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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墨烛

“这棵枫树长得真壮啊。”文竹青刚进枫园,便被园里那棵生了百年的枫树吸引住了。

文竹青问紫苏道:“紫苏姑娘,这棵树活了多久啊?”

紫苏答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当年药王老先生年少时所种,到现在,怎么说也该活一百多年了。”

听了紫苏所说,文竹青又望了望枫树道:“一百多年的枫树,还真是少见啊。”

紫苏微微一笑,望向枫树,附和道:“是啊,确实很少见。”

紫苏望了一会儿枫树,脸上突然露出诧异的神情,接着眯紧眼睛,注视着树冠,仿佛在找寻什么。

文竹青看紫苏神色有异,问道:“紫苏姑娘,怎么了?”

紫苏摇头道:“无事,可能是我看错了。”接着又屈膝行礼道:“文姑娘,我已把你带到枫园,就先回去了。如果姑娘有事,尽管吩咐下人。”

文竹青点头道:“知道了,你还是先回去复命吧。”

紫苏转身离开,但走到院落门口时,又眼神凝重地回头看了枫树一眼,确定没有异常后才离开了枫园。

“奇怪,这颗枫树有什么古怪吗?”文竹青望着枫树,自言自语道。

“你在看什么?”百里随见文竹青一直盯着枫树,便留下江风照看顾菁叶,走上前去问道。

文竹青指着枫树道:“唉,你看看这棵树有什么特别之处。”

百里随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嗯——这棵树……特别……老。”

文竹青道:“别闹,我认真的。我看刚刚那个婢女一直盯着这棵枫树看,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百里随微微一笑,对着那棵枫树说道:“叶益,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片枫树叶飘落,接着又是一片飘落,紧接着,第三片,第四片,一片一片的枫叶从树端飘落。但没有一片枫叶落到地上,枫叶在空中盘旋,汇聚,同时枫叶的青绿色慢慢变作了淡黄色,之后枫叶化作了淡黄色的衣裙,接着枫叶又一堆一堆地钻进衣服里,凝聚成人形,化作了叶益的模样。

百里随得意地向文竹青道:“怎么样,我师妹的遁术不错吧。”

“说错了,我这是幻术,可不是什么遁术。”叶益走到百里随和叶益身边,望了望院门,道:“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文竹青道:“她是孙府五姑娘孙子律的侍女,叫紫苏。怎么了?”

叶益道:“她能看穿我的幻术,不简单啊。这样的人怎么会在孙府当一个婢女呢?她有问题啊。”

百里随摸了摸耳朵道:“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也许是你的幻术不精,露出了破绽,恰好被她看见了。她刚刚不是也以为自己看错了吗?”

叶益捏着下巴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百里随拍了拍叶益的肩膀道:“你也不要多心,就算她真心怀不轨,那也是冲孙家,又不会害我们,又何必在意她呢。”

叶益轻轻叹了口气,道:“说的也是。有时间想这些,还是多陪陪女儿吧。”

叶益望向顾菁叶,她此时正在和江风说趣打闹,甚是开心,嘴里发出“呵呵”的笑声。

叶益看到这种景象,嘴角不觉上扬,走上前去。

另一边,紫苏将文竹青送到枫园后,径直回到了孙子律的居所。

此时孙子律,孙子言和顾以生早已寒暄了半天,见没有什么可聊的,三人便各自散了,回到各自的居所。

顾家与孙家是世交,顾以生年少时体弱多病,经常来孙家治病,所以顾以生去过孙家的许多地方,枫园也已去过多次,不需要下人引路,顾以生便独自前往枫园。

顾以生走后,孙子律回到屋内,紫苏在屋外将石桌上的茶具收起,清洗干净后拿到了屋内。

此时孙子律坐在坐塌上,用手支着头,隔着斗笠,不知她是在闭目小憩,还是在思索他事。

紫苏将清洗后的茶具放到内室的箱箧内,来到孙子律的身旁,她不确定孙子律是不是睡着了,轻轻说了声:“姑娘。”

孙子律微微一颤,随即坐直身子道:“有什么事吗?”

紫苏道:“刚刚我带文姑娘去了枫园,那里好像来了外人。”

孙子律疑惑道:“外人?”

“嗯。”紫苏点头道:“我将文姑娘带到枫园后,瞥了园子里的那棵枫树,似乎有人借助一些奇门遁术藏于枝叶之间,但细看之下却没有什么发现。”

孙子律道:“你确定枫园里有人?”

紫苏道:“虽然不能确定,但还是去好好察看比较稳妥。”

孙子律沉思片刻后,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午睡之后我们一同去枫园察看。”

紫苏点头说了声:“是。”接着又续道:“不过姑娘,紫菀哪里去了?怎么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她?”

孙子律道:“她说要离开灵枢坊一天,出去办事,至于去哪我就不知道了。”

紫苏道:“如果枫园里真有外人,会与她有关吗?”

