地咬着指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她讨厌这张椅子,永远都是不舒服的,更不舒服的是她却习惯了这种不舒服。
真心讨厌医院的椅子。
时间太早,还没到医生巡房的时间,急诊室也静悄悄的,还好医生是熟悉的邻居。瑞德医生来到床边看着床上的洺宇,对吉娜问道:“还是和上次一样吗?”
吉娜双手抱在胸前,叹了口气。
“恐怕是。”
瑞德也叹了口气,说:“可怜的孩子。”说着拿出洺宇的病历本,对吉娜说:“先核对一下患者个人信息,Astro.Don(阿斯特.唐),女性,1994年4月1日出生,目前15岁,华裔美国人,监护人是Gina.Milady(吉娜.米莱狄),对吗?”
吉娜点点头。
过了没多久,洺宇醒了过来。
“今天起床后又是没吃早饭吗?昨天的晚餐呢?你需要好好吃东西才可以啊,不要减肥保持健康就可以了。”吉娜开始碎碎念的连珠炮。
“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吃…”洺宇在吉娜的帮助下坐了起来,笑着说道。
还是不要跟吉娜说脑海里那句话了,平时吉娜也已经够忙的了,再说这次也不一定和梦有关联,自己的确昨晚只吃了很少的东西。
瑞德医生走过来看了看洺宇,拿手电筒在眼睛那里晃了晃,看瞳孔没什么问题便对吉娜说:“阿斯特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赶紧出院给后面的人腾床位吧,注意补充葡萄糖还有正常饮食就可以。”还开了个玩笑。
吉娜和洺宇连忙办理了出院手续便回了家——说实在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洺宇趴在吧台上看着吉娜在厨房嘟嗒嘟嗒的弄着午饭,默默地记着吉娜做饭的流程。
很简单的海鲜意大利面,一锅到底,要是不讲究的人连装盘都不用,直接就这么用锅子吃了也行。
蒜蓉炒香,放贝类,加点水,放面,放三文鱼,放虾,加点白葡萄酒提香,放欧芹。
很简单却很好吃,非常有吉娜的风格。
简单干脆。
有时候洺宇觉得吉娜不适合联邦调查局,她没这么多花花肠子——她比较像市里警局的队长,但是吉娜就是一个探员,她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但是却能看清别人的花花肠子,所以她才能从学校毕业后就直接进了匡提科,留在了国家暴力犯罪分析中心下设的行为分析小组。
不知道为什么吉娜会在中国的那么多孤儿中选择自己,也许只是一种善心,但是自己无疑是最幸运的那个人。
那时候自己才多大?6岁?
远离那个地方也没什么,反正自己在孤儿院也不好过,那里没有温暖的床,没什么好吃的。
最主要的是没有眼前这个在外威风凛凛在家温柔似水的女人。
那些让自己不安的过往就抛却脑后吧,我只要有现在就好。
“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吉娜把平底锅放到吧台上看了眼洺宇,把做饭用的白葡萄酒也拿了过来,然后举起手去拿吧台顶部的葡萄酒杯,洺宇趁这个两秒钟的小空挡抓起酒瓶子直接吹了一口。放下的时候正好对上吉娜的视线。
“嘿,你要在探员面前违反禁止未成年饮酒法么?”
“我想我已经违反了,”洺宇嘻嘻笑道,“请问警官要抓我去坐牢么?”
吉娜翻了个白眼,递了把叉子给嬉笑着的洺宇。
这个人就是有这个本事,能把一些小错也变成可爱的事。
吉娜干脆用叉子卷卷卷了一大团面,捏着洺宇的脸颊塞塞塞进去,就当是偷喝酒的惩罚了。
洺宇也乐呵呵的接受了吉娜特别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