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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白雪之巅

白雪皑皑的白雪山峰上,十几株梅树开着细小的白色花瓣,枝上挂着零零散散的雪花,远远看去,分辨不出是花还是雪。

这些梅树中有一座亭子。亭上白雪倾覆,亭中干净整洁。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细口品茶。

男子面前的石圆桌上,放着一个小火炉,炉中火势甚旺。炉上放着一个小铁壶,小铁壶中冒着腾腾白水气。小火炉旁边又摆放着两个小茶杯,茶杯中的茶香和热气都未消散。小火炉的另一侧,放着一把长剑,这把长剑虽被剑鞘包藏住,却仍能感受到其中的剑气隐隐散发。

这白衣男子不过三十多岁年纪,长得剑眉星目,气质非凡,尤其是那一身白衣,更衬托出他的俊朗飘逸。他细细地品着一杯茶,于这白雪峰上的亭子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在此时的山腰间,正有一名中年大汉,虎背熊腰,极是雄壮,作的是辽人装扮,头戴斗笠,腰挎宝刀,径直踏雪而上,雪地上却不留一丝鞋痕,轻功之高,令人叹服。

过不多时,那大汉出现在了白衣男子的眼前。白衣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扬起,微微一笑,道:“你来早了。”那大汉不以为然,哈哈大笑道:“你来得比我更早!况且,在这白雪峰上喝茶,你的闲情雅致,可当真不得了!”白衣男子嘴角又是一笑,道:“曾听说过白雪山上的景色极美,我不过是想提前来观赏一番。”

那大汉嗤之以鼻,道:“什么破玩意景色!这里常年有人比斗生死,雪中埋了不知有多少的尸体,还美个劳什子?来早了就是来早了,还哪来那么多借口?苏长安,我看不如这样吧,既然我们都来早了,干脆就提前比胜负吧!”

苏长安摇头一笑,道:“萧山,你依旧还是当年的性情啊!我且问你,今日是要比胜负,还是决生死?”

萧山冷哼一句,道:“自然是比胜负!别人都以为我会替我师父报仇而选择杀了你,但我萧某分得清事理,刀下绝不杀无辜之人!”

苏长安闻言一愣,叹道:“十年前云州城那场战争,若不是我设下阵法,本以为可以将耶律材引来,却不曾想,来的竟是你师父耶律天刚。更不曾想,我在沙场上击败你师父后,竟致他被斩首。苏某虽只是赢了你师父的武功,但他却因我而死,苏某实在愧疚!”

萧山道:“过去的事还提它作甚?我只要替我师父赢回你便是对得起他了!也好叫你们中原武林知道,我大辽功夫要强于中原武林!”

苏长安缓了一口气,道:“当年得你萧山力劝,好使宋辽休战了十年。今日这杯茶,我请你!”话一完,手指用力一弹,将装满了热茶的另一只茶杯隔空送出,径直朝着萧山飞去。这弹指将茶杯远送,杯中竟是滴茶未出。

萧山斗转手腕,顺来势接住,杯中竟也是滴茶未出。萧山道:“我们辽人没你们宋人这般有品味,懂茶。我们只喝酒,大碗大碗地喝,那才叫痛快!但今日这杯茶既是你苏长安请,那我就领了!”说完仰头将那杯茶一饮而尽。他手指一弹,将茶杯原路送回,轻稳稳地落回石桌之上。

苏长安见他将茶一口喝完,不免摇摇头,道:“萧山,你这一饮,当真浪费了一杯好茶。”言语中甚带惋惜。

萧山却不理他这话,近一步问道:“苏长安,茶已经喝完了,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吧?”话语中对比武之事显然早已迫不及待。

苏长安没好气地反问道:“你再仔细看看这时辰,可到午时了?”萧山道:“未到!”他答得干脆。苏长安再问道:“那你急什么?”萧山道:“你我之间的比武,也不差这一时,既然你我都来早了,快快开始,岂不是更好?”苏长安道:“好什么?既认作是江湖中人,也须得按江湖规矩行事!”

萧山被说住了,一时不知怎生回答,他性子直率,道:“什么婆婆妈妈的规矩!比胜负就是比胜负,那还要这么多废话!总之,我就是想早早开始就是了。”

苏长安却是再倒了杯茶,大有不理会他这话之意,道:“既然时候未到,那就再坐会儿。”他当真也不理会萧山,端起茶杯自饮。

萧山知他性情,说一不二,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好将腰中的宝刀摘下,直直地往雪中一插,原地盘腿而坐。

这时,天空稀稀疏疏地下起了小雪。不一会儿,这雪便越来越密,也越来越大。

“唉!又下雪了,我要上哪去找吃的东西啊?这漫天的大雪当真是害苦了人!”这声音是从一少年的口中发出,显然是在抱怨天气下雪对自己来说非常的不好。

苏长安听到,眉头一皱,回道:“这么美的雪,在你口中却成了害人的东西。你寻不着吃的,我这有一些干粮,过来送你便是。”他言语温和,少年听了,虽觉是责训,却并无骂意,况且听到还有吃的相送,心里高兴非常,拔腿就往山峰上跑。

苏长安见来人是个衣衫破烂的少年,不免疼惜,心道:“又是苦命的孩子。”他从包袱里拿出全部的干粮,交给那少年,道:“少年儿,这些你拿去,下山回家去吧。”

少年看看苏长安,又看看萧山,见他两人皆带兵器而坐,气氛虽安静却十分不同寻常,暗想道:“这两个恐又是打架决生死的人。”

少年接过干粮,欢喜道:“谢谢这位大哥!”苏长安微微一笑,道:“你快些走吧”。少年点点头,转身便走。

那少年未走出多远,萧山就看见插在雪中的宝刀影子变成了一块黑点,激动道:“苏长安,午时到了!”话一完,只听见苏长安“铮”地一声,长剑出鞘,使一招“踏雪寻梅”而来。

他的剑,快如疾风,顷刻间就到了萧山的面前。萧山虽已等得不耐烦,但内心方寸丝毫未乱,扎开马步,宝刀一横,以一招“风吹草动”接下了苏长安刺来的这一剑。

苏长安改换招式,边出招边道:“比武最忌‘敌未动,我先动’。今天我知道你有备而来,虽然激动,却也不失其中道理。所以我只好先出招了,省得麻烦,该来的还是要来。”

萧山听完,身心大爽,哈哈笑道:“苏长安,你果然够痛快!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十年了!今日我师父传教下的‘逐日刀法’已成,非要赢你不可!你可莫要剑下留招!”