“有可能。不过,”孙子律望向紫苏道:“也可能与你有关。”

紫苏脸上忽是一怔,随即笑道:“姑娘若是怀疑是我们定风波中人,我可以回去问一下。”

孙子律一摆手道:“出去吧,午睡之后再过来,走的时候把门关上。”话毕,便起身向内室走去。

紫苏在孙子律身后行了个礼,道:“那奴婢先行告退。”接着转身离开,关上房门,向自己的居所走去。

紫苏的房间离孙子律的房间并不远,走了几步就到了。

紫苏推门而入,屋内的摆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桌案,两张坐垫,以及墙角的几个木箱。

紫苏在门旁四处张望,确定没有人在屋外窥探后,关紧了门窗,屋内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紫苏曾经双目失明,这里虽然很昏暗,但她没有感到丝毫不适。

紫苏打开了屋内的一个箱子,从中拿出了一个木盒后,走到桌案旁边,跪坐在一张坐垫上。

紫苏将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根黑色的蜡烛和一个铜制的烛台。紫苏将蜡烛插在烛台上,用火折子将其点燃,白色的火焰升腾而起,但并没有照亮整间屋子,只照亮了身子周围的方寸之地。原本昏暗的屋子在那光芒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黑暗。

紫苏平静地坐在烛光中,注视着烛火,眼神里充满了疲惫。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紫苏像雕塑一样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忽然,烛火微微颤动,随即熄灭,但光芒并没有消失,紫苏周围依旧明亮。

熄灭的烛芯冒出一缕青烟,青烟在空中慢慢凝聚成一个黑色的人影。

见到成形的人影,紫苏恭谨地说道:“墨烛大人。”

那个叫墨烛的黑影道:“枢,何事?”

紫苏道:“墨烛大人,未央山庄六公子顾以生前来灵枢坊,为孙子律医脸。”

墨烛淡淡地说了声“嗯”。

紫苏接着续道:“另外还有四个人跟随顾以生而来,分别是顾以生的女儿顾菁叶,一名叫文竹青的苗疆女子,一名叫百里随和一名叫江风的男子。”

墨烛依旧淡淡说了声“嗯”,仿佛对紫苏说的事情不感兴趣。

紫苏接着道:“属下还发现在顾以生五人的居所附近,似乎有外人潜入,只是不知是三途教中人,还是其他势力中人。也有可能根本没有外人潜入,只是属下多心了。”

墨烛问道:“孙子律知道这件事吗?”

紫苏点头道:“知道,属下发现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孙姑娘。”

墨烛道:“她怎么看?”

紫苏道:“孙姑娘想要去察看一下,不过,她似乎有些怀疑我们定风波。”

墨烛道:“你去告诉她,定风波除你之外,没有派别人潜入灵枢坊。”

紫苏点头道:“是。”

墨烛又问道:“三途教那边有什么异动吗?”

紫苏道:“今日那名叫紫菀的三途教弟子外出,至于去做什么,属下还不知。其他人一如往常,没有什么异动。”

“嗯,我知道了。”墨烛淡淡地说道:“你继续探查三途教有哪些人潜伏于灵枢坊内。”

紫苏道:“是。”

墨烛接着又吩咐道:“你最近几日要小心行事,不要轻举妄动。再过几日我会让你父亲和你妹妹前往灵枢坊。”

“呃?”紫苏听到自己的父亲和妹妹,忽地一愣。

墨烛接着道:“主人交代了,这是你们父女三人最后一次任务,任务完成后,主人会出手医治你妹妹的眼睛,之后你们便与我定风波再无干系了。至于什么任务,你父亲会告诉你的。”

紫苏俯身行礼道:“是。”

墨烛接着又道:“你在灵枢坊潜伏多年,最后一段时间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出什么问题。”

紫苏点头道:“属下明白。”

接着青烟忽地一散,光芒消逝,只剩下桌案上那支熄灭的蜡烛。

看着这支蜡烛,紫苏长长吁了口气,脸上露出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紫苏的母亲本是定风波中人,后来脱离定风波,与她们父亲成婚,生下她与她妹妹。但幼时的一场大病,她和她妹妹双目失明,她们的父母遍访名医,也未能治好她们姐妹二人的眼睛。之后,紫苏的母亲重回定风波,请求定风波主人为她们姐妹二人医治。定风波主人出手将紫苏的眼睛医好,但并没有医治她妹妹的眼睛。

定风波主人让紫苏父亲与她们姐妹二人加入定风波,为定风波做事,他才肯出手医治紫苏的妹妹。于是他们父女三人一同加入了定风波。

加入定风波后,定风波便派紫苏潜入灵枢坊,观察孙家上下的一举一动。

此时听到定风波主人会医治妹妹的眼睛,紫苏十分高兴。

紫苏心想:现如今定风波主人答应医治妹妹,又肯让我们父女三人离开定风波,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对了,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亲。

紫苏将蜡烛和烛台收起,出了房门,离开灵枢坊,施展轻功,飞身去往终南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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