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国伟正忙着龙华医院广告牌的收尾工程，他的一个客户电话打来，问他对常州的活愿不愿意干。他一听是好事当即应承，回头跟姚承湘炫耀；这个客户是我以前的老客户，跟他搭上了关系今后的活不少。
姚承湘不以为然：“多大工程啊？折腾一个多月五万的活还没干完啊，这钱也不好挣了。”现在他对不锈钢总算有点了解，所谓不锈钢；一般是不锈钢和耐酸钢的总称。不锈钢是指耐大气，蒸汽和水等弱介质腐蚀的钢，而耐酸碱盐等化学侵浊的钢。不锈钢自20世纪问也到现在有年历史。而在中国的发展带有机缘巧合，此前属于稀有钢应用于军工材料，一九九七年国家支持不锈钢产业发展。这样一下子在神州大地上传开来，当初到上海白思不得其解；问毕国伟什么是不锈钢，他一个小学的文化毕业也不懂这个名词，他嘲笑姚承湘；一个大学毕业的还不晓得什么是不锈钢，不锈钢就是不生锈的钢。
跛子见工程熬尾，来店铺的次数少了许多；以前一天三次，如今是一周一次给了一些小活打发毕国伟。毕国伟早看出东阳广告没啥大买卖，来活了一拖再拖。这日徐志刚开着商务车到了宁国路；毕国伟夹着尾巴上去迎接：”徐总，来啦！”
“不来能行嘛！你小子做事拖延，不亲自督促你会卖力吗？”徐志刚板着脸进了店，背后大家叫他小徐，毕国伟也这么叫，的确这小子比毕国伟小。徐志刚河北人，不把毕国伟放在眼里。在上海滩混了好些年，还是普陀一带的小混混，跟开酒店的大老板有关系，干的活非常复杂：装潢，广告，家具，样样染指。他手下不过五个人，活是干不通。看中毕国伟手艺好，才决定找他合作。
他拿出图纸给毕国伟看，这些都是用不锈钢方管做，外框25*25毫米1.0厚的方管，竖管都是25*13毫米的方管加。焊牢即可，外面蒙广告布。毕国伟没有张口要钱买材料，人家豪爽地扔下一张支票。“速度快点，一个周我要看到东西。”
有了钱他更乐呵呵，带着黄梅四处张扬。夜晚又跑到东阳广告要钱，殷涛也不为难给了两万，嘱咐他要把门装好，五一时候医院院长要亲自验收。回来后将工程款全额交给黄梅。女人头一回见到大把钞票，把钱放在手里数了一遍又一遍。“你们支钱吗，现在有钱赶快支吧！”毕国伟阔绰起来，让姚家人支钱。
姚承湘来这里很久，一直觉得手头紧。毫不犹豫地预支一千元，按照约定他一月月薪八百，是广东打工的零头。姚娘嘱咐他：“节约点用，这是为自己打工。莫到了年底身无分文。”承湘连连说是，内心反感老妈处处管着他。如今他成了家里的心病，枉读这么多年书也没有出路。农村儿女十八岁未必能算作成人，只要他们没有成家就永远是孩子。
“舅妈，你也支钱吧！”黄梅笑嘻嘻说，她最会讨舅妈欢心了。每天由舅妈照顾饮食理应尊重的。她得瑟的抖动手里的百元大钞，好似她是这里的老板娘。
“我不买什么！钱还是节省点用。房子马上到期，一晃半年，过年弄不到钱回家别人问起来，面子不好过啊！”她是当家人，看得长远。财政大权旁落他手姚娘很不舒服。
黄梅一听更得意：“舅妈你放心。我早帮你们算好了。连跛子的工钱还能赚两万块。”
姚娘不这么看：“钱在别人手里，还是未知数不能看作你的利润。搬家了要交房租，这么一来估计没有多少钱了。”
承均预支两千元，姚娘不住唠叨：“把钱不当钱，往后开店不花钱啊！”
“花钱？投资的钱迟早要收回来的，怕什么？”承湘满不在乎。
“没当过家不晓得当家难处！”姚娘无可奈何地说。
承湘理解母亲的苦衷，选择这行实属无奈。如今接触女孩的机会更加少，丫头对他不理不睬。想上网也被限制，进入四月份生意惨淡很多。他们来上海无非是靠跛子那点不够塞牙缝的工程混了四十多天。他幻想有一天分家了自己独闯天涯开辟自己的不锈钢发展模式。还要把佰水毕福财，牛源国际比下去。如果说二十一世纪前十年是老江湖们守株待兔遇贵人的天下，那么下一个十年就是他们借助网络平台的新机遇。上学时候他是同伴们的佼佼者，曾经在心理学测试时候，老师很看好他称他有超前判断力，更是人中财迷。建议同学们将来跟他混。的确，别人想糊弄他还真不容易的。今年他做不成财神了，正月破财三月份辞工来上海，接着遭遇奇低工资。
次日，黄梅兴高采烈对姚娘说：“毕国伟把结婚的三金都买好了，这不还送了两张世博会门票给我们呢！”不到两个月他们就私定终身，速度出奇的快。尽管黄家不同意这么亲事，但是毕国伟利诱黄梅，‘先上船再买票’生米煮成熟饭，黄家就由着年青人折腾。何况佰水流行不锈钢产业，嫁给干不锈钢加工的男人是女孩子的首选。加上毕国伟今年开业顺利，烂药开车竖起大喇叭沿途宣传他家生意如何如何地了不起。一传十十传百，四里八乡都晓得他家是搞不锈钢的，还是在驰名中外的上海滩。接的工程是国家机关的，往后肯定前途无量。这下在佰水的名气一下子上升了，黄家自然引以为荣，也没有为难女儿。
姚娘说：“那一定很贵！”心里不服气，什么玩艺儿啊！还不是花我们的钱。烂药的家底他们最清楚家里儿女多还有在上学的，毕国伟开店还是四处筹钱撑起来的。现在拿公家钱花也不知道羞耻。毕国伟弄有多大能耐？还不是从这里面抠钱花！
“才一万多！我结婚还要小轿车！”黄梅得寸进尺，此时她是毕国伟的公主，将来还要当毕家的皇后。她在她看来，男人买再贵的礼物都不算什么。
毕国伟笑眯眯地说：“今年给你买四个轮子的回家！”
承湘打趣：“用不锈钢做一个吧！轮椅也是四个轮子哦！”他很鄙视毕国伟的实力，都开业仨月了还没看到业绩，买车从何谈起？
俩人没有在意，带着这幅行头出去玩，但凡他们认识的人都要去炫耀一番。
承均鼓动老妈：“叫你支钱你不支，现在他大把花。花光了，你连吃过饭的钱都没有。”
她还是想不明白，钱是大家的他怎么可能豆子享用？承湘解说：“没听说现金为王么？现在干啥不要现金啊？你支钱放在自己荷包不是安全些？哪天他花光了还不是要你掏钱。”
“他敢？我都垫钱了凭什么再掏钱？”姚娘大吼。
“怎么不可能？假如现在钱紧张你不出啊？不出他又说你合伙不出力。”承湘继续说。他的想象力十分丰富，没有那次不让他言中的。
姚娘思索再三于是晚上对账的时候找毕国伟支了一千元，她很节省防范哪天缺钱。毕国伟的人品就那样，钱在自己手里用的都踏实大方。
徐志刚的工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赶上下雨。毕国伟下料，承均焊接；承湘则两边打下手。时而磨毛刺时而扶住管材。因为黄梅住进加工店，每日三餐由姚娘供着。姚娘强作欢颜的她时常私下跟邻居嘀咕这事。
玉君媳妇毫不客气跟她说：“这种女人犯贱，没结婚裤子脱光了。结婚之后没有好下场。你那外甥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女人也好不了哪去。”然后说起她大姑，打工遇到现在的男人，私定终身跟他跑了。结婚之后，男人一直看不起她。经常对她施暴。“我老公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是死是活他也不管了。”
“年青人思想放得开，她家有这个风气。姐妹多自然教养差些。几个姐妹都是跑出去的，现在她家希望她找个佰水的，所以来这里急忙住到一起。”姚娘都是听黄梅讲的，也不担心他们内心不高兴。
这么一说，她们也不好说什么。劝说姚娘：“要提防些，他们要结婚了，小心脚底抹油。”
能防得住么？钱都到了他们手里，缺少监督。姚承湘来上海就看出猫腻，还讽刺承均：你那也叫对账啊！没有银行对账单，没有收据，没有欠条。他随口说一个数字你照写，事后不闹矛盾才怪。姚娘知道儿子说的有道理。提议让承湘记账，毕国伟死活不干。承均又想当这个老板，所以不同意。
几次姚承湘说自己的猜测：“我看他钱花自己身上很大方，办公买材料总是尖尖尜尜。哪是成大事的料啊？我总感觉他是拿我们的两万元做本，自己根本没掏钱！”
姚娘也表示怀疑，还记得刚过来的时候毕国伟几次念叨他家的钱打过来没有。上年才赚了两万元，他爱嫖爱赌估摸没有多少钱。家里还有弟妹上学，烂药都顾不上哪里还管他啊。可恨的是把姚家的钱骗到手里，谁也监督不了他。
雨过天晴，徐志刚来催促。毕国伟开始担心了，还有几个出了问题。徐志刚大怒：“你是怎么搞的？这么简单的图纸看不懂啊？写着双面你做单面有个鸟用！”
“我一时没有想过来，我这就赶做。”毕国伟赔笑脸。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到时候我要全部拖过去。”说完徐志刚走了。
他们还要做十几个，毕国伟要求满焊，还需要打磨抛光。单凭他们三人根本干不来。承均一个人焊，索性玩假点几点敷衍着。还要承湘不要打磨直接抛光。承湘也是偷懒的主儿，他也玩假。只有毕国伟下料一点不马虎。
加班两天，徐志刚带人过来装车。还点名要承均过去帮忙。加班通宵的承均跟着去了常州，留下他们四人在店。徐志刚走的时候还给毕国伟一张支票，姚承湘记得是九千元。晚上，由他和毕国伟对账。
“今天开销3564.5元，你记上。”毕国伟还是老方法记账。
“单据我看一下。”姚承湘摊手要凭证。
毕国伟内心不安，思索片刻：“梅子把单据整理出来吧！”说的底气不足，黄梅比较细心还是找到这些单据。不过少了数百元。“我再想一想，今天花了那些钱？”
承湘笑道：“你是贵人多忘事啊？我记得今天你还收了一张支票九千元哦！”
“哦，那是六千元的支票！我刚给卖材料的兑钱了。”毕国伟故作镇定“我记得是九千元啊，”承湘很不舒服，强行撕破脸皮也没有什么好处。
“记起来了，你还买了一箱百叶片。”黄梅说道“老表东西你是看到了，但是没有单据哦！”
“没关系，今后支出我是看单据的。至于收入，支票我要复印的。钱是小事，生意为大！规范一点还是可以看到现金流向，开源节流才能赚钱啊！”承湘不卑不吭地说，他是财务出身对付毕国伟这种贪财者得心应手。
“还是大老表学问高，再买东西我都要单据！”黄梅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