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的一片坡地上,一帮妇人在海蒂拉的带领下采摘棉花.
海蒂拉是阿蒲犊勒的大女儿,在大食种过棉花,阿蒲犊勒为了讨好水沅,在带来棉花种子的同时也将海蒂拉带到蜀国,指导棉花的种植。
海蒂拉是一位典型的阿拉伯女子,有浓密的乌黑的长发,一袭镶着红边的黑色的长裙围在有些发胖的身材上,皮肤有点棕色,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加上手势给大家教着将好花、僵花和落花分开装进篮子。
她的丈夫费伊尔是个瘦高个子,总是找借口去树荫底下偷懒,不过妇人们也不介意,叫费伊尔弹着乌德唱一首胡达。
虽然听不懂,但如同诵经一般的歌声响起的时候,总会有人称赞几句,惹得海蒂拉也高兴起来,跟着哼两句。
刘湘带着十几名府丁将妇人们采集下来的棉花用独轮车运到山下的仓房中,跑了几趟便沾了一身的棉花,连眉毛胡须都沾棉絮,着看起来就像雪人。
提着棉花篮子过来倒棉花的刘婆笑道:“你也好歹是米仓城的父母官,怎么还亲自来干这种粗活?”
刘湘说:“这可是王爷交代的事,你看海蒂拉也不是亲自带着你们干活着呢,还有方先生也在库房中和苗木匠他们在研制脱籽机呢。”
刘婆将棉花装进独轮车上面的箩筐里,抹了一把汗说:“哎,前几天周家的那个小娘子你到底看中了没有?人家可是看中了你了,等着你的信呢。那小娘子奶大屁股圆,一定是个好生养的,赶紧娶回家,明年也该抱娃娃了!”
刘湘被说得红了脸,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棉絮糊了鼻孔,打了个喷嚏,赶紧低着头推着车子往山下走去。
后面传来妇人们的嬉笑声,刘湘走得更快了。
回来的时候遇见了穿着葛色袈裟的印可。
印可和尚现在已经是兴元府最大的茶叶代理商了,每年米仓城产的茶叶都要经过印可和尚的手。
丈八寺地处的光雾山地处在米仓城东面,早就翻修成了集州最大的一处寺院。
座北面南,占据着整个光雾山,巨大的一座青石山门就显示出寺院的不同凡响。过山门,穿过一座石桥,沿着光滑的青石山道上到半山腰,寺门在数十颗巨大的古柏后高大庄严。
上面是兴元府书法大家卓璩书写的四个苍劲的大字“丈八禅寺”,由南向北的主要建筑依次是天王殿、大雄宝殿,大殿之后是毗卢阁、观音殿。大雄宝殿前,左右配殿有枷蓝殿、祖师堂。
三进的院落,寺中已经有僧人近百人,一来要接待四方之来者,一方面专门设立了执事房管理茶叶交易。
为了方便商人的交易,米仓城在光雾山下专门划出一大块谷地,短短一年时间,这里已经成了一处不亚于兴元府的集市。
沿着泌水河两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商铺,每月逢三逢五市集,总会有来自各地的商贩来在米仓城各坊的商铺中采购货物,签订货约。
即使胡商,也是屡见不鲜。
因此兴起的驿馆、饭铺也比比皆是,走街串巷的货郎、杂耍也会在市集那天将集市挤得满满登登,红火异常。
印可和尚已经不是原来的印可和尚了。
是有追求,有身价,有底气的印可大师了。
见了刘湘,连稽首的礼节都懒得打,倒是刘湘放下车子,给印可大师拱手施了一礼:“大师今日如何得闲到山下来。”
印可这才稽首,一串油亮的檀木佛珠发出清脆的响声。
“贫僧今日约了阿蒲犊勒,请教西天世界的事情,你要不要一起去听一听?”
刘湘闪身让开:“大师慢走,我还得去收棉花。”
印可看看刘湘身上粘的棉絮:“就是阿蒲犊勒给王爷带来的那些种子种出来的吗?”
“王爷看中的东西,肯定是不错的。”
从刘湘身上拽了一团棉絮,一边皱着眉研究,一边往学堂那边的阿蒲犊勒的住处走去。
苗木匠拿着水沅让驿使送来的图纸比照做好的脱籽机又认真的研究了一遍,方才对方湉说道:“应该不会错了,叫海蒂拉回来一趟,先脱上一些看看。”
景媛儿说道:“我先来试试看。”
便叫公羊觅英一起去装了一大筐棉花回来,从脱籽机的上面的大口中倒进去,叫苗木匠搅动转把,伴随着风口起风,传来叮叮咚咚声响,棉花籽从底下的处置口掉了下来,而出棉口中雪白的棉花也慢慢吐了出来。
景媛儿过去抓了一把揉了揉,赞道:“真软合,比羽绒差不了多少。我得要上一篓,做今年冬天的被子,听那个坏家伙说这个做被子被羽绒还暖和。”
她一直将水沅成为坏家伙,只是众人都知道她是王爷未过门的媳妇,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今年摘了不少,王爷交代过,景娘子的被子是一定要做的,听王爷说这东西还可以织布,倒是不知道怎么操作,后天装上一些,叫几个精灵些的小娘子去江陵让王爷给指教一下。”
景媛儿惊喜道:“我也要去。”
常山郡天桂山真武洞中,桑菊公手持龙筋算筹喜笑颜开,昨日龙筋算筹的血纹已经圆满,今日再用玉髓滋养一次便可恢复如初,终于可以出关了。
邵公的黄金龟甲昨夜光芒四射,应该也感应到龙筋算筹复原的气息。
今日青龙寺的主持竺深也一早进到洞中,为师伯桑菊公端来一钵玉髓,桑菊公从石髓池中将龙筋算筹取出,用清水冲洗干净,放入玉髓钵中,但见龙筋算筹血纹沁满如白玉一般的龙筋,红色的光芒慢慢从从算筹上升腾起来,将洞中映射的一片通红。
邵公的黄金龟甲突然发出翁翁的轻鸣,瞬间从黄金龟甲散发出来很多束金色的光芒,与红色的光芒交织起来,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见面,有许多炽烈的话要抒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