苏长安一声长啸,道:“苏某不才,自然不会!也请你使出本事来!”萧山道:“好!”两人对话间,已过了十余招。

且说那少年拿了吃的,正往山腰的小屋走去,忽听到山峰上响起了打斗的声音,不由得叹了一句,道:“真如我心中所料。唉,这白雪山有这般好吗?怎么江湖人士都爱来这里打斗呢?这十几年来看得我都生厌了!”

少年走出两步,忽又停下,自语道:“不行,那白衣大哥送我吃的,对我也算是有恩。他一会儿要是出事了,我也得去帮帮他啊!我不能这般无情的。”他说到这,拔腿就往刚才的山峰上跑去。

少年才到峰顶,还没看清苏长安和萧山二人的影子,就听到苏长安大喝一声:“画雪为牢!”苏长安此时人持长剑凌空倒着而攻下,变换的招数死死地封住萧山,身旁因为出手急快而形成了无数道剑气,地上的雪被一点点激起,形成了一道稀稀疏疏的雪墙。

少年情不自禁地大叫一声:“好强的剑气!”话没完,又听见他“啊”地一声,退后了十来步。原来是这些剑气太过于厉害,冲得少年肤肉疼痛,不得己退了十来步。

萧山此时被激得豪气大增,同样大喝道:“乾坤一变!”手中的宝刀在他挥舞下,顷刻间划化出无数的刀影,左右穿插,来回迅猛,将苏长安的剑气一一破去。少年此时也禁不住大叫一句“好!”

“踏雪无痕!”苏长安又念一招,人还未碰雪,便踮脚飘了起来,稍离了萧山的刀锋后又径直攻上,丝毫不乱半招。

少年从未见过这么俊的功夫,一时间竟忘了来的目的。

萧山破招得势,挥刀进攻,毫不示弱,使出的刀劲比往常练功时强了十数倍。

这样精彩的比斗,少年从未见过,当真是越观越激动,心情难以平复,竟情不自禁地捡了条枯枝,看着两人的招数学了起来。

“流风拂雪!”苏长安再念一句,回身一挥剑,似乎要把这大雪分成上下各一半。这一招看似缓慢优雅,实则剑气十分强劲,应接稍有不慎,身体便会在顷刻间被削成两截。萧山马上变招,使出极其刚强的一招“横刀立马”,转攻为守,霎时间,刀剑交响,铛铛震耳。

萧山虽将苏长安这一剑给挡了下来,但仍被余力逼退了数步,脚下因用劲过太,而激起了层层雪花。

萧山站稳后,不由得赞道:“苏长安,想不到你的这套‘落雪剑法’威力竟更胜于往昔!但是,我这十年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刚刚只是热身,接下来你就没那么轻松了!”

苏长安微微一笑,道:“久未出剑之人,怎敢与常弄刀之心相比,我自是武功不济,你也莫须谦让!”

萧山哈哈大笑道:“好!看好啦!”话一完,一口真气提足,运劲手上,宝刀不由得抖了起来,接着不断地绕身挥舞,一点一点地靠近苏长安。地上的雪,又不断地随着萧山挥舞的刀荡起。“嗉”地一声,只见萧山向上跃起,一招“刀劈落日”向苏长安挥力劈去。但见半空一道雪痕飞快出现,同时也伴随着无数的雪飞向两边。

站在旁边的少年惊得急退后十多步,忙用手挡住脸,生怕被这雪溅伤了脸。

刀气如闪电般砍向苏长安。苏长安不敢怠慢,横剑在胸,奋力一起,一招“苍松迎雪”,内力使足,把剑一挥,“铛”地一声,又是刀剑相碰,震耳不绝。

苏长安握剑的手腕微微震抖,一借力向后跃退,避开其汹涌来势。也是他武功高深,这一退,飘雪白衣,恰是好看!他脚还未踏实,便又轻跃上前,长剑直刺,与萧山再次缠斗起来。

两人越战越勇,各出其招,招式越来越精彩!看得旁边的少年直模仿不过来。

这时的两人,都打得入了境界,一心一意都在比式中,全然忘了外界环境,完全没有发觉到有一群白衣人正在向他们靠近。同样,在观斗模仿入神的少年也没有注意到。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打斗已久的苏长安和萧山两人,俱是全身内力充盈,刀剑相碰的瞬间,总有火花伴着雪花而落。

少年见这些招数早已重复使用了好些遍,有些虽看不懂,但也不模仿了,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两人来回穿梭在雪花间,心中开始暗暗着急,思道:“这两人打了老半天了,怎么还没分个胜负呢?眼看这些招式都重复了好几遍了,快点结束吧。”少年盼望着。

忽然,苏长安卖个破绽后,用一招“雪封千里”,顿时将萧山周边围得密密的。萧山无计可施,急中生智拼出一招,他化刀为剑,朝苏长安直刺过去。苏长安略略吃惊,圈剑回格,避开刀尖,赞道:“化刀为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